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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章 長安城韓俊逢蔡琰

殘漢逐鹿 老實混蛋 3334 2024-01-31 01:14

  “楊司空,今日之難,若無骠騎将軍千裡馳援,必将動搖我大漢國本。這樣的話,以後就不要說了。”

  小皇帝不滿地瞪了楊彪一眼,心裡面對于這個隻會在背後煽風點火的家夥鄙夷到了極點。王允敢在如狼似虎的西涼兵面前侃侃而談,從容就義,他楊彪敢麼?隻會像一隻老鼠一般躲在角落裡,沒人了才敢出來蹦跶兩下的人,無膽無謀,又豈能指望他輔佐自己中興漢室?

  楊彪心裡一震,縮了縮脖子退到了一邊不敢再說話了。别的本事差點意思,但是對察言觀色,揣摩人心卻是楊彪的拿手好戲,他又如何看不出來小皇帝已經對他心生反感了,這個時候再湊上去說東道西的無異于自讨沒趣。所以,這個時候,沉默才是最好的選擇。

  “傳旨骠騎将軍,若是他能打退城外的西涼賊兵,朕就把大将軍的印信賞給他!”

  急需安全感的小皇帝,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韓俊的身上,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吝惜自己的賞賜,更何況于他而言,這大将軍讓誰來做都沒有太大的區别。

  韓俊接到皇帝旨意的時候,正帶着數十個親衛在長安街上溜達。騷亂已經平息了一段時間,不少百姓都打開家門壯着膽子上街了,畢竟除了那些養尊處優的老爺們,絕大多數平民百姓還是要為了填飽肚子而努力的。尤其是在董卓小錢導緻的經濟危機最嚴重的關中地區,幾乎每一戶平民家中都是沒有存糧的。生命雖然可貴,但被亂刀砍死和饑寒而死都是死,所以哪怕隻是看到了一絲活下去的曙光,就沒有人願意繼續絕望地等待。

  沿路之上,隔三差五的便有人家的大門上挂着白幡,屋内也隐隐地傳出痛苦的哭喊聲。很顯然,這便是家裡有人死在了騷亂之中。刀槍無眼,長安城丢得太快,導緻很多平民百姓根本就來不及躲避便遭了兵災,這也就讓韓俊的心裡面越發痛恨李傕等人。王允執政或許不能讓大漢重新回歸到正路上,但至少百姓也不需要遭受這無妄之災啊!

  若不是手裡的兵馬太少,韓俊真恨不得坑殺了那些降兵,但是沒辦法,對異族他下得去狠手,也很少有人站出來指責他嗜殺殘忍。但是隻要他敢在天子腳下殺俘,等待他的一定會是鋪天蓋地的責難。白起,項羽的前車之鑒,讓韓俊雖然滿心痛恨,但也隻能強忍住自己的欲望。

  長安亂後,百廢待興,饑民災民嗷嗷待哺,但這本和韓俊并沒有太大的關系,他就沒想過要在長安久駐。但是,纏繞在腦海中怎麼也消散不去的嚎哭聲,讓韓俊心裡緊繃的的那根弦終于還是松了下來。仰天長歎了一口氣,吩咐道:“去把皇甫嵩給我叫來。”

  皇甫嵩,“涼州三明”之一,東漢名将皇甫規的侄子,在剿滅黃巾之亂中立下大功,董卓死後被任命為征西将軍。雖然皇甫嵩德高望重,但他畢竟名義上是韓俊的下屬,因此韓俊此舉也并不算僭越。

  行至西市口附近,韓俊遠遠地看到一處府邸門口處漫天飄舞的白幡,悲痛欲絕的痛哭聲更是充斥着他的耳朵,讓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心中好奇努努嘴吩咐王淩道:“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不大會功夫,王淩滿臉尴尬地走了回來,猶豫着似乎不知道如何開口。

  韓俊瞪了他一眼,正打算親自上前去探個究竟,卻聽王淩吞吞吐吐地道:“是,是蔡伯喈正在,正在入殓……”

  “哦?”

  韓俊想了想,這才回過味來,呵呵笑着問王淩道:“彥雲,你現在是什麼打算?”

  王淩渾身一顫,匆忙跪倒在地,誠懇道:“主公對淩有知遇之恩,淩對主公更是一向忠心耿耿,從未有過半分動搖!哪怕叔父在世之時,閑聊之時,涉及到并幽兩州軍政民情也從不敢有半分洩露!”

  韓俊扶起了王淩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頭道:“我對彥雲,自然是信任的,否則的話,也不會把你帶在身邊了。子師公于國于民有大功,但是畢竟他如今已經不在了,能否将太原王氏的榮耀延續下去,就看你能不能挑起這千斤重擔了。”

  王淩感激道:“主公大恩,淩必永世不忘,願為主公肝腦塗地,雖死無悔!”

