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韓俊想象中的差不多,等在門外的太史慈生的虎背熊腰,器宇昂藏。隻是稍稍出乎韓俊預料的是,太史慈的舉止中中竟然還有着幾分儒雅,目若朗星一般炯炯有神。雖然職位低微更兼逃亡在外,但是在韓俊面前卻泰然自若,不卑不亢。
“東萊太史慈,受樂浪田家田威所托,有一封書信親呈與大将軍過目。”
韓俊接過書信來,随手遞給身邊的親衛。相比于樂浪田家,他對于太史慈的興趣大了一倍不止。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将難求,而太史慈就絕對是值的他費盡所有心思都必須要招攬到的大将。
“子義一路遠來辛苦,快請進府稍作歇息吧!”
韓俊熱情的邀請,讓太史慈一頭霧水,原本已經打算好轉身告辭的他,受寵若驚一般地跟着韓俊走進了州牧府。
韓俊不由分說地挽住了太史慈的胳膊,把臂同行,非親近者很少為之。韓俊如此做派,便是擺明了告訴太史慈,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都要留下你了。
兩人分賓主落座之後,侍婢奉上香茗退出去之後,韓俊一擺手笑道:“此乃是我費盡心思采購而來的稀有茗茶,親自炒煎而成。平日裡便是我自己也舍不得多喝,子義可嘻嘻品嘗一番!”
讓太史慈品酒還可以,品茶他就完全是門外漢了,裝模作樣地咂了咂嘴巴,太史慈強笑着恭維道:“大将軍待客之茶,味道自然是不差的。”
韓俊開懷大笑,擺擺手道:“此茶取自江南會稽,我為其命名為‘龍井’。色綠,香郁,味甘,形美,實乃是不可多得之上等茗茶。子義今日初品,或許還難得其中三味,待得時日一長,恐怕你就會懷念着古清香的味道了。”
太史慈感覺自己的一張臉都快要笑的扭曲了,可是又不能闆着,隻能是繼續扭曲着皺着眉頭又品了一口韓俊嘴裡的上品茗茶。
韓俊笑着搖了搖頭,“子義大名,我早有耳聞,如雷貫耳,今日得見,足慰平生。隻是不知子義日後,卻又有何打算?”
這是要進入正題了麼?
太史慈總算是感覺到提着的一顆心稍微放下了一點,他不怕韓俊圖窮匕見,就怕韓俊一直賣關子。
放下茶盞,太史慈站起身來拱手道:“不敢欺瞞大将軍,太史慈離家日久,甚是擔心家中老母安危。因此待得此間事了,我便打算要回鄉一趟,伺候老母堂前以盡人子孝道。”
韓俊也站起身來,點點頭贊許道:“子義有次孝心,甚是感人。隻是我心中也有一番話,不知子義可願一聽?”
太史慈躬身道:“大将軍但請講來,太史慈,洗耳恭聽!”
韓俊背着手來回踱了兩步,緩緩道:“子義避禍遼東之緣由,我也略知一二。子義欲要返鄉行孝老母膝前,我也很是理解。子曰,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因此,于情于理,我本不應阻攔子義。”
太史慈拱了拱手,沉默不語,心裡面隻感覺到一股皿氣在湧動,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韓俊又笑了笑,繼續道:“但是,我以為,丈夫生世,當帶三尺之劍,以升天子之階。子義以為然否?”
太史慈瞪大了一雙眸子,不可思議地看着說出他心裡話的韓俊。
韓俊輕輕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又道:“我知子義生于東萊,長于海邊,不懼風浪,不懼波濤,因此有意任命子義為我幽并軍水師主将,卻不知子義意下如何?”
“水師?”
太史慈不解地看着韓俊,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道:“河北之地,多是陸地,水師并無用武之地,太史慈鬥膽恭請大将軍三思!。”
韓俊笑了笑,遙遙指着東方堅定道:“我所說的水師,乃是海軍。子義,你可知道,未來的戰争,是在大海之上,巨浪之間。廣闊的大海,孕育着無限的可能,更會帶給我們無數的機會。但是,相比于湖泊河面之上操舟駕船,海上行舟難度更大,風險也更大。因此,我軍水師,隻有交給子義這樣的文武雙全,通水性,知潮汐,明航向的将領我才會安心!”
太史慈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大腦有些不夠用了,他發現自己無論怎麼跳躍思維,似乎都跟不上韓俊的節奏,隻能機械地點頭回應道:“大将軍謬贊,太史慈愧不敢當!”
韓俊又問道:“子義可知,武皇帝為何能一戰而定朝鮮?”
