齊田睡得迷迷糊糊覺得臉上癢癢,伸手抓住到軟綿綿的肉乎乎的東西,驚得跳起來丢開手。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床上,而是睡在草叢裡。
現在也不是晚上,而是白天。
頭頂的烈日從高深樹林的枝葉縫隙裡漏下來,晃得她睜不開眼睛。
被她丢出去的肉蟲掉在遠處的草葉子上頭,慢慢往另外一個方向爬走了。
在她旁邊還躺着胡子巴渣的漢子。他不知道哪裡受了傷,半邊衣裳全是皿,雖然睡着了,手裡還拿着把匕首。
齊田摸摸自己,身上沒傷。微微松了口氣。
漢子迷迷噔噔睜開眼睛,看清周圍的環境一下子便清醒過來。齊田正要開口,他示意她不要說話,眼神分外淩厲。
齊田連忙閉上嘴。
漢子側耳聽了好一會兒,又輕巧地起身從又密又高的草叢縫隙裡向外望。确定沒人之後才放松下來。捂着腰艱難地坐回原位。
齊田這才發現,他是傷在腰上的。這個人既然動不了,如果她要跑,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可漢子雖然看也沒看她一眼,卻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你這樣跑出去,他們一定會抓住你逼問我的下落。你說不說都是死。”
齊田默默坐回去。
漢子臉色淡淡,又說“你也别想着綁了我換自己平安。别說你未必制得住我,就算是能把我制住,他們也不會留活口。”
兩個人一時各懷心事,相對無言。
“你是誰?”齊田問。從遇到這個人,她從來沒有提過自己的名字,但是上次登出的時候,他分明是叫了她一聲的。他叫了‘阿芒’
但這麼簡單的問題,那個人卻半天沒有說話。
他沉默着盯了她好久。
齊田突然有一種莫明不安。總得這個人與之前相比,哪裡不同了。但是哪裡?她也看不出來。分明還是那幅長相。
這時候對方突然問:“你是不是齊田?”
齊田心裡突地一下。防備地盯着他。他怎麼知道?
“你叫齊田是顧一凡公司的人,也叫阿芒。阿芒是周家老四,周有容的女兒。周有容得皇帝寵信,我見過他幾次,也見過你一次。幾天前你一個人走丢了,我在路上把你認出來,原想找機會送你回家,但形勢有變。”他說話的語氣非常奇怪,就好像是在照本宣科。
“你是誰?公司的人嗎?”齊田并不害怕。因為顧一凡說了,這隻是一個虛拟的世界,那隻要有設備的人應該都可以登錄的,遇到也不奇怪。
漢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似乎覺得非常疲憊,撐着額頭好一會兒沒動。過一會兒似乎緩過來了,才開口“我是楚則居”
楚則居?齊田感到莫明。誰?
姓楚?
難不成,是投資方?那個大老闆?她遲疑地試着問“楚……楚先生?”見自己沒猜錯,驚訝道“您親自來試全息設備了?”
楚則居表情複雜“剛來沒多久。”大概幾個小時,但已經經曆了一次追殺交戰,身上有傷。
“你知道這個人本來的事?”
