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深處荷映日,耳墜明珠夏日長。眉黛促成遊子恨,臉容初斷故人長。
榆錢不買千金笑,柳帶何須百寶妝。娉娉袅袅下凡來,不知誰是楚襄王。”
絞盡腦汁,費了好大的勁,韓俊終于是憋出了這麼一首東拼西湊的贊美詩,卻感動的貂蟬一塌糊塗,雙眸迷離地拉着韓俊的袍袖,滿滿的全是愛慕之情。
韓俊臉色微紅,尴尬地撓撓頭,“詩賦小道,我也隻是偶有涉獵,有所不當之處,蟬兒莫要挑剔……”
“很好聽呢……”
貂蟬捂住了韓俊的嘴,輕輕吟誦着“不知誰是楚襄王”,眼睛卻是眨也不眨地盯着韓俊。很明顯,韓俊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就是她的主宰她的“楚襄王”。
韓俊終于不再堅持要娶貂蟬為妻,這對于韓馥以及并州群臣來說自然是個天大的好消息。這倒不是他們故意要和韓俊作對,如果貂蟬真成了勇鄉侯夫人,那麼韓俊絕對會成為天下人恥笑的對象。這無關于貂蟬的性情樣貌,而是歌姬出身的她注定了不可能成為韓俊的正妻。對于這一點,韓俊其實也心知肚明,但是他真心不想委屈了貂蟬。貂蟬更加清楚的知道,如果韓俊固執己見的話,她恐怕落不到什麼好下場。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聰慧的女人,知進退明得失,隻會讓韓俊越發的迷戀她。
炎炎夏日,在并州這個地方停留的時間總是那麼短暫。甚至蟬鳴聲還沒聽煩,夏天就已經悄悄的過去了。
漫天黃葉飛舞的時候,是所有并州人最開心的時候。對于并州而言,這一年的秋天格外的美麗,漫山遍野的處處都是歡聲笑語。這是一個豐收的年景,黃澄澄的谷子,像金子一般的耀眼,在自家的糧倉中堆的老高老高,終于不用再擔心寒冷的冬天太過漫長了。
韓俊定下的稅率極低,恢複了武帝時期的“十五稅一”,因為所有的土地所有者都是自耕農,沒有了地主這個階級的中間環節從中添亂,因此并州的“十五稅一”是真正的十五稅一,即農民們隻要把所得收成的十五分之一上交就可以了。
如果說“黃巾之亂”動搖了大漢的國本,那麼導緻大漢政權“弱幹強枝”最終滅亡的罪魁禍首就是劉焉提出的“廢史立牧”了。
中平五年,黃金之亂雖然表面上已經平定了,但各地黃巾餘孽仍然有死灰複燃之勢,因為地方郡縣守備兵有限,導緻各地動蕩不安。就在這個時候,劉焉上表靈帝提出了“廢史立牧”的建議。靈帝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雖然同意了劉焉這個提議,但卻隻是選擇了幾個州作為試點。但是,口子一開,再想堵住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相比于州刺史,州牧的權力大了不止一倍,随着大漢皇室的進一步衰弱,各州州牧名義上還是大漢的臣子,實際上卻類似周朝的分封諸國。轄地之内大小事務皆由州牧一言而決,這也就導緻了普通民衆隻知州牧而不知天子的情況。
在并州,韓俊就是天,這樣說其實一點都不過分。衰弱的大漢皇室,已經失去了對地方的控制。
這片天的下面,雷霆雨露,和大漢皇室已經是沒有半點關系了。
忙碌的秋天過去之後,并州迎來了漫長而寒冷的冬天。而并州書院,也終于度過了剛開始那段時間的慘淡,開始迎來了一位又一位渴望着通過知識改變命運的學子。
韓馥和荀谌忙的天昏地暗,韓俊卻樂得清閑。習慣了做甩手掌櫃的他,留出了大把的時間陪着貂蟬窩在暖房之内卿卿我我。
燒得正旺的壁爐旁,韓俊手裡拿着一個烤熟了的蘋果哈喇子都快要流下來了,他沒有想到的是,“水果之王”這個時候就已經出現在了中國境内。雖然,這個時候蘋果并不叫蘋果,而叫做“柰”。但是不管叫什麼,味道都是差不多的。
迫不及待的一大口咬下去,一股芳香甜膩的感覺便充滿了韓俊的四肢百骸。前世韓俊小的時候沒什麼能玩的,最喜歡的就是和小夥伴一塊兒漫山遍野地尋覓各種吃食,然後在自制的土竈裡面烤熟。但凡莊稼地裡能找到的,就沒有什麼是他們不能烤的。地瓜,玉米,土豆……
韓俊不敢再想下去了,蘋果在漢末還能找到,玉米和土豆卻是想都不用想,除非他能漂洋過海找到美洲大陸,否則就隻能在夢中品嘗烤玉米的香甜了。
貂蟬眨巴着大眼睛一臉的好奇,烤肉她見過也吃過,但是烤蘋果,她卻是第一次見到。
兩漢時期,煤炭已經得到了開采使用,雖然開采技術還不是很成熟,使用範圍也不是很廣泛,但人們已經發現,用這種黑乎乎“石墨”冶鐵效果比用木炭更好。并州多山,物産算不上豐富,但是煤炭資源卻是絕對不缺的,甚至有很多淺層煤礦,一鎬頭下去便能看到黑乎乎的煤層。
“你不來一個麼?”
