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她擡起頭,所見是他幽暗的眸光,似乎沒有得到她的回應,眼底更沉了些,欺身上前時,手臂撐在她耳際的窗沿,壓迫十分。穨
她緊緊皺眉,身體往後仰,後腦直貼在冰冷的車窗上。
“顧頤欽,你别發瘋。我怎樣都和你沒有關系!”
他眼裡郁色深濃,輕冷重複,“沒有關系?”
裹挾着松檀氣息的空氣流動,像密不透風的網将她籠罩。
晏媺兮對他的忍耐也已經到了臨界點,此刻擡頭,不甘示弱的直視他深不見底的雙眸。
“是,就算你在追求我,但你也沒資格幹涉我。我對笑都跟你沒有關系!”
從他說要追求她開始,夜夜的提心吊膽,深怕重複上一世的命運。每當午夜夢回,都是冰冷失重的絕望。穨
車内的氣氛瞬間壓抑窒息。
顧頤欽冷淡扯唇,眼裡有一閃而逝的侵占欲,但很快湮沒,他沉息扯了扯領帶,下颌昂起,動作帶着恣意的野性,任由一絲不苟的衣領變得散亂。
這般危險性感的模樣,讓她有一瞬間的毛骨悚然。
上一世的記憶就此重合,男人那雙寒涼宛如野獸般的眸子在腦海中回放。
她臉上褪去顔色,寒意順着脊柱往上爬。
他修長手指頃刻擒住她的下颚,幽深晦暗的眸子定定看着她,聲線陡沉,一字一句開口。
“我不準。”穨
“你從來、從來沒有對我那樣笑過。”
晏媺兮整個人都緊繃着,警惕十分的看着他。
他骨子裡霸道惡劣的偏執勁從未變過。
此刻他目光逼近,沒有移開她的臉上半分,視線忽而定在她被咬得嬌豔的紅唇。
唇珠飽滿圓潤,像櫻桃,欲引人采撷。
她睫羽急劇顫抖,看見男人的呼吸沉了一瞬,喉結微微滾動,一個吻就想要落下。
她瞳孔一顫,猛然皺眉撇開頭躲過,微涼的吻就落在她耳際,她宛如被踩了尾巴的貓,拼命掙紮起來。穨
“顧頤欽,有病啊你!放開我!”
她的眼底是明顯的厭惡,和無法掩飾的恨意。
顧頤欽目光微微凝固,看見她的身子快滾落下座椅,下意識去攬她的腰,開口正想說什麼,一個巴掌就沖他臉上打來。
“啪!”
帶起的氣流拂過臉側,凝聚一絲火辣辣的痛意。
他終究沒躲。
晏媺兮動作一僵,看着他側臉上瞬間而起的紅印,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躲。穨
他回過頭來,黑沉沉眸子看着她。
“滿意了?”
可笑,這人此般,倒像是受了委屈的是他。
她不說話。
顧頤欽抱着她的身子往座椅裡挪了挪,低眸看向她。
“手疼不疼?”
“……”穨
他唇線繃起,淡漠着臉,将一旁的一個硬皮文件遞給她。
“用這個打。”
她愕然不已。
這人真是,神經。
她将文件拂開,忍無可忍。
“有意思嗎?”
顧頤欽盯着她,輕輕勾唇,“嗯,有意思。”穨
像打在一團棉花上,她憤怒且無力看着他,多日堆積的不滿似乎急迫找到宣洩。
煩躁不安和恨意上湧。
“不要再糾纏我了,顧頤欽,我說過,我不喜歡你!十三年前我救了你,上次泥石流你也救了我,我們兩清,你放過我吧!”
顧頤欽神情倏爾冷淡下來,盯着她急切想要避之不及的表情,低嗤重複。
“兩清?”
他身子撤開,危險凜冽的松檀氣息淡去。窗外光線蹿進車内,将他俊美清隽的臉描摹。
危險不減。穨
他微微偏頭看她,看她臉色慘白,欲躲不及又無可奈何的憤怒神情。
他眼底猶如潑翻了墨水,是無法消磨的偏執晦暗。
晏媺兮在等待他的回複,急促緊張的心跳呼吸在車内靜寂可聞。
“不可能。”
他低聲淡漠回答,偏頭不再看她的表情。
而這句話直接點燃了她心中堆積已久的不滿和前世深藏的怨恨。
恨意一旦爆發,便覆水難收。穨
她微涼而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顧頤欽,你知道……日複一日,被囚禁四年的滋味嗎?知道夢想被生生折斷止步的感覺嗎?你憑什麼,這一世憑什麼還要來糾纏我!”
聞言,顧頤欽的眸色頓時變深,下颌線都緊繃起來。
這一世?
所以說,夢裡的世界,是上一世。
就像是猜想被徹底證實,她的的确确,被“他”傷過。
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穨
“他”……四年的囚禁裡,都對她做了什麼呢?
似乎想起夢中的她,從陽台一躍而下。像解脫,亦像無聲對峙。
他喉間滾動,看向她,想說什麼,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晏媺兮盯着他,索性說個徹底。她眸光悲涼,字句堅定,晦澀。
一句話說絕。
“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十年前救了你。”
上輩子,她真的恨不得他去死。要是知道她曾救過他,她一定不會去那條小巷!穨
聞言,他的瞬間神情暗淡下去,聲音微微低啞。
“就這樣……讨厭我?”他似乎想要辯解。“原來,你一直都恨我。可那些…不是我做的。”
“晏媺兮,我不是他……這對我不公平。”
他沉寂的眸子看着她,眸底有躁動不安的情緒。
她竟然在他眼裡隐約看見一絲脆弱。
她看着他,一字一頓堅定說道。
“可你,就是他。”穨
一句話似乎将他判了死刑。所有平靜的僞裝被她親手打破。
之前不敢說,因為怕惹惱他發瘋,怕他記起前世偏執,再次将她禁锢。
可如今趨勢下去,她已經忍無可忍了。
似縱着她如今的事業地位,而他好歹顧及他的仕途。不會拿她如何。
顧頤欽一直都知道,她懼怕自己。
他聲音沉啞,似乎許下什麼保證。
“晏媺兮,我不會囚禁你……”穨
她知道,她也能信幾分。以他如今敏感身份,還敢将她關起來,顧家那邊也絕不會放過他,除非t他連自己的仕途都不要。
可不會囚禁又如何,隻要這人想,她照樣逃不開這人身邊。
不想再聽下去。
“真為了我,就别糾纏。”
她字字句句把話說到了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