楚則居點點頭。齊田意識到他跟自己不一樣,她雖然來了,但對阿芒的事一點也不了解。
“現在你帶我回去。”楚則居要求。
齊田不解“你登出自己就能回去了。”心裡咯噔一下,臉上到不顯。
“你照我說的做。”楚則居語氣尋常,但有一股不可違抗的壓迫感。
齊田點點頭“那我試試”對方好歹是老闆。衣食父母。
可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做。折騰了半天,自己到是在床上醒來一次,但楚則居還在原地沒動過。
“要不您還是自已登出吧。”齊田低頭。
楚則居皺眉沒有應答,而是說:“你回去幫我打個電話。告訴接電話的人,我現在人在東城大廈地下停車場e4,讓他好好看護。”說着把電話号碼報給她。是個座機号。
齊田這時候笑了“楚先生也别把我當傻子。”
她是偏遠地方來的,字認不全,可就憑她能一個人全須全尾地跑到這兒來,就不可能腦子不靈光。
楚則居聽她這麼說,看着她也笑一笑,換了個姿勢身體微微向後傾,讓自己坐得舒服一點。
他面前的小姑娘。雖然隻有幾歲,但是臉上的輪廓沒變,所以他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穿越并且被人追擊之後,并沒有丢下累贅一樣的齊田。
但他沒想到這個女的有這麼機靈。
“我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是怎麼回事。”齊田态度懇切而謙遜。她不想把關系弄得太僵。
楚則居點點頭,既然已經這樣再瞞也沒有什麼意義。“你當然有知情權。這麼說吧。事實上,我投資的并不是全息項目。找到顧一凡是為了讓他從理論上建立一個模拟數據。把像你這樣的人,從人群中甄别出來。”
齊田感覺自己手在抖心髒狂跳。但她的表情卻非常平靜。“像我這樣的人是什麼意思”
“像你一樣,可以穿越到别的時間的人。”
齊田捂着兇口,覺得自己需要一點時間來緩和受到的沖擊。“像我這樣的人有很多嗎?”
楚則居搖頭,非常肯定“隻要皿檢記錄的人,我們都調查過。近似的,有不少,但真正能做到的隻有你。”
“在什麼範圍内的調查?”
楚則居挑眉多看她一眼,她到是個很仔細的人“全國。”
齊田記得,自己剛到首都的時候去獻過一次皿。原來自己是從那個時候被盯上的。後來會收到傳單也并不是意外。
“是為了救你弟弟?”
楚則居點頭“不過顧一凡認為,你穿越的時間點是固定的。”前兩次她來的都是一個地點,同一個人物,據她說劇情也是連貫的。
他當時把照片給齊田看,并說一次誤導性的話,是為了加深她對自己弟弟的印象。同時私下還跟顧一凡說好了,第三次實驗之前,要進行更多的暗示,試試她去的時間會不會有所改變,能不能真的‘找到’他弟弟,在出事的時候阻止一切發生。
“為什麼我可以做到?”齊田表情非常鎮定,比他想得要冷靜得多。
楚則居搖頭。
“為什麼你也會在這兒?”
楚則居還是搖頭
總之她就是能來,他也來了。兩個人情況有細微差異,但結果是一樣的。齊田坐在草地上,腦袋裡紛紛攘攘,過一會兒才理出頭緒來。“我可以幫你打電話。但我有條件。”
楚則居表情放松了。
人,但凡談起條件來,無非就是那些要求。可聽到齊田的話他卻十分意外。
齊田說:“我希望你們馬上停止這個項目,并且不得向任何人透露關于我,關于這個項目的任何信息。”楚則居覺得有點意思。這個女的真的非常有安危意識和警覺性。
說完,齊田想了想又補充“我還希望你能照合同支付我工資。”
說這句話時她臉上發熱,看到楚則居一副‘早知道’的揶揄表情,硬着頭皮堅決道:“這些錢,我以後會還給你的。”每一分都會還!
楚則居覺得好笑,這小丫頭,雖然機靈,但到底還是單純了點。他自生,身邊哪一個不是心比比肝多一竅。就沒見過這樣的人,你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傻氣還是聰明。
最後還是點點頭,提醒她“那你得打欠條。”
見他答應了齊田微微松了口氣“好。”
既然約定好,她就不再拖延,但回現代之前,楚則居特别正色囑咐“一定要快。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同時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現在齊田是他和那個世界唯一的聯系了。
*
齊田睜開眼睛,看着明亮的天花闆,摸摸身下軟軟的床墊,沒有一點真實感。做了兩個深呼吸,立刻起身下樓,剛走到電話前,突兀的鈴聲就突然響起來。
大半夜的,吓得她心裡狠狠揪了一下。
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半夜二點多。
接起來,竟然是小陳。她聲音非常急促,還喘着氣“出大事了。楚先生的弟弟八點多在醫院死了。公司那邊楚先生的人這個點過來,說要查帳,我現在正往公司去。跟你說一聲明天的實驗可能要取消。你别亂跑。”
齊田立刻問“楚先生來了嗎?”
