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玉門關内。将軍府邸内,趙統坐着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問題。
經過一場戰役的玉門關變得有點殘破不堪,偌大的城牆上面有了一個個洞,趙統估計在來個兩三次,恐怕城牆就要應聲倒下。
玉門關九年未經戰事,經過南北朝十六朝的磨煉,在由隋末的戰亂肆意沖刷下,早已經承受不住,朝廷這些年來,都有專款來修補城牆!
整整九年的專款,玉門關就成這個樣子,趙統拳頭緊緊握緊。
“先生,你說該不該用...”
“這...”
一向是幹脆果斷的許敬宗有點猶豫了,事關重大由不得肆意亂來,況且,量隻有少數,震懾敵人也隻能震懾一時,提前用掉後面該用什麼來抵擋,許敬宗心中也沒有底。
援軍遲遲不來,況且城門破損嚴重,幾乎看不到一絲的希望。
“不能用!神器必然要在關鍵的時候派上用場。”
尉遲寶林、程處默二人從外面剛回來,就聽到趙統的話,立即開口反對。
社稷神器不能輕易妄動。
從雁門關那邊傳過來的消息,程處默與今日剛剛收到,一收到,知道内幕的他們立即就猜測到雁門關戰役中,東突厥大軍跟包餃子一樣,被團團的包在一起,再加上大量的震天雷狂轟亂炸之下,敵軍不僅傷亡慘重,而且膽氣都被吓破,以為神兵天降,準備要了他們的小命。
震天雷的威力,程處默固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是他老爹程咬金親眼見識過震天雷的威力。
無匹的威力,人力不可撼動!
優點很強勢,同時缺點也是相當的明顯,這樣的神器就是敵我不分,一罐子扔下去,不僅敵人要完蛋,自己也要跟着完蛋,況且産量不足,也不便于攜帶...
程處默還記得他老爹程咬金那時臉上閃過一抹的輕松...
當時不以為然,但見到了這樣的大勝後,他才有同感,有這樣的神兵利器,他們武将的作用慢慢的被弱化。
“好。”趙統皺着眉頭隻能勉強的同意,程處默考慮到的,他何嘗沒有考慮到。
“處默,你臉上白白的一小片是什麼。”
夜晚,屋内的燭光照耀下,趙統眼睛瞄到了程處默與尉遲寶林二人臉上的一層薄薄的白色物質。
“你說這個啊。”聞言,程處默從臉上一抹,就拿下一小片,黝黑的臉上呈現出一小塊的紅斑,龇牙咧嘴道:“西北邊塞真特娘的冷,剛與寶林二人出去巡視一圈,結果臉上就結上一層薄薄的霜,真特娘的懷疑在外頭撒泡尿就會直接凍住。”
“等等!”
趙統眼睛一亮,立即喊住了繼續想要說話的程處默。
“凍住...凍住...有了!”
忽然,趙統拍着手掌,把屋内的一盆水,放在屋外...衆人不解其意,不懂趙統這樣做的用意何在。
一個時辰後,天黑的跟鍋底一樣,烏雲密布的,呼嘯的寒風中,還在城樓上巡視的士卒,不由自主的拉緊了衣袖。
趙統立即跑出外頭,端起水盆,使勁的甩了甩,隻有些許的水漬飛濺出來打在趙統臉上,徹骨的寒意瞬間蔓延全身。
“真的可以!”
臉上泛着笑意,趙統端着水進了屋子内,兇有成竹道:“處默、寶林你們二人去動員關内的百姓,讓他們把水澆到城門外!”
“不!還是我親自去。”
聞言,本來準備起身離去的程處默、尉遲寶林二人當即被趙統給叫住,當即,趙統起身披上一件外套,冒着大風天,小跑了出去。
這一夜,城中的百姓注定是無眠,每家每戶的門都被新任的刺史給敲響着,面對着那張帶着真摯笑容的臉時,内心的不爽統統的化作烏有,家家戶戶把家中的水端了出來,一個接着一個的往城牆的倒去。
他們相信新任的刺史不會害他們,倘若要害他們何必剿了黃沙盜匪,何必死守着玉門關。
不知不覺中,玉門關的百姓早就把身家性命全部壓在趙統一個人的身上,因為信任,固然不敢有所怠慢。
“接下來就看老天爺給不給面子了。”
做完一切後,趙統回到府邸中,站在庭院中,任憑着大風吹拂着臉龐,眼睛直直的望着天空。
似乎在等待着奇迹...
“文優,趕緊進來要是身子弄壞了,我回去可沒法子跟弟妹交代。”
見趙統一人站在庭院中,程處默心中有點着急,他一個武将,在大冬天的,大風吹拂之下,都有點難受。
更何況趙統隻是一個文弱書生。
“走!”
程處默使勁拉着趙統,但是這一次趙統腳底卻是生了根似得,一動不動站在那裡。
“等,再等等。”
心有不甘?
迷惘?
趙統不知道,他知曉再等等...
眼巴巴的看望天空,眼睛一動不動的,就這樣擡着頭。
程處默見狀唉聲歎氣,把身上的袍子披在了趙統身上,随之轉頭回到了屋内,重新披上一件袍子,出了門,站在趙統身邊。
“何必。”
趙統喃喃自語着。
“不說了。”
程處默欲言又止,所有的話,都化作那輕輕的拍在肩膀的哪一樣。
庭院中寒風像一把鋒利的劍在夜空裡飛舞,吹打着屋頂,發出尖厲的叫聲,天象一時間驟變,本就有點陰沉的天空,一下就像是塌了似得落下來。
疾風肆虐卷起僅剩不多的樹葉子,飛舞在空中。
寒風就如同刮臉刀一樣唰唰地刮臉,程處默感覺一陣的生疼,忍不住捂着臉,但擡頭看向趙統,發現他跟沒事人一樣,腦袋依舊保持那個角度,一動不動的。
要不是還有鼻息,時不時的還能說上一兩句話,程處默還真的以為趙統直接坐化了。
“額,這是?”
臉上傳來一陣的冰冷感,程處默摸了摸臉,有點濕潤..
旋即擡頭,看着烏黑的雲中落下一朵朵潔白的小天使。
“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老天開眼了。”
呢喃的自語聲,似乎在自問自答,又似乎在回答程處默的問題。
不知從何開始,臉上早已經被熱淚灌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