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裡,沈南煙等了許久也不見代王慕容良進來,開始百無聊賴地翻看禮單,第一遍……第二遍結束。
“流螢!回淩雲閣!”
“是!”
沈南煙剛起身,一個瘦高個突然鬼鬼祟祟,探頭探腦地鑽進了花廳。
“弟妹好!”
站在花廳中央,代王沖沈南煙匆匆打了個招呼,攏着雙手,像個小偷似的探頭四處看了一下,然後特别局促地坐到了下首。
“弟妹身體好些了嗎?”他很是真誠地問了一聲。
“多謝代王關心,已經好很多了。”沈南煙落座,語氣不鹹不淡。
“哦……那挺好的。”搓了搓手,慕容良神情有些猶豫地看向沈南煙,“敢問弟妹,五弟什麼時候能回來?”
“三哥要找慕容澈?”
沈南煙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揣着什麼主意,雖然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想到自始至終慕容良都沒有難為過她,便耐着性子回他,“應該快了吧!他每日都會準時陪我用晚膳。”
“哦哦哦!那太好了!”見流螢要關門,慕容良‘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不可!别關!”
流螢和沈南煙被他吓得一激靈,心中暗自罵娘!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門還是開着為好!”
聽他這麼說,沈南煙便不知道說什麼了,隻能讪讪地問,“三嫂怎麼沒跟三哥一起過來?”
淺呷了口茶,慕容良頭也不擡地道,“她不知道本王來。”
“哈秋!”
見沈南煙打噴嚏,代王看侍女在門外不知和誰在說些什麼……他趕緊起身,将身上的薄披風解下來,邁步上前……
“你在幹什麼?”
“……”
聽到慕容澈沉冷的聲音,正想給沈南煙披上衣裳的慕容良,手一抖将披風掉在了地上。
他霍地一下繃直身子,暗暗吐了口氣,轉身拉着慕容澈的手臂,夾在他胳膊下就拖着他往外走,“五弟,為兄有話想讓你幫我向弟妹轉達……”
“呵!”流螢邊回頭看向他們,邊往沈南煙身前走,替她披上大氅。
“主子,這人好生奇怪啊,您說您就在這兒坐着,有話直說呗,還得讓陵王殿下轉達?”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慕容澈抿着唇進來,在沈南煙身旁落坐,“你們都出去!”
“是。”
流螢關門時,沈南煙見慕容良還站在外面,不禁感到好奇,“代王讓你跟我轉達什麼啊?”
慕容澈将沈南煙剩的半盞涼茶一飲而盡,臉色有些難看,“他一直沒有子嗣,妾室娶了一房又一房,鬧得府中雞犬不甯……”
“他懷疑是他的問題,自己私下看了很多大夫,藥沒少吃,當沒少上,可是這麼多年了,還是沒有作用,是以,他想請你看診……”
哦!沈南煙淡淡點頭,怪不得他躲躲閃閃的,還非得讓慕容澈轉達!
沈南煙不以為意,“來都來了,那就讓他進來吧!我給他檢查一下!”
“你再說一遍?”慕容澈雙眸陡然睜大,音調不由得都高了幾分,“你就這麼就答應給他治了?都不問問我同不同意?”
“啊?”
愣怔了一瞬,沈南煙反應過來,笑得前仰後合,“不是你跟皇上說的嗎,醫者,百無禁忌……”
“安王我都能看,代王在幾個皇子裡長得最醜,我還不能看了?”
“……”
慕容澈瞪着沈南煙的眼裡都快冒火了,咬牙暗道,本王若是也逼不得已地去看旁的女人的身子……本王不信你還笑得出來!
門外,慕容良聽到屋裡的笑聲,臉色倏地一下就紅了。
唉!哪有找女醫看這毛病的,她還是他弟妹……他就不該來這一趟!
定是他前世造了孽,這輩子才沒有兒女送終……沒有子嗣就沒有子嗣吧!大不了母妃再逼他納妾,他就出家!
“我們回去吧!”慕容良垂頭耷拉腦的,對随行的護衛道。
代王一行五人,剛走到月亮門,花廳的門就開了,慕容澈臉色鐵青,“代王這是要去哪兒啊?進來吧!”
“啊?”慕容良頓在原地,不多時,他忽地反應過來,趕在慕容澈再要開口時,急忙答應,“為兄這就來!”
……
随行的四個護衛都是慕容良的心腹,說句僭越的話,他們與慕容良感情頗深,說是親如兄弟,一點兒都不過分!
眼見陵王殿下和皇妃娘娘這t麼容易就答應替他家王爺診病了,心中雀躍不已。
哪曾想,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慕容良就紅着臉走出了花廳,對幾個護衛急聲道,“走走走!趕緊走!”
“王爺!”走出月亮門時,其中一個護衛猛地抓住了慕容良的手臂,“連皇妃娘娘都治不了您的病嗎?”
另一人道,“不能夠!皇妃娘娘可是神醫,活菩薩!是不是咱們帶的診金不夠?”
第三人急聲道,“那可是咱們王爺全部的家當了!要不……要不跟王妃說一聲,讓王妃幫忙想……”
“閉嘴!”慕容良徹底惱了,四下張望了一番,将聲音壓得極低,“本王來求陵王妃診病一事,不許對任何人提起!包括王妃!”
一直拉着他手臂的護衛登時就急了,眼淚含眼圈兒的,“王爺,您該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吧?”
聞言,第二人聲音都哽咽了,“王爺,您有什麼話是不能跟我們說的?咱們一起想辦法,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第三人吸了吸鼻子,還算鎮定地道,“不行,王爺,屬下不能看着您一個人面對生死,屬下這就去找王妃!”
“回來!”見他擡腳就要走,慕容良歎了口氣,無奈地道,“陵王妃先是給本王診了脈,說是我身體确實有問題,然後,然後……”
“有什麼問題?”
“然後怎麼了?”
“……”
見他吭吭哧哧,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站在最後,一直默不作聲的第四個人瞬間就惱了,擡腳猛地踹向他身旁的人。
“啊!”
“呃!”
猝不及防間,兩名護衛幾乎同時被踹倒在地……
“小四!”還站着的護衛厲聲喝道,“你發什麼瘋?”
暗處,徐免就見那踹人之人,忽地蹿上去,揪着慕容良的衣領就将人抵在了一旁的樹幹上……
随着‘咣’的一聲,為數不多的幾片枯葉,飄飄悠悠地從樹上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