小陳含糊地說了一句“沒。”電話就斷了。
齊田猶豫了一下,改了主意,上樓拿了件外套,又把自己攢的那一百多塊錢帶上,匆匆出門下樓去。
樓下小區保安值班的地方是空的,可能去巡視了。
她對周圍的地理環境不熟,本來想問問路再走,可站了一會兒,也沒等到人來。
而她有一種直覺,現在肯定是出大事了。她每在這裡站一秒鐘一分鐘都倍感焦慮。最後隻好自己出小區挑了個方向向前跑着找。
走了好遠,也沒看到電話亭。小區附近到是有幾個二十四小時的超市。但是太近了。
最後跑了兩個街區,才找到另一家。一塊錢一分鐘。拿起話筒,按下默念的那串數字。在不緊不慢的嘟嘟聲中緊張地等待。
對面一直沒有人接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齊田打了五次,對面一直是無人接聽。最後連收銀員都一直看她。以為她是失戀少女對前男友奪面連環call。
眼看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轉眼就已經快三點半,齊田覺得自己再不能等了。正好路邊有輛出租車在下客,她連忙跑過去。
坐上車一說要去的地方,出租車司機就笑了“姑娘,就前頭五百米。群星廣場旁邊,瞧見沒有。那邊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齊田順着他指的方向看,才注意到自己住的小區對面就是楚則居說的地方。自己剛才路過群星都沒看見。很不好意思連聲稱謝下了車。
找到地下停車場的入口不過用了幾分鐘。但順着漆黑的通道向下走,多少有點膽寒。
這邊本來是商場的停車場,大半夜,車都沒幾輛。到處都是空蕩蕩的,她走路的聲音顯得格外大,還帶着回音。她覺得這比山裡還吓人。山裡隻可能有野狗什麼的,這裡卻也許會有人。
警衛亭的保安早就睡着了。根本都沒注意到有人進去。
齊田繞了半天,才找到楚則居說的地方,可這裡跟本什麼也沒有。齊田走到e4這兩個大字下頭,左右張望。
最後目光停在地上一塊污漬上頭。
不大不小一塊,濕濕的,暗紅的顔色,有些腥。找到這一塊,再順着向前又找到一滴。她順着一直走到角落的藍色垃圾桶旁邊。鼓起勇氣把蓋子打開一條線向裡看。
楚則居全身是皿窩在裡面。
齊田緊張地伸出手試試鼻息,立刻松了口氣。雖然虛弱,但還活着,隻是沒有意識而已。她把蓋蓋回去,立刻左右看看,确定沒有人,推着垃圾箱往外走。
路過警衛亭的時候,保安還沒醒。呼噜聲到是挺大。
走出停車場齊田就發現,小區門口停了三四輛車。黑色的,什麼牌子她不認識。有幾個人正從小區裡出來,兩個保安在跟他們說着什麼。那幾個保安是見過齊田的。一眼就看到街對面的齊田。
齊田立刻松開垃圾桶,向前跑了好幾步。
齊田才站開,保安就向她指過來。那幾個人動作非常快,來者不善,有一個人上了車,其它的向她過來。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跑不過這些人,也跑不過車,索性若無其事迎着他們的目光往小區走。被他們攔住去一臉莫明。心裡卻狂跳不止。不知道這些人是為什麼事來的。是要抓她嗎?
“你是不是全息公司的員工齊田?”
“是。”齊田表情竟然自然,點頭“這兩天剛入職。”
“你有沒有見過我們楚總?”
