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常山郡太守審配攔住我軍去路,聲稱要為公子勞軍壯行!”
高覽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韓俊微一皺眉,轉頭問沮授道:“公與先生,不知這審正南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沮授蹙眉回道:“審正南不是趨炎附勢之徒,所為何來,請怒授不敢妄加猜測!”
“到底為何而來,見上一面自然就一清二楚了!”韓俊想了想,還是決定見上一面,給審配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果審配和田豐一樣心向袁紹,即使現在不動他,擊退公孫瓒回師之後韓俊也不會再留下他,心慈手軟把人才往敵人那兒送一次也就夠了,韓俊可不希望審配變成下一個田豐。當然如果審配和沮授一樣選擇為自己效力,那麼韓俊自然也不會拒絕,而且也必定會重用,畢竟審配雖然有其自身缺點,但卻絕對是個能吏幹才。
和沮授攜手下了馬車,韓俊眺目遠望,隐隐可見上千持械之衆,心中感到不安,連忙加快腳步走上前去。
審配年約三十歲上下,神情剛硬,眼神堅定,遠遠看到韓俊和沮授,匆忙迎上前來施禮道:“屬下常山太守審配見過公子!”
審配剛要繼續說話,可是韓俊卻火氣沖沖地開口了,“審正南,意欲何為?”
審配愣在了那裡,不知道如何回答。
“正南兄,你看看你的身後,上千人持刀弄槍的攔住公子去路,如今多事之秋,你又如何不讓公子多想?”
審配這才明白過來,自嘲一笑道:“公子多慮了,配聞聽公子親領大軍北上抗擊公孫瓒,不勝歡喜,連夜組織民壯千餘人皆備武器糧草,跟随公子驅逐外敵!”
韓俊愣在了那裡,先入為主的不喜歡,讓他對審配戒心重重,因此雖然審配的行為合情合理,他卻不得不繼續問道:“果真如此?”
對于韓俊的懷疑和疏離,審配自然也能感覺得到,可他并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叢懷中掏出了官印雙手遞給韓俊道:“配願交出官印,追随公子北上抗敵!”
韓俊知道,審配是個性格剛毅的人,并不擅長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再加上審配言辭懇切,所以他這會兒已經是信了八分。
“太守一職,幹系重大,豈是我一介黃口孺子可以任免的?正南先生見諒,方才是韓俊多心了。”
拿得起放得下,審配這樣的人才值的韓俊彎一下腰。
審配連說不敢,連連拱手作揖。
韓俊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問道:“正南先生可知我為何北上?”
審配剛想要開口回答,可是注意到韓俊炯炯的目光,思索了片刻這才緩緩道:“為解冀州之憂爾!”
韓俊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道:“正南先生以為我父應否将冀州拱手送與袁氏?”
審配斷然道:“絕對不可!”
韓俊明顯驚訝了一下,“為何不可?”
審配拱手道:“因為公子!如若公子乃是一介庸才,則文節公或可讓位,以免刀兵!但是公子大才,足以代替文節公牧守一方。有子如斯,則冀州必不可讓!”
能夠得到審配這樣高的評價,韓俊内心裡自然是小小陶醉了一把,可他畢竟不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前世在國企中的明争暗鬥讓他知道無論任何情況下,保持絕對冷靜的必要性。因此,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同時也對審配徹底放下了戒心,呵呵笑着說道:“正南先生以為,我等此行可功成否?”
審配信心滿滿地點頭回答道:“定然可成!”