一口氣吃完一個烤蘋果,韓俊這才注意到貂蟬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已經看了很長時間,略微有些尴尬地擦擦嘴。
貂蟬咯咯笑道:“我吃不慣,君侯自管吃就好。”
韓俊白了貂蟬一眼,這小妮子越來越大膽了,現在竟然膽敢當面取笑自己了。
貂蟬也不怕他,掩嘴繼續笑道:“之前君侯說這石墨燒起來更暖和,妾身心裡面還不相信,現在才知道君侯的見識廣博如同浩瀚的大海一般。”
韓俊嘟着嘴笑問道:“你見過大海麼?”
貂蟬微微蹙眉搖頭道:“沒有。但是妾身聽人說過,大海一望無際,浩浩渺渺,好像永遠行不到盡頭一般。”
韓俊的目光忽然變得惆怅了起來,他想起了前世家鄉門前的那片海,那片承載了他童年記憶的大海。
貂蟬敏銳意識到了韓俊情緒上的低落,小心翼翼地問道:“君侯,是妾身說錯話了麼?”
韓俊苦笑一聲,擺擺手道:“我隻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蟬兒不要擔心。”
“以前的事情?”貂蟬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問道:“不知何事讓君侯面帶憂愁之色?”
韓俊搖了搖頭,歎口氣道:“隻是一時心生感慨罷了!大海無涯,人有盡時。大家都忙得昏天黑地,我也不能這麼清閑下去了。溫柔鄉也是英雄冢,我在這暖室之中坐享清福,天下卻不知道有多少蒼生正在忍饑挨凍。蟬兒,你不會怨我不能和你時刻相守的,對麼?”
貂蟬滿臉歡喜之色,連連點頭道:“其實君侯不說,妾身也早有意相勸。君侯乃是做大事之人,志在天下,絕不能因兒女情長誤了軍國大事。”
做大事之人麼?沒錯,我即将要做的,的确是一件足以改變曆史的大事!韓俊默默地攥起了拳頭。
相比于戰國時期,兩漢的冶鐵技術有了極大地提高,最具代表性的便是“環首刀”的誕生。衛青,霍去病之所以能縱橫大漠草原所向披靡,很大一部分原因便在于漢軍不僅裝備了鐵甲鋼盔,更是得益于環首刀無堅不摧的鋒芒。
相比于雙面開刃卻易于折斷的漢劍,厚脊單刃的環首刀蘊含了前所未見的淩厲殺氣,這也是漢軍能夠長期保證對異族騎兵保持軍事優勢的最大利器。
環首刀的誕生,得益于兩漢時期冶鐵技術的高速發展,炒鋼法和“百煉鋼”的技術,使得環首刀越來越堅硬,越來越鋒利,也使得匈奴人越來越膽戰心驚。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韓俊要做的,就是進一步提高冶鐵技術,鍛造出比環首刀還要鋒利,還要讓敵人絕望的武器來!
晉陽湖畔,天龍山麓,并州冶鐵工坊就坐落與此。依山靠水,人煙稀少,除了“叮當”不斷的打鐵聲之外就鮮有别的動靜了。
并州工坊諸冶監年約四十歲上下,紫紅色的臉龐上面一雙大眼炯炯有神,赤裸着上半身青筋暴起,看上去就好像随時都可能爆炸一般。
韓俊沒有驚動任何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走進了冶鐵工坊,可是剛一走進去他就差點被熏暈了過去。
工坊内有一股非常刺鼻的氣味,理工科高材生韓俊立即就聞出來這是硫散發之後的味道。
猛地一拍腦門,一來是讓自己清醒一點,二來他也猛然想到了一個之前忽視了的問題。兩漢雖然已經開始用煤冶鐵,但卻還不懂得使用焦炭,這就導緻了在高溫加熱的過程中,煤炭中的硫揮發,非但會對人體産生嚴重的損害,更會導緻冶煉出來的鋼鐵質量下降。
“監令出來一下!”
韓俊捂着鼻子,拼命揮舞着手掌大喊了一聲,然後便匆忙忙地離開了。
深深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韓俊這才感覺清醒了一些,他無法理解工匠們是如何在這種環境下工作的。就這麼一會功夫,韓俊就有種身入地獄一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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