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夏瑾甯這麼一喊,宣武帝反而快步沖到屏風後面,卻被眼前所見,震驚得連連後退,“來人!這,這是怎麼回事?”
本就跪在地上的小宮女,将身子埋得更低了,“回,回皇上,陵王妃命她的侍女,将貴妃娘娘搬到椅子上……”
“然,然後說,為了方便塗藥,讓她們将貴妃娘娘的腿放到扶手上綁好,手也綁到椅子後面……”
“閉嘴!”夏瑾甯歇斯底裡,“滾!都給我滾出去!”
“呼!”
宣武帝一手掐腰,一手使勁兒捏着眉心,“那皇貴妃的頭發呢?”
呵,他就多餘問,肯定是沈南煙那丫頭幹的!
“你們也不攔着點兒?一個個都幹什麼吃的?”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那宮女一個勁兒地磕頭,直到額頭滲出皿來,才繼續解釋。
“啟禀皇上,奴婢們怕惹怒陵王妃,反而害了貴妃娘娘……是以不敢貿然勸阻,隻好去前殿向您禀報……”
“……”
宣武帝擡腳,用力踹向那宮女的腦袋,“所以你是在責怪朕沒有及時來替你們解圍嗎?”
“豈有此理!什麼時候後宮的這些瑣事,也得朕勞心勞力了?”
宣武帝不顧那宮女倒在地上神情痛苦,仍舊一腳接一腳地往她身上踹,“陵王妃怎麼就剃了你家娘娘的頭發?她怎麼不去折騰其他嫔妃?”
“來人!将這個宮女拖下去,杖斃!”
“喏!”
高達海連忙沖院外的幾個太監招手,那可憐的宮女已然被打得就剩半口氣了,連哼唧聲都發不出來了,就那麼活生生地被拖了下去……
“惠妃曾經住的流華宮如今還空着……”宣武帝氣喘籲籲,看也不看夏瑾甯一眼,“高達海,盡快幫皇貴妃搬過去,安排幾個得力的人侍奉……”
“喏!”
高達海躬身應聲,緊随宣武帝離開了暖閣。
夏瑾甯心裡咯噔一下,忽地止住了哭聲,他口口聲聲說愛她,t就這樣放任她不管?
他就任憑沈南煙那個小賤人這麼糟蹋她,都不替她讨個說法嗎?
……
彼時,沈南煙的馬車眼見就要出宮門了,慕容澈倏地鑽了進去。
沈南煙心裡忽悠一下,差點兒沒被吓死,正拍着兇口要罵人,被他一把扯進了懷裡。
“你是不是要瘋?”沈南煙雙目圓睜,“人吓人,會死的!”
慕容澈不輕不重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知道她身子沒好利索呢,也不敢太過分,隻抱着她,看着她笑。
沈南煙越看他越像地主家的傻兒子,“慕容澈,你在我面前能不能跟在外面一樣,稍微高冷一些?”
“你是本王愛妃,又不是那些個大臣手下,我若冷着你,回頭你在跟人跑了可怎麼辦?”
慕容澈抱着她,手上越發不老實……沈南煙默默翻了個白眼,當即就給了他一個肘擊,“你幹嘛呢?”
“唔……”緩了一瞬,慕容澈把玩着她的手,委委屈屈地道,“我這不是看看你身上的傷好沒好嗎……”
沈南煙正欲開口,就聽見有人敲了敲車門,“王爺,主子,府裡來了許多人,說是來探病的……咱們還回去嗎?”
慕容澈:“回去!”
雲柒:“是。”
“煙煙!”慕容澈湊到沈南煙耳旁,音色低沉且磁性,“現在朝中将近一半的大臣,都站在你我這邊。”
“軍隊裡的一應事宜,也盡在本王掌握,相信用不了多久,你我就能決定,到底誰來代替慕容元義,執掌江山!”
“當真?”
沈南煙疲憊的眸子,忽然變得亮晶晶的,隻有站在權力巅峰,才有可能擺脫桎梏,獨善其身!
于她而言,自由,當真是這吃人的世界裡,最難得,最珍貴的東西!
“自然!這是本王答應過你的!”
……
沈南煙與慕容澈本就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之前因着局勢不明,擔心落個結黨營私之罪,是以很多人不敢明目張膽地與二人來往。
現如今情況不一樣了,慕容澈得了太子金寶,奉旨監國,整日在樞密院與南書房間兩頭跑,甚至都開始代筆批紅了!
而沈南煙更是被封為了一品皇妃,宮中還一度傳出流言,說先太後留了道懿旨,無論将來的新皇是誰,皇後之位,非她莫屬……
如此一來,聽說陵王妃的身體尚未痊愈……陵王府門庭自然就絡繹不絕。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現在朝臣對慕容澈的支持至關重要,沈南煙自然要對他們笑臉相迎。
結果從晌午到晚上,沈南煙笑得臉皮都僵硬了,出了陵王府的大門,大臣們無一不對她稱贊連連。
“誰說陵王妃彪悍無禮的?皇妃娘娘多和藹可親啊?”
“就是,皇妃娘娘最是講道理了,你若不招惹她……她又不是炮仗逮誰炸誰!”
“唉!”左相龐泊簡更是一邊歎氣,一邊對沈南煙贊不絕口,“那日你們不在,沒看見陵王妃是怎麼救那些可憐的孩子們的!”
“她竟用自己的命去賭……現在想想,她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女娃娃啊!”
“皇妃還這麼小,就有如此膽色,心智……既深明大義,又心懷天下,如若她做了皇後,我大晟百姓有福了!”
“……”
“誰說不是呢……我家女兒當時也在那祭壇裡……嗨!算了,不說了!”
“……”
陵王府花廳裡,沈南煙看着窗外的黃昏景色,喝了一大口的茶,兩手垂在身側,歪頭趴在桌子上,長長舒了口氣,總算是都應付完了!
正欲閉眼小憩,卻聽到流螢急匆匆地跑過來,“主子,代王殿下來了。”
慕容良?他倒是第一個上門的王爺!不過……
沈南煙不僅一動不動,甚至還閉上了眼睛,“就說我還病着呢,乏了……讓他明日再來!”
“可是主子……”
流螢欲言又止,想到雲夢回來後教育她,這個節骨眼上,不能輕易得罪人……
她提了口氣,又道,“主子,咱們的人發現他鬼鬼祟祟地在門口溜達一天了!”
“哦?他在哪個門口溜達呢?”
“回主子,就在咱們王府大門口!”
“……”
沈南煙凝眉,慕容良若是不想被人看見他與陵王府走動,應該在後門守着才對,這明晃晃地在大門口……是幾個意思?
“就他一個人嗎?代王妃來了嗎?”
“沒有!”流螢搖頭,“就代王一個人。”
沈南煙擡起腦袋,身子懶踏踏地往椅背上一靠,心說,這來探病的,多半都帶着女眷,怎麼他一個人過來了,也不知道避嫌?
她跟他又不熟,這人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