韓俊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下去,審配是個樂觀主義者很早他就知道,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指望一座孤城拖垮曹操。
扭頭看向審配帶來的民壯,韓俊的目光很快就被一位氣勢不凡的年輕人吸引住了。或者說已經不能用年輕人來形容他了,因為他眼中的滄桑讓人感覺到他與外貌不相符的成熟。身高八尺,姿容雄偉,器宇軒昂,面色堅毅,好像是一塊出自深山的璞玉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情不自禁的,韓俊走到了這個人身前。
兩個人目光相視,就好像是冥冥注定的一樣,韓俊感覺到了一陣陣的悸動。
這是愛情麼?韓俊搖頭苦笑,古代雖有花木蘭代父從軍,但是和武則天登基一樣,都是隻此一家别無分店的情況。眼前這個人固然稱的上長相秀美,但卻絕對是個男人,因為他的身上散發出強烈的男兒氣概!
“燕趙之地自古多悲歌慷慨之士!好男兒可敢告知姓名!”
“常山,趙雲,趙子龍!”
我暈!我真的暈了!
如同九天上飛下來一個炸雷,韓俊應聲倒地!
一直到他被驚慌失措的審配和莫名其妙的趙雲扶起來,韓俊還是感覺自己暈乎乎的,不敢相信也難以置信的幸福就這樣從天而降了麼?
常山趙雲趙子龍!
韓俊當然知道趙雲就是常山人,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奢望過能夠得到趙雲的效力,他本以為會在兩軍陣前和趙雲面對面的厮殺,卻怎麼也也沒想到在這裡能夠遇到趙雲。
這還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審配剛才離得遠,不知韓俊為何突然倒地,這會兒忙着解釋道:“趙雲是真定縣人,聽聞我在募兵,便攜鄉黨數十人來投,我見他武藝不凡,于是就留下了他。卻沒想到他不知死活地沖撞了公子,我這就把他趕回鄉裡去!”
“不可!萬萬不可!”
還在暈眩中的韓俊一聽這話,立即猛打一個寒戰驚醒了過來,開什麼玩笑?攆走忠勇無雙的趙子龍?你還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呢!
韓俊推開審配,也不管趙雲願意不願意,惡心不惡心,上去就抓住了趙雲的手說道:“子龍器宇不凡,他日必成國之良将!隻是不知子龍緣何投我?非是我妄自菲薄,韓俊自問昔日荒唐,并無盛名傳于外!”
其實趙雲不用回答韓俊也知道答案,隻是他必須要這樣一個理由把趙雲留在身邊。果不其然,趙雲的回答和他想的幾乎如出一轍,“如今天下已有混亂之勢,諸侯互相攻伐,無辜黎民已有倒懸之苦,雲雖一介村夫,也知保土守家。如今公孫瓒來犯邊境,滋擾鄉鄰。趙雲粗陋武夫,難以置身事外,又曾聽聞州牧大人施以仁政,與民生息。冀州富庶而幽州苦寒,故此公孫瓒眼紅來犯。趙雲身為冀州黎民自當為冀州出力,因此投在太守手下,期望跟随公子上陣殺敵!”
“好男兒當如此!”韓俊哈哈笑着拍了拍趙雲的肩膀又問道:“聽正南先生所言,子龍鄉黨有數十人?不知武藝身手如何?”
趙雲回答道:“昔日抗擊黃巾賊衆,皆乃以一敵十之輩!”
“如此甚好!”韓俊當即下命令道:“從現在起,子龍為我近衛隊長,子龍鄉黨盡皆編入我近衛!”
韓俊此舉并不是要像劉備一樣一直把趙雲當成保镖隊長,而是他如今無官無職,想要安排趙雲更好的職務也不可能,隻能借此先把趙雲的心留下。
審配和沮授面面相觑,尤其是沮授更不理解一直都很冷靜的韓俊抽的是哪門子瘋,但是韓俊已經做出了決定,而且是一個無關大局的決定,所以也沒必要反對,接受了趙雲一躍成為韓俊親兵隊長的事實。
在韓俊看來,這已經是很委屈趙雲了。可是在審配和沮授看來,這是對趙雲莫大的擡舉。某種意義上,這也算得上是“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可是在趙雲看來,這卻并不是對他的器重。
趙雲慨然抱拳道:“雲銘感公子信任,但是趙雲不才懇請公子收回成命!”
