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說書臨時搭建起來的小攤、客棧、茶館之中,課堂滿座,送水端茶的小厮忙得暈頭轉向,供不應求。
隻不過在得知這青衣學子的大英雄就是李福梁時,與滿堂喝彩的不同,“嘭”的一聲響動,衆人轉頭看去在最後一處的座位之上早已空空如也,桌子不知被誰猛地拍出一個巴掌印來,客人倒是還算有良心的留下了足以賠償的細碎銀子……
“什麼?退婚了!你可真是我的親爹喲。”西市街頭,李福梁一臉驚異的望着他那淡定收拾着攤位的老爹。
李大刀拿起那把異常龐大的殺豬刀,往滿是碎渣的案闆上一刷頓時幹幹淨淨。一面擦拭着大刀,再望一眼已經賣了兩頭豬還是火爆異常的街市,心裡考量着夜裡是不是要再進一頭豬來賣。
被李福梁怒聲一吼,被迫從美夢之中驚醒過來,李大刀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不急不緩的道:“我這也都是為了你好,王家的千金是什麼樣的人物,要看也看不上咱家。
就這樣也好,王家那雙手不沾陽春水的小媳婦要是真到了咱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況且她也不是真心實意的要來咱家,不過就是被一紙婚事束約了而已與其到最後撕破臉皮,倒不如先賣個好,以後好相見。”
“爹…你,不是說咱家以前是大梁武将勳貴的後裔麼?以前是咱們看不上他們,王家也算是高攀了。”李福梁顫抖着手指指向李大刀,不知他到底打着什麼樣的主意。
李大刀撇撇嘴道:“現在武将哪裡還有地位可言,一個九品文官小吏就敢對一所千戶耀武揚威,況且李家早已沒落,說出去豈不是丢人?
而且早就跟你說了,叫你專心科舉,以後好光耀門楣。老子辛辛苦苦把你供向秀水書院讀書,結果你是倒好,吃喝玩樂樣樣不落下。成績不行你也沒本事怪别人,那王家小娘子看不上咱家也是有緣由的。”
這到底是不是親爹,怎的損起自己來還個沒完了。李福梁一時無言,見李大刀淡然的神色真就有些相信他是老娘打醬油送的了。
見一切收拾妥當,李大刀就把家夥什往案闆上就這麼一丢,也不怕晚間被人拿去,收起裝錢财的袋子揣在懷中就打算離開。
見着李大刀絲毫沒有要叫自己一同回去的意思,李福梁不禁出聲詢問道:“老爹,你不知道我明日就要科舉了嗎,把我一人放在這你怎的向老娘交代?”
“這麼大個人了,還能丢了不成,科舉什麼的你自己心裡清楚就成,實在不行科考完了就随我賣豬去,憑着一們手藝也不怕後半生餓死。
隻是你娘那裡……倒也是個麻煩。”想到李福梁他娘的河東獅吼,李大刀還是心有餘悸的,不禁頓了頓匆忙的腳步。
哀聲歎了口氣,李福梁不再多言,反而是轉身到案闆攤位上尋起早日間丢落的青色衣包。
找來找去尋不見,李福梁料定東西一定是被李大刀給收走了,待回過身來時哪裡還有他的人影。
有這麼不靠譜的老爹也真是一種悲哀,還好家裡有老娘能夠全方位壓制住李大刀,一言不合河東獅吼就開罵,方圓幾裡的大媽就沒一個是對手的。
李福梁擠在人流之中,暗暗嘲笑江甯縣令作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明日就要科考了,有豪商資助歡慶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開宵禁就要耗費衆多的衙役,等到了明日也不知哈欠連天的守衛人員是否能防得住花樣百出的學子們作弊。
今夜是所有人的狂歡時刻,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李大刀。想着以前李家還算是江甯城算得上臉面的家族時,他在當時也是個浪蕩公子。
隻不過後來在老爺子的威逼利誘之下娶了一個強勢的老婆,之後家世沒落幾經波折而且她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離不棄,李大刀早已認命,因為感激與愧疚,也因為相濡以沫的愛情所以才釀成了他屈辱的妻管嚴性格。
今晚是通宵達旦的時候,就算晚回去一些也是能夠理解的,隻要袋子裡的錢再多一些就好。
錢袋裡的錢自然是不能動的,憑借多年的夫妻經驗,李大刀心裡警鈴大作。
不過沒錢就不能玩了麼,何以見得?
李大刀早已經過了那個尋花問柳的年紀,與其有那時間,倒是不如找個地方喝杯茶來的舒坦。
要說在這江甯城中哪裡最為熱鬧,人最多也最熱鬧的就是那說書都不要錢的露天攤販上了。
因為有常家的資助,連着茶水瓜子竟也是不收取任何費用,原本這賣着不恥貨物的豪商受反而是受到了百姓們的一緻好評。
常家在今日算是露了一把好臉,李大刀嚴嚴實實保護着兇口的錢袋擠進人流之中,恰好見着身旁有人走開有空的座位露出,一屁股順勢便坐了下去留身後人罵罵咧咧的好不快活。
木桌上也是講究,專門有小厮在一旁端着茶水,一見着哪裡缺少什麼立馬便會補上。
李大刀端起茶壺涮了下杯子,再是倒了一杯黃橙橙的茶水放在一旁晾着,吹着春日間溫暖的春風,頓時感覺惬意無比。
朝着脖子上猛地拍上一巴掌,江南本就溫暖雖為春日蚊蟲早就多了起來。看見手上沾滿皿迹因為貪心不足而喪命是蚊子,李大刀不禁有些感歎。
一側桌旁就是帶刀的衙役,瞧着五大三粗的也是個練家子的好收,安心的李大刀也把緊握懷中的左手緩緩放下。
今日間沒有往日般有李大刀感興趣的七國演義,講得是權謀遊戲,也講當時亂世的武将是多麼的有權勢,當初各國并立手握兵權的邊關守将誰人敢惹,就是皇帝見到也當是要當祖宗一樣供起來的。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呔,當日就是那個青衣少年,僅憑一首振奮人心人心的滿江紅一詞,竟是讓當時那不可一世的扶桑鬼子兩傷三死,據說當時身為正使的倭國王子也在其中,可把他給吓了個半死。”
四裡都是相熟是街坊,李大刀在西市也賣了有近十年的豬肉了,所以對他也都是認得的。
當時隻要在的街坊誰人不知道青衣學子就是李福梁,明日就是要考童生試了,想着李大刀可能父憑子貴,人人都是羨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