太史慈想了想驕傲道:“武皇帝之時,兵強而馬壯,連匈奴人都非我大漢敵手,更遑論小小的朝鮮了!”
韓俊搖了搖頭,“朝鮮地形複雜,山路崎峭,糧食轉運困難,馬匹行走不易,若隻是叢陸路發兵,務虛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若水陸兩路齊頭并進,則守軍必然會顧此失彼,我大漢天兵輕而易舉便可破城。所以,子義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太史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眼前忽然一亮驚歎道:“大将軍高瞻遠矚,深謀遠慮,太史慈拍馬難及!”
韓俊定定地看着太史慈不語,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确了,接下來就要看太史慈如何選擇了。
太史慈自然是已經心動了,他年紀也已經不小了,将近而立卻仍然一事無成,對于少有大志的他來說這是極大的痛苦。但是,再一想到伶仃孤苦的母親,他的決心又開始動搖了起來。
韓俊拍了拍手,吩咐聞聲而來的親衛道:“告訴賈诩,一個月内,我要見到太史老婦人!”
太史慈緊咬着嘴唇,铿然跪倒在地,“若大将軍能将老母接來,則太史慈再無後顧之憂,必效犬馬之勞,死而後已!”
韓俊笑吟吟地扶起了太史慈欣喜道:“我得子義相助,無異于如虎添翼,平定天下,救民救國,指日可待!”
曆史上的太史慈,大部分時間實際上都是個悲情人物。前半生漂泊他鄉,不得重用。好容易得遇明主,孫策卻又英年早逝。一朝天子一朝臣,孫權上位之後,大力提拔自己的親信,對于和孫策親如兄弟的太史慈自然百般提防,也導緻了太史慈如同一顆流星一般,在三國這幅波瀾壯闊的畫卷上隻是昙花一現,便再也沒有了蹤影。
韓俊已經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他能夠再改變太史慈的命運麼?
主将已經有了,接下來的首要任務便是要籌建海軍了。但是,在幽并之地,韓俊卻很難招募到合格的海軍士卒。術業有專攻,一個合格的海軍,首先便是要做到不暈船,而這對于絕大多數生長于幽并之地的兒郎來說,卻很可能是一輩子都無法邁過去的一道坎。
因此,韓俊也隻能是派人去往各處海濱,招賢納良。
連着忙碌了好幾天,韓俊才終于想起了田氏的來信,其實這封信看不看對他而言并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信中的内容,他早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王族之後,青州田氏,如今卻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這讓韓俊也是慨歎萬千,這世上從來沒有永不衰落的家族,哪怕是天下第一姓也不例外。如今的劉姓人,比如像劉備,不一樣也要夾起尾巴來做人麼?
韓俊的目光,實際上從來也沒有離開過劉備,在青州折騰了一頓之後,劉備灰溜溜地逃往了徐州。和曆史上一樣,聽說在陶謙手底下混得還不錯。雖然早就想發兵除掉劉備,永絕後患,但是一直沒有騰出手來,現在更是顧不上他了。隻希望,劉皇叔能夠在徐州多呆些日子。
朝鮮城,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攻破的。韓俊對此很有信心,根據賈诩那邊傳來的情報看,城内的守軍人數雖然不多,裝備也算不上精良,但卻勝在齊心一緻,這就注定會給公孫康帶來巨大的麻煩。
而事實上也的确是這樣,朝鮮之戰已經開始了足足三天時間了,公孫康損兵折将,卻依然看不到破城的曙光。
雖然,朝鮮城表面看上去已經是千瘡百孔了;雖然,守軍死傷也非常大,還能堅持繼續作戰的也已經是疲憊不堪了。
但是,公孫康也不好受,他帶來的萬餘兵馬,在三天的慘烈攻城戰中,已經有大半都無法繼續戰鬥了。剩下的,也全都成了強弩之末,若不是公孫康還在咬着牙堅持,恐怕也早已經崩潰了。
遼東軍戰死三千餘人,重傷兩千餘人,輕傷無數。
樂浪軍戰死接近千人,重傷數百人,幾乎人人帶傷。
可以說,攻守雙方都已經失去了繼續戰鬥下去的能力。但是,相比于還能繼續咬着牙堅持的守軍,公孫康卻必須要撤軍了。
因此,他們随身攜帶的軍糧,已經幾乎吃光了。
帶着傷打仗,咬咬牙或許士卒們還不會有太大的意見。但是,餓着肚子上戰場,卻是想都不用想。
饑餓會導緻士卒戰鬥力大幅度下降,更有可能會引發混亂不占自潰。因此,在後方補給遲遲不到的前提下,公孫康縱有千般不甘,也隻能飲恨退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