韓俊愣了一下,雖然略微有點尴尬,但卻并沒有發火,“為何?”
趙雲朗聲道:“趙雲之志,在戰場之上馳騁縱橫,雖馬革裹屍還而不悔!”
趙雲的話,不由得讓韓俊想起了這樣一個笑話,在戰場上想要保命,就要牢牢跟在主帥身邊。很顯然,趙雲從軍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苟且活命,所以他才會斷然拒絕成為韓俊的近衛隊長。
韓俊哈哈笑道:“子龍,誰告訴你做我的親衛就不能上戰場了?”
趙雲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韓俊。
韓俊正色道:“我聞公孫瓒手下白馬義從來去如風,生死相随,匈奴見之膽寒,鮮卑畏之如虎,一直心向往之,奈何我手下之前并沒有擅長騎兵作戰的将領。今得子龍,如大旱遇甘霖,所以我想拜托子龍幫我練出一支精銳騎兵來!他日為我臂助,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不知可否?”
“子龍肝腦塗地,必報主公知遇大恩!”
趙雲虎目含淚,跪倒在地,換做是誰,都會韓俊無條件的信任所感動,更何況趙雲這樣的忠義男兒!
中山郡治所盧奴縣,因為城中黑水池而得名,而此時張颌的臉色卻比黑水池的顔色還要黑。大軍抵達盧奴半天了,可他還沒有見到盧奴縣令,也沒有見到中山郡的太守。街上的百姓都說太守和縣令逃跑了,可是張颌封鎖了縣衙官邸也沒有找到太守和縣令的官印,這讓他心裡很是不安,可他畢竟是個武将,長于戰陣之上排兵布陣,對于治理地方卻是一籌莫展。韓俊安排他堅壁清野對抗公孫瓒的入侵,沒有地方官的配合他根本就無從下手,因此隻能是快馬送信給韓俊求援。
韓俊接信之後,當機立斷,大軍交給沮授和高覽統領,他和趙雲,審配僅帶數十騎快馬急奔盧奴縣而去。
盧奴縣衙大堂,韓俊顧不上歇口氣就把張颌等人喊了過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時間就是金錢,所以他也顧不上客氣,開口就下命令道:“中山郡太守張吉失職之罪日後必不輕饒,如今情勢危急,懇請正南先生暫任中山太守,堅壁清野,調撥糧草,為我大軍抗賊所用!”
審配自無不允,拱手應道:“配定盡全力!”
韓俊打開地圖,問張颌道:“如今,賊兵所在何方?”
張颌治理地方不行,軍事上卻不含糊,開口回道:“張吉玩忽職守不作為,導緻如今中山郡北部廣昌,北平,蒲陰等縣已然為敵所占,方才得報,公孫瓒麾下大将王門統帥步騎近萬人正往唐縣而來!”
看了眼地圖,韓俊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如此,賊軍距離我等不過百裡之遙了!”
張颌陰沉着臉點了點頭,非是他不做抵抗,而是敵軍勢大,而且他勞師遠來,敵軍卻是以逸待勞,冒然出擊,絕非上策。
韓俊自然也明白張颌的苦衷,因此并沒有責怪張颌的意思,在地圖上重重點了一下,轉頭問道:“儁乂以為,該當如何抗敵?”
張颌沉吟道:“敵軍勢大,更兼來勢洶洶,末将以為,現今上策乃是借堅城以守之,避敵鋒芒,耗敵銳氣,待其勢弱,一鼓而破之!”
這是韓俊第一次上戰場,雖然前世三國遊戲玩了不少,可那畢竟隻是紙上談兵,自家事自家知,所以他也沒有着急同意或者否定張颌的建議。多聽則明,所以他扭頭看向趙雲問道:“子龍以為,儁乂所言如何?”