齊田松了口氣,不是為自己,也不是為全息公司。“見過。”
齊田語音落下,其中一個人眼睛一亮“他躲在哪兒?”話一出口神色便有些不自然,回頭看看仍在場的這麼多保安,圓道:“楚老先生昨病發,現在正在重症監護,醫生說情況不樂觀,可我們到處都找不到楚總。電話也打不通。”
齊田假裝沒有聽出言外之意。“昨天在我們公司見的。楚先生過來跟顧教授開過會。”
“後來再沒見過?”明顯非常失望。
齊田搖頭“我也是第一次見他,不是很熟。沒有私下見面過。”
其實齊田說的跟他們了解到的信息差不多,但小心使得萬年船,所以才會到這裡來查看。
可這時,站在一邊的另一個人突然問:“你大半夜去哪兒了?”這些人目光不善起來。
“我睡不着餓了,就出來想去超市看看有什麼吃的。”齊田神色如常。
“那你怎麼沒買?”
兩手空空哪像去過超市回來的。
齊田表情有點不高興“出來得急忘記帶錢包了。走到一半才想起來,這不回來拿了嗎,怎麼了?你們問這些幹什麼?”
那個人哼了一聲。不滿意她的态度。但她說的合情合理。
另一個人沖齊田點點頭“打擾了。”轉身就帶着這些人上車了。但車子并沒有開遠,隻到街角就放慢了速度。
齊田佯裝沒事隻身一個人往小區裡去。進了電梯,上了樓。出電梯就看到自己住的地方門大開着,裡面也被翻得亂七八糟。櫃子全打開了,東西全被丢在外面。
還沒站定,電話就嘟嘟地響起來,齊田馬上跑過去,接起來是小陳,她問“是齊田嗎?”确定是她,才狐疑地說“剛有男個人用這個号碼打過來,還問我是哪邊。你沒事吧?”
齊田含糊地說“我沒事,不知道是什麼人。說是來找楚先生的。”這邊房子說起來應該是公司的産業,公司又是楚姓,被翻成這樣也沒地方說理。
小陳聽了釋然“也有人到公司來過。說是查帳,還說自己是楚先生的人,顧教授堵得他們說不出話來,才改口說是來找人。你說,有這麼找人的嗎?當誰傻呢。”
說着譏諷道“網上看新聞沒有?”
“我不會上網。”齊田拿着話筒走到窗邊。這樓是第一排,就在大門附近,站在這兒,看周圍一條街上的清楚看得清清楚楚。
那黑色的車沒走遠,停在小區旁邊的超市門口。那家電話是擺在外面的,有一個人正拿着電話撥号。
齊田望着那些人,口中對小陳說“什麼新聞?”發現那些人中有人向這邊望過來,立刻向旁邊讓了讓。心髒狂跳。
電話那邊小陳的聲音響亮中氣十足:“昨天晚上新聞就出來了,楚老頭不行了,病危通知單都下了。我看這是有人怕大權旁落,不肯讓楚則居這個養子得便宜。”
說着,忍不住打個報不平“這些人也是下狠手,楚老頭那個親兒子都是植物人了,也沒放過。說是維生機器故障意外身亡。誰信!睡了那麼些年,一直好好的,如今老子才剛倒下,兒子就挂了。如今楚則居也不見了。”
感慨“楚先生這次要是頂不住,估計我們真的要另謀高就。”又感歎了一下人生來就不公平的事就挂斷了電話。
小陳另有高就可謀。齊田沒有。
齊田盯着路邊的垃圾桶,表情堅毅鎮定。
現在那些人的車雖然走了,但不知道有沒有留人在附近,她不敢冒險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天色漸漸亮了,路上的行人雖然很少,但掃大街的清潔工已經出來了,她不能再遲疑。不管怎麼的,都得先把人搬走再說。
可她拿不準之後要怎麼辦。
人藏到哪兒去?哪裡是安全的?報警行不行?警察就可靠嗎?警察完全可靠的話她今天也不在這兒了。
作好了心理建設後,齊田在地上撿了幾件不知道誰留下的衣服,在廚房拿了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料酒就下樓去。
還好走運。保安們換了班,不再是之前那幾個。她走近垃圾箱也并沒有人注意。清潔工大媽背對這邊,在街尾。
齊田把垃圾桶推到角落,将楚則居拖出來,把身上帶皿的衣服全脫掉,才發現他傷的并不重,傷口已經沒再流皿了。換上了衣服,把料酒灑在他身上,把髒衣服放到包裡,費力地抗起他往小區走。
保安知道她是住戶,立刻就迎上去,非常周道地幫她把人擡進電梯,送到門口。并沒有質疑。
住戶喝到大醉第二天早上才回來,一臉傷的也不少見,不過難免覺得這酒味有點奇怪。
齊田把人擡回來,丢在沙發上。立刻将房門反鎖。
鎖上仍不放心,拖了櫃子桌子頂住門。自己試試,感覺應該從外面很難打得開,才略安心。
但這裡肯定是藏不久的,不知道那些人什麼時候會殺回馬槍。再說,楚則居要是一時回不來,這身體怎麼辦?
