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慕玉河的臉色瞬間蒼白,咬牙切齒道:“這該死的女人,有園林豪宅不給我和我娘住就罷了,竟然還偷偷挖牆腳,搶我看上的男人!”
被趕出慕家祖宅之後,日子窮得響叮當,過年費隻有三吊錢,擱在以前還不夠她打賞下人丫頭的。
慕聽雪私藏了錢,不肯給她們母女用,她就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靖羽公世子身上,期盼着對方能把自己收了房,就算做不了世子夫人,做個二房奶奶吃香的喝辣的也行。
以前做慕家小姐的時候,她遞了花帖,十次還能把離淵約出來一次;最近不管她怎麼遞帖子,世子都不予回應。
原來是被這下堂婦勾了魂,對自己心思淡了。
“既是世子的詩作,還是交給國子監祭酒伍大人品鑒吧,他是您的老師,又是雲煌國學問最高的人,定能提出好的意見來。”
慕聽雪直接給推了。
她很有自知之明,一個現代人古詩文造詣要怎麼跟正兒八經的古人比,她也就是會背幾首唐詩宋詞罷了,不會打腫臉充胖子指點江山。
離淵隻當她是謙虛:“老師固然學問高,但他還不是把慕姑娘您的那首四句勸學詩,當作國子監校訓,裱挂了起來。可見您的詩才并不在老師之下。”
慕聽雪:“我得去藏寶閣一趟,世子您自便吧。”
錢坦差侍者給她遞了信,說是那一萬老花鏡賣了一半,讓她去提款子。
她可沒空跟他耽擱。
說完,拍了拍身上的米面,轉身離去。徒留離淵一人,手裡拿着詩詞原稿,怔愣發呆。
慕玉河徘徊了良久,鼓起勇氣走上前去,道:“世子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離淵心裡正失落着,被偶像徹頭徹尾地忽視,詩都送不出去,也沒能和偶像多說上幾句話。
他認出了慕玉河。
無數瘋狂倒貼他的年輕姑娘之一,由于每天都送花帖來府上,還連續三年給大長公主送過名貴的生日賀禮,所以他就應了一次約,二人去了望鶴山踏青賞詩。
“你說就是。”
離淵表情很淡漠。
慕玉河心中喜悅,用提前準備好的話術道:“剛才看到世子爺和我姐姐說話,她那個人心直口快,又是個出了名的烈貨,如果有不小心得罪的地方,還請您多多海涵。”
離淵頓時來了興緻,聲音陡然提高:“慕姑娘是你親姐姐?是了,本世子怎麼忘了,你們都姓慕。”
慕玉河腼腆一笑,手絞着絲帕:“其實,聽雪姐姐以前也是個溫柔知禮的人,但,自從被覃嶺王休了之後,性情就大變了。哎,她年紀也不小了,二十來歲的人,還拉扯個孩子,孤兒寡母的,日子過得也挺不容易。”
她用善解人意的柔弱白蓮花口吻,向對方瘋狂輸出慕聽雪有多糟糕。
下堂婦,老女人,還帶個拖油瓶。
這樣的貨色,怎麼能配得上堂堂離公府的世子呢?
離淵果然變了臉色,冷風一吹,嘴唇都紫了:“難怪……”
慕玉河暗自得意,唇角上揚,赢了。
誰知道——
離淵極為懊惱道:“難怪她不願意搭理本世子,也不肯指點我的詩詞。是四妹妹害得她沒有家了,割腕自盡差點……差點死掉。”
慕玉河臉上的笑容,僵硬了。
這,怎麼跟她預料的不一樣?靖羽公世子非但沒有因此厭惡慕聽雪,反而自責起來了?
“四妹妹以前沒嫁過去的時候,跟覃嶺王私會,本世子還幫忙放過哨。”
離淵忽然想一頭創死,他捂住了額頭,“母親為了讓四妹妹當上正妃把原配趕走,親自去t找覃嶺老王妃施壓……小七搶她兒子的東西,用匕首差點砍斷她兒子的手。”
一樁樁一件件的,離公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可以說是窮兇極惡了。
離淵忽然覺得,慕聽雪脾氣還蠻好的,竟沒抽出一把刀子,直接砍他。
他羞愧地把詩詞原稿,收入了袖子裡,沒臉再去請她指點了。最悲催的事莫過于,好不容易找到了偶像本尊,卻發現自己的家族已經迫害了她很多年。
*。*。*
慕玉河并沒有放棄。
靖羽公世子這條路走不通,她就去找竭湖大長公主,她還就不信了,大長公主能容下慕聽雪!
“常嬷嬷,勞煩通融一下,我想見大長公主殿下。”
慕玉河在離公府門口,徘徊了足足兩個時辰,門衛和嬷嬷,都來攆她好幾回了。
“呵,哪兒來的小蹄子,你是什麼身份,大長公主殿下何等身份,也是你想就見的麼?”
老嬷嬷嘴上不饒人,端得厲害,“像你這種渴望攀龍附鳳的賤蹄子,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來離公府門口癡纏打秋風。”
慕玉河很難堪,恨不得找一條地縫兒鑽進去。
“嬷嬷誤會了,求您讓小的見見真佛吧,一面就好,小的手裡捏着慕無涯的把柄。”
頓了下,又補了句,“就是害了離七少爺、離國公爺的那個小畜生。”
常嬷嬷神色一變。
她是竭湖大長公主的貼身嬷嬷,五十多歲了,伺候主子三四十年,年輕的時候是個宮女,跟大長公主在宮裡住過好幾年,後随着大長公主出嫁來了離公府,現如今是離府管家媳婦。
作為大長公主心腹,家裡男人又是大管家,她自然知曉離公入獄的始末。
“你且等着!不許亂跑!”
半個時辰之後。
慕玉河終于如願以償地見到了生病的竭湖大長公主。
當然,她這樣兒的低賤身份,是沒有資格進去直接瞻仰公主鳳顔的,隻是隔着珠簾,在殿外的第一道門處,跪着回話。
“本宮記得你,去歲壽宴,送來了一尊帝王綠翡翠雕鯉魚鬧蓮擺件。”
大長公主喜歡翡翠,這在雲都不是什麼秘密。各個階層的人都投其所好,在公主生辰的時候,送翡翠上門,隻有少部分能送到大長公主手裡,大部分會拒之門外。
那會兒慕玉河親爹還是首富,送的翠的确是難得一見的稀世珍品,才讓竭湖大長公主有了印象。
“能入殿下的眼,是小人的福分。”
慕玉河跪着,心中珍惜這個得來不易的機會,若是能幫上大長公主,得她老人家青睐,日後何愁做不了她的兒媳婦,“慕無涯那個小畜生,并不是慕聽雪的親生兒子,他生父是慕府裡的馬夫老魚頭,吃喝嫖賭無惡不作,欠了一屁股債,生母是個窯姐破爛貨,接客太多得了不幹淨的花柳病死了。那個老魚頭,小人随時可以幫您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