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正月二十三,桃花園内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今天是鄒文房和陳詩蓮的大喜日子,親戚們一大早就趕來幫忙了。今天所有一共30桌的飯菜都是靠鄒文房的大舅做主掌勺,一大幫親戚幫着忙。
兩個新人現在是被分開了的,鄒文房在自己家,陳詩蓮安排在了同村的二姑家裡。
陳詩蓮已經被打扮了起來。她穿着一身喜慶的紅裝,略施脂粉,臉蛋一下子水靈了。陳詩蓮也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漂亮臉蛋,心想着那個誰,哼,便宜你臭小子了。
鄒文房呢,本來鄒母是要找人給他也收拾一下的,可是,他死活不願意。他說那樣塗脂抹粉太娘了,他可是要成為大丈夫的人,怎麼可以塗那些東西。鄒母也沒辦法,就随他了。
來參加婚禮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攜家帶口的,小孩子哭鬧聲不絕于耳。鄒良食的人脈在這小小的四堡鄉還是很廣的,大家都給他面子。這近三百号人安排在了鄒家以及周圍的鄰居家裡,一共三十桌。
婚禮開始。
新郎接新娘。鄒文房帶着八擡大轎去二姑家接親。想接走新娘自然是要花費一番功夫的,還好都是自己人,設置的光卡都比較簡單。那些個小孩子們都是為了拿紅包才來鬧事的,隻要紅包一出手,什麼都好說。
最後一關是二姑丈代表陳詩蓮的父母把關,鄒文房在陳詩蓮的父母面前許下誓言:關愛妻子,照顧妻子,終生相依相伴。
磕完頭以後,鄒文房才過關。
鄒文房直接進入新房,牽起了陳詩蓮的手。還是那雙掌心粗糙的手,說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陳詩蓮身子僵硬了一下,過了一會才說了一句:“嗯,一輩子,在一起。”
鄒文房背着新娘子到花轎上,還别說,今天他表現超贊。他的小身闆背着比自己還重的挺多的新娘十分穩當。
八擡大轎走起,在桃園門口鋪好了長長的紅毯,前端是一個火盆。
鄒文房把陳詩蓮從轎子裡接了出來,兩人先後跨過那個火盆,然後牽着大紅花的紅綢一起往裡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四堡這邊的習俗就是這樣,挑個吉時拜堂,之後新娘新郎是要一起敬酒的,還沒有那麼快就那啥。
兩人都是拿着個小小的茶杯,一桌就嘬一小口,三十桌敬酒下來完全沒事。這真的是體力活啊,這麼多桌敬酒下來,每桌都要說說話,收收紅包。全部敬完的時候,酒席也差不多散了,兩人都快要餓死了。
可是,最可怕的還不時這些,最怕的還是晚上的鬧洞房。
晚上來鬧洞房的都是本村的附近家裡的年輕人,他們就是想盡方法難住新人,跟新人讨價還價,以獲取更多的“紅蛋”。
這幾天家裡一直準備着“紅蛋”,今天回禮裡面就送出去了近六百個。每人一小袋子的兩個“紅蛋”加上花生、紅棗、桂圓。剩下的幾百個都是晚上給鬧洞房的那些人準備的。
晚飯過後,鬧洞房就要開始了。
大廳裡拼起來了一套長長的桌子,兩邊坐滿了附近的年輕人,也有一個年長一點的中年人坐上來湊熱鬧。由上午那個司儀繼續主持這個活動。
一大串的鞭炮就在大廳裡放了起來,迎接新娘新郎的到來。
鄒文房以前也沒參加過這些,壓根就不知道今晚要幹嘛,陳詩蓮這個外地人就更不知道了。
司儀老頭鄭重地說道:“好的,大家靜一靜。鬧洞房這個習俗各地有各地的鬧法,我們四堡當然也有我們自己的鬧法。新娘新郎要完成在座各位提出的難題,解決不了就要罰酒,還要送‘紅蛋’,至于喝多少酒,送多少“紅蛋”,雙方自己可以讨價還價。都是本村叔侄,大家放開了膽子,今晚的‘紅蛋’管夠,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了。”