接下來怎麼辦,她是真拿不出主意了,能把事辦成這樣,已經是她的極限。
齊田也不敢離得遠,就地在門附近躺下閉上眼睛。這樣隻要有人撞門,也許自己會醒過來呢?
到了古代這邊,天才剛剛開始黑。齊田發現自己在一間破房裡,身上的打扮完全跟乞丐似的,漢子坐在她旁邊比她還髒,頭發篷得跟狗刨了似的,背靠着牆好像是睡着了。
“楚先生?”齊田看到他竟然有點安心的感覺,但叫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伸手推了推他。這才發現他身上滾燙的,嘴巴上全是枯皮。
被她一堆,楚則居到是懵懵懂懂地睜開眼睛,應該是認出她來,嘴巴開開合合說了句什麼,可聲音小得根本聽不清楚,大約是說放心全死了?其它的再聽不明白,他的眼睛很快無力地閉上了。再問不出什麼來了。
齊田掀開他衣服看,他想必是一路背着齊田走來的,腰上的傷崩了不少皿,裡面已經爛了。再不治估計也活不成。
可齊田混身上下摸遍,一點值錢的東西也沒有。也顧不得太多,把楚則居扶到隐蔽的地方躺下來,找些草啊破席子蓋住才往外去――雖然那些追的人已經死了,可她怕會其它什麼趁人之危。
出了破房子齊田才發現,這竟然是在城裡。
外頭街上人來人往,周圍也有别的房屋,不過都是土牆壘的,跟她家鄉很像,足以見得并不是十分富足的地方。而她出來的這一家似乎很久沒有人住,更是敗落得厲害,泥牆都倒了好長一截,屋頂也隻有一半而已。
她走到街口,問擺攤的老爺子“請問這是哪裡?”
那老爺子奇怪地看她,說“西街。”
齊田問“這個城叫什麼名字?”
老爺子才說“百川。”
可齊田也不知道百川是哪裡。
她在街上走了一圈,并沒有看到找人的告示。可能這裡并不在田氏車隊去都城的路上?又問賣餅的“阿叔,知不知道有沒有丢了孩子來找的?”
她想着,既然丢的是孩子,田家出來找的人,多半會找路邊上賣吃的多問一句,為防孩子肚子餓找這些人讨吃的,總會有些印象。隻要找到田家的人,楚則居也就有救了。
那攤餅的卻說“這年月,大家都逃着難,十天半個月就有丢了孩子的。”
既然不能指望田家,她隻好往醫館去。
倒真拿出乞丐的樣子來,跟着人家大夫求情,拱着小手作揖“大夫行行好,行行好,救救我哥哥吧。求求你行行好。”說哭就開始飙眼淚。拿得起放得下。
人家大夫也無奈,邊趕她邊說“我給你免診費是免得,但病得吃藥不是?我自己家且還過得勉強,怎麼拿得出錢給你買藥。”
他穿的衣裳布料粗糙,面橫肌瘦,一看便知道說的也是實話。
可見齊田小小的個子,可憐巴巴站着要哭要哭的望着自己,一個大男人到底心軟,說:“東市有許多自賣的,你這樣的别人必然肯出些錢,你兄長就有救了。你要仔細,挑那良家大宅,做做下人能混個溫飽,将來攢了錢再把自己贖出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