  韓俊搖了搖頭,歎口氣道:“伯喈公乃是我大漢文壇領袖,不得不說,子師公有些武斷了啊!既然遇上了,那我們就上前送伯喈公一程吧!”

  王淩自無不允,随着韓俊在悲痛欲絕的祭文聲中走上前去。

  要說蔡邕和王允之前的關系還是不錯的,隻不過相比于王允的老謀深算,他本質上其實就是一個書呆子。董卓死後,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隻有他傻乎乎的感念董卓的恩情,在大庭廣衆之下抱着董卓的屍身嚎啕大哭。王允當時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哪裡容得下這個?雖然楊彪,馬日磾等朝廷重臣都為蔡邕求情,但王允卻是咬着牙一意孤行,最終還是處死了這位名滿天下的文壇領袖。

  王允掌權之時,蔡家人雖然悲痛,但也隻能是強忍着,終于捱到了今天王允身死宣平門,這才大張旗鼓的為蔡邕入殓發喪,而仰慕蔡邕風采或者曾經受到過蔡邕點撥的學子書生不計其數,聽到消息之後,紛紛趕來為蔡邕送行,這也就導緻了剛才韓俊看到的那一幕。

  韓俊一行人的到來,自然是驚動了恸哭的衆人。剛剛經曆過一場兵禍,正是人心最脆弱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一群明火執仗的兵卒,衆人自然是紛紛讓路避開,唯恐惹禍上身。

  韓俊一臉沉痛地走到棺橔前,微微歎了一口氣,旁若無人的俯首一躬到底,心裡面五味雜陳地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這位将軍,敢問高姓大名,可是和家父有舊麼?”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清涼的聲音,似高山流水,又像莺穿柳浪,悅耳至極。

  韓俊苦笑一聲,緩緩擡起頭來拱拱手剛要開口,眼前卻是一亮,心神也不由為之蕩漾。

  韓俊不是沒有見過美女,三國最美的女人都在他的懷中承歡,但仍然情難自禁的被眼前的這個戴孝的女人吸引住了目光。

  白衣如雪,黑發如瀑,這兩種截然不同的顔色搭配在一起,看在眼裡心裡面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梨花帶雨偏偏又孤冷自傲,目光清冷卻似乎又透露出無限的柔情。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讓韓俊傻子一般地愣在了那裡。

  韓俊不會猜不到這個女人是誰,他之所以走過來吊唁和他從無交情的蔡邕,内心深處其實也正是因為這個女人在作祟。

  蔡琰,蔡文姬。

  當然,這個時候的蔡文姬,還無需避諱那個路人皆知的司馬昭的名字,她的表字還可以叫做昭姬。

  韓俊豬哥一般的表情,似乎也觸怒了蔡琰,她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明顯的反感,冷冷開口又道:“家父一生最惡刀兵,如果将軍祭拜已畢,還請擡步離開。”

  蔡琰不加掩飾的逐客令,也讓韓俊回過神來,苦笑一聲拱拱手道聲打擾了,轉身就要離開。

  蔡琰的眼角閃過一絲訝異,她心裡面其實已經做好了觸怒對方,玉石俱焚的打算,卻沒有想到韓俊脾氣這麼好,竟然真的就乖乖離開了。

  “昭姬,你太過無禮了!”

  人群中,顫顫巍巍地走出一個老者,胡子頭發都全白了,可精神頭還算旺盛,氣呼呼地瞪了蔡琰一眼道:“我記得伯喈生前,曾不止一次贊譽骠騎将軍的文才,若是他泉下有知,你看他能輕饒了你不?”

  不等蔡琰開口,老者就急走兩步拉住了韓俊的袍袖挽留道:“骠騎将軍既然前來吊唁,想來是對伯喈神交已久,又何故匆匆離去?”

  韓俊轉過頭來,依稀記得在宣平門城頭上見過這個老者,猶豫了一下幹笑道:“請恕小子眼拙,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老者哈哈笑着擺了擺手道:“老頭子馬日磾,當不得骠騎将軍一問。”

  韓俊笑了笑,拱拱手道:“原來是翁叔先生,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見足慰平生!”

  話鋒一轉,韓俊又道:“後進末學本應聆聽先生教誨,但無奈長安初定,諸事繁雜,實乃是脫不開身。來日小子必定親自登門拜訪,當面向先生叔翁先生謝罪!”

  “你,便是做出《出塞》《晉陽雪》的韓俊韓伯顔麼?”

  蔡琰的聲音再度響起,但仍然沒有什麼禮貌,想來也是受到了那個書呆子老爹的影響,和他老爹一樣的書生意氣。要知道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依韓俊現在的權勢以及長安的形勢,想要讓蔡邕死了也不得安生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馬日磾想來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不得不站出來替蔡琰打圓場,卻沒有想到蔡琰這一句話就很有可能讓他所有的努力化為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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