鄒文房跟陳詩蓮也都是年輕人,第一次碰到這個也是感覺很新鮮。可是第一個題目就被難住了。
這是個比鄒文房小一輩的已經結婚的年輕人,他隻是想出一個大家都知道的題目。他沒有難為鄒文房的意思,畢竟都是受傷害的人,他也不好意思傷害下去,冤冤相報何時了啊?還是不要互相傷害了。
他拿出了一根幹的稻杆,拿出一個窄口高粱酒瓶,說道:“把這根稻杆差勁瓶子裡,然後把這個瓶子提起來。”
他說完還給了一個暧昧的眼神,像是在說:兄弟,我對你夠好吧、。這麼簡單的問題,三歲小孩都知道。
可是對于這對新人菜鳥來說确是難如登天,那人的眼神就成了挑釁的眼神了。鄒文房跟陳詩蓮詩蓮看着那稻杆跟酒瓶發呆,怎麼想都不可能嘛。
雙方就開始讨價還價,那人以為他們都是知道的,也就順理成章的說了一個“紅蛋”加半碗酒的代價。
鄒文房本來就認為不可能完成,現在聽到對面心虛的報價就更有自信了。同樣暧昧的眼神送回去。還價:“兩碗酒,四個‘紅蛋’。”
那人也是怕喝酒,這麼簡單的題目要喝這麼多酒,他哪裡會願意。
最後定在一碗酒,兩個“紅蛋”。
就在良心人表示不會的時候,那人傻了,這都不會啊?早知道就,就報幾十個、幾百個了,唉,後面的人有福啊。說多了都是淚。
那人默默地把稻杆折出兩個角,
看到這裡,鄒文房恍然大悟。兩角間距大于那個瓶口,比瓶身小,這道幹要進去瓶子裡還不容易嗎?就這麼簡單?
出師不利啊,鄒文房默默送出兩個“紅蛋”,還喝了一碗客家老米酒,那甜徹心扉的感覺,還真是不錯哈。
後面的人自然不乏人精,趁這個機會給家裡多撈點“紅蛋”吃吃,畢竟不是誰家都像鄒文房家這麼富裕。那個湊熱鬧的中年人自然就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他出的題目是:随機剝一個“紅蛋”,數蛋殼的塊數,要是雙數,就意思一下給兩個紅蛋,他喝兩碗酒。要是單數,就一塊蛋殼一個“紅蛋”,一個“紅蛋”他喝一碗酒。
兩人合計一下,這個這個,剝雞蛋可不好說啊,有的時候就是要剝了幾十塊蛋殼,才能剝出來一個醜得無法見人的。一切全憑運氣了。
今天的運氣顯然是被這對新人搶光了。随機一個“紅蛋”由陳詩蓮來剝,就是兩塊蛋殼,不多不少,剛剛好。
那誰奸計未能得逞,也是搖搖頭,直接收下兩個獎勵,喝下兩碗老酒,喝完還閉眼“哈”的一聲,很是享受的樣子。
之後也有什麼咬花生米的,當兩人親到一起的時候,看得一個個小夥子面紅耳赤的。
也有咬蘋果的題目,這個得到了最多的“紅蛋”。規則是親到幾次給幾個。
兩個新人到最後也是融入到了着喜慶的氣氛裡,也是圖一個熱鬧。
在大家一陣又一陣的起哄聲中,兩人終于咬到了蘋果。提着蘋果的線的那人也是喜笑顔開,得到了二十幾個“紅蛋”,心滿意足了,都夠家裡人吃幾頓了。
這些題目結束後,鄒文房因為運氣好,喝的不多當然也不少。畢竟那是客家老米酒,酒越甜,酒精度越高。
之後就是在洞房裡的猜拳喝起酒來。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鬧洞房,幾個小夥在洞房裡喊得震天動地,鬧洞房,鬧洞房,就是要鬧,越鬧越好。
“六六大順!”
“八仙過海!”
“滿堂!”
可是新郎不會猜拳,于是,洞房就響起了其他的聲音。
“石頭剪刀布!”
“石頭剪刀布!”
“石頭剪刀布!”
洞房外大家也是笑聲一片。
猜拳鄒文房不是他們對手,可是這個“剪刀石頭布”他可是好運當頭啊,勝多負少。一直持續到了半夜十二點,大家才散去。
鄒文房剛剛還沒什麼感覺,這個時候,酒勁突然就來了。
洞房花燭夜,可憐的鄒文房直接就Zzz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