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旁邊的顧緻遠,穿着深藍色的棉襖,圍着一條黑色的圍巾,站在上風口,擋住了晚上的寒風。
不時的還彎腰問許甯言,冷不冷?身體抗不抗得住。
那關切溫柔的模樣,羨慕死了下頭一幹結了婚沒結婚的女同志。
心裡都在嘀咕,不說别的,就看顧緻遠和他對象這親熱勁頭,就知道人家夫妻倆好着呢。
若真是許甯言出了事,哪個男人能忍受得了?
許珍珠咬着後槽牙,嘴裡一片腥甜,看着許甯言的眼神,充滿了憤恨和怨毒,許四丫這個賤人,怎麼就這麼好運氣?被人綁到山裡了居然還能毫發無傷?那幾個男人都是吃素的嗎?這麼一點用都沒有?
她這t樣怨毒的眼神,毫不遮掩,也就是台下的人看不到。
台上幾個領導看得可是清清楚楚的。
陸父面上還笑着,眼神卻如刀鋒一般,掃過許珍珠的身後,對上了陸凱,給他使了個眼色。
心裡止不住地罵娘。
早就跟他們小夫妻二人交代了又交代,讓許珍珠今天上台态度要誠懇,姿态要低,當面答應得好好的,結果現在居然當着這麼多人,拿仇恨的眼神看人家顧緻遠夫妻。
就算台下看不到,當台上的這些領導都是瞎子嗎?
陸凱接收到了訊号,見許珍珠站在台邊,就是不肯往前走,心裡也着急。
探照燈打在台上,他不敢往前走,怕暴露在探照燈的下面,隻得彎着身子,小心地蹭到台邊的陰影處:“珍珠,珍珠,你别怕,我在下面陪着你。”
許珍珠聽到了陸凱的聲音,低頭去尋,在台前那一塊陰暗處,終于看到了他的影子。
眼圈一下就紅了,委屈地扁了扁嘴,有心打退堂鼓。
陸凱多了解許珍珠,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慫了,忙道:“珍珠你别怕,我陪着你!念完就沒事了啊,有我呢——”
這個時候,怎麼都要将人哄着賠禮道歉走完才行。
許珍珠心裡其實也明白,她今天這個賠禮道歉是必須要的,隻是習慣性的想依靠一下,期望着關鍵時刻也許陸凱能跳出來說,不用她賠禮道歉了。
見陸凱這麼說,下頭又噓聲四起,台上的領導臉上也難看起來。
她知道再也不能磨蹭了,咬牙往前走了兩步,距離許甯言和顧緻遠差不多五六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舉起手裡陸凱幫忙寫的檢讨書念起來。
她心中羞憤,隻覺得丢臉,又恨不得快點念完了事,語速飛快含混地念完,然後胡亂沖着顧緻遠和許甯言鞠了個躬,丢下一句:“對不起!”就要轉身小跑下台。
許甯言還沒開口,台下的人不幹了。
他們離得近,挨着台子的人都沒聽清楚,更别提後面的人了。
就看到許珍珠嘴巴張合了幾下,就完事想跑了?
堅決不能夠啊!
立刻就有人喊:“這是什麼态度?誰做檢讨是這樣做的?我們都沒聽清楚!”
“對,她這個态度就不對!壓根就不是知錯檢讨的态度!”
“重新檢讨一次!我們都要聽到!”
……
台下群情激憤,台上的領導眼神微妙。
都看向了陸父。
吳傑似笑非笑地看着陸父:“老陸啊,你看這群衆的呼聲,咱們可不能忽略啊。而且既然都同意了賠禮道歉,好歹拿出個态度來嘛,是不是?”
陸父恨得快要吐皿了!他經營了大半輩子的名聲和臉面,今天都折了大半在這裡了。
面上還要端着:“吳廠長說得對,我們自然是聽從群衆的呼聲的!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不要看我的面子!”
那邊才跑到台邊的許珍珠被人給攔住了後,示意她回到台中央去。
許珍珠心生不滿,嘴裡嚷着:“我已經道歉了,還要我怎麼樣?你們這是欺負人!你們别動我!再動我一下,我就去告你們耍流氓——”
陸凱本來不想上台的,聽到這話,也顧不得了,一下子從台下翻身上了台。
沖着攔住許珍珠的幾個人拱拱手,歉意地笑了笑:“大家别跟她一般見識,我勸勸她,勸勸她——”
陸凱的面子大家還是要給幾分的,不管怎麼說,他後頭還有個陸父呢。
那幾個人雖然臉色不算太好,倒是退開了一步,沖着陸凱點點頭,“那你們抓緊時間!”
陸凱一把将許珍珠扯到了角落裡,雖然還在探照燈的範圍之内,也沒辦法。
許珍珠看到陸凱就委屈,眼淚嘩一下子就下來了,哽咽地道:“我已經道歉了,他們還要為難我!就是欺負我——”
陸凱心裡窩着一團火,還要壓着性子勸:“珍珠,你再忍忍!下面大家都看着呢!你就當下面不是人,都是一個個蘿蔔就行了!”
許珍珠還是覺得不行:“凱哥,我不行,真的——”
陸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聲音也變得冷硬了起來:“珍珠,你想清楚!今天台上領導們都在,若是你再跟剛才一樣敷衍了事,他們恐怕還要壓着你再來一次?”
“你想一想,就老老實實上去念一遍,下來就沒事了!不然今天你要一直呆在台上!哪個更丢人?”
許珍珠還有些不服氣:“我這上去念檢讨書,丢的可不止是我的面子,更是你和陸家的面子,爸都不管的嗎?”
陸凱聲音越發不耐煩了:“你嫌丢人,爸難道不知道丢人嗎?你要是再這麼拖拖拉拉的,那才是更丢人呢!爸就算再想管,這衆目睽睽之下,你是讓他犯錯誤嗎?珍珠,你可想清楚了,難不成要不為了你,弄丢我爸的工作嗎?你的面子可不值這個價!”
這還是陸凱第一次對許珍珠說這樣的重話。
許珍珠驚愕地擡頭看陸凱,就看到他一臉緊繃的不耐煩,到底是怕了,忍了忍:“可,可——”
“可什麼可?今天這檢讨書,你上去好好的念完,給顧緻遠和許四丫好好陪個不是!先把這一關過了!以後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說,日子還長着呢,總能出這口氣的!”
許珍珠低下頭去,甕聲甕氣地答應了一聲。
捏着檢讨書又重新走到了台上。
台下安靜了下來。
許珍珠不知道她自己是怎麼忍受着屈辱,将檢讨書念完的,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給顧緻遠和許甯言鞠躬賠禮的,更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