趙雲猶豫了一下,可最終還是下定決心一般咬着牙開口道:“張将軍所言自是上策,但是雲竊以為單憑守禦不足破敵!中山境内,并無堅城雄關以為長久之計,所以趙雲請命率軍破敵!”
張颌的性情相對溫和,也能看出來韓俊對于趙雲的重視,所以雖然自己的計策被趙雲否定,也并沒有因此勃然大怒,隻是淡然道:“公孫瓒所部,世之強兵,破之不易!”
趙雲回應道:“誠然如此,但不戰豈知不敵?”
韓俊左右為難,不是他沒有主見,而是事關重大,他不好輕易做出決定,最後隻能是微微歎了口氣,“大軍連日奔波,士卒們想來也是累壞了,暫且修整一日,加固城防,待得公與先生到了再議吧!”
張颌和趙雲領命離開了,韓俊愁容滿面地坐了下來,沒有上過戰場之前他還信心滿滿,可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了戰争的殘酷。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張颌的建議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韓俊卻不敢按照他說的做,因為他不知道冀州的父親還能堅持幾天,他也不知道當韓馥知道自己背着他來應戰公孫瓒之後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因此他必須在最短時間内趕跑公孫瓒,以此來改變韓馥之前的打算。趙雲的辦法見效或許最快,但風險卻是最大,韓俊不忍心拿着部下的性命冒險,所以他現在隻能選擇等待,等着沮授過來幫他做出決定。
“啟禀主公,堂外有一人自稱甄俨,聲言有事求見公子。”趙雲的聲音傳來,讓韓俊整個人都是一個激靈。甄俨是誰,他自然不關心,可是甄俨的姓氏卻讓他不由得想起一個人來因此而心潮澎湃。
韓俊本質上并不是一個好色之人,但畢竟也是個男人,相信隻要是男人,就沒有不對“四大美女”感興趣的。
洛神——甄宓。
甄宓雖然不是四大美女之一,可也是五千年曆史上有數的美女,現在的韓俊焦頭爛額,如果求見之人不是叫做甄俨,換成是張俨李俨的,他都不會見的。但既然是有可能和洛神有關系的,他自然也就不會拒絕了。
翩翩公子甄俨并不是一個人來的,跟在他身後一左一右還有兩個中年人。
見到甄俨第一面,韓俊基本上就可以确定甄俨和甄宓的關系了,或許是甄家的基因實在是太出色了。韓俊雖然自問長得也還算不差,但是和甄俨一比就忍不住有點相形見绌了。
面如冠玉,目若燦星,神采飛揚的甄俨長身一禮道:“中山無極草民甄俨見過州牧公子!”
韓俊淡淡點了點頭,并沒有開口,他和甄俨兩個人年紀相差雖然不大,但是身份懸殊太大,他若是表現的太過熱情,恐怕隻會讓甄俨在心裡看不起。
甄俨天生自來熟一般繼續道:“聽聞公子親率大軍北上抗敵,甄俨不勝歡喜,如今公孫瓒荼毒冀州,若無公子則合城上下無不遭殃!先父曾任上蔡縣令,臨殁之前不忘叮囑為國盡忠。甄家薄有家财,願為公子奉上良馬百匹,金銀千兩,镔鐵千斤,糧草三百石以為軍用!”
“哦?”韓俊眯着眼睛看向甄俨,心裡面自然是十分高興的,但是面色上卻沒有什麼變化,目光遊蕩又落在甄俨身邊的兩個中年人身上。很顯然,這兩個人并不是甄俨的仆從。
“在下中山張世平!”
“在下中山蘇雙!”
“哦?”對于這兩個人,韓俊還是有一些印象的,因為在演義當中這兩個人在第一回合就出場了,贈給了劉備起家的第一桶金。韓俊原以為這兩個人隻是演義杜撰的,卻沒有想到原來這兩個販馬商人真的存在于現實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