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蘇今沅趕在陸野上班之前起床。
趁陸野還沒出門，蘇今沅想跟他借車。
“這邊隻留了兩輛車，另一輛昨天司機送去保養了。你去哪？我讓司機送你過去。”陸野一邊打領帶一邊說。
蘇今沅盯着他說：“柳家巷。”
陸野動作微頓，視線落到她身上，“去柳家巷幹什麼？”
蘇今沅回：“我小時候跟我外婆就住在柳家巷，我今天想過去把那邊的老房子找人收拾一下，等我外婆醒過來之後就可以住進去。”
陸野将領帶打好，出聲說：“你看起來不像是在柳家巷住過。”
柳家巷是破舊落後的城中村，那地方環境差，魚龍混雜，跟蘇今沅這樣嬌媚的小姑娘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蘇今沅說：“十歲以前的事。”
十歲之後王雅婷成功上位，她就被接到蘇家了。
陸野沒再說什麼。
兩人一同出門，蘇今沅跟陸野坐在後座上，路上陸野都沒怎麼說話。
到了柳家巷，車子停下。
蘇今沅推開車門要下車，陸野突然叫住她，“蘇今沅。”
蘇今沅不解地回頭朝他看去：“怎麼了？”
陸野眉心緊蹙，他開口說：“我送你進去。”
蘇今沅呆愣愣地下車，看着陸野也跟着她一同下車。
“走吧。”陸野跟蘇今沅說。
他走在前面，腳下擦得锃亮的皮鞋踩在巷子裡坑坑窪窪的潮濕地面上，皮鞋上很快就落了灰塵。
這地方跟他格格不入，可他卻偏要融進來。給人一種詭異扭曲的别扭感。
巷子裡的居民看着他倆都分外好奇。
這巷子裡何時有過這樣矜貴的來客。
蘇今沅看着他閑庭信步的樣子，忍不住問：“五哥，你以前是來過這裡嗎？”
陸野淡淡道：“之前有個項目原本選址在這兒，所以過來看過一眼。”
蘇今沅問：“那之後為什麼沒做？”
“拆遷成本太高，不劃算。”陸野道。
蘇今沅哦了聲，她拐了個彎，走進巷子深處，陸野突然停了腳步。
蘇今沅詫異地回頭朝陸野看去：“怎麼了？”
陸野的視線望進巷子深處，問她：“還有多遠？”
“不遠了，前面就是。”蘇今沅看他，“五哥你是不是要忙？要不你别送我了，你先走吧，越往裡走你等會兒出來還越容易迷路。”
陸野沒有猶豫，開口就說好。
速度快到讓蘇今沅驚訝。
蘇今沅呆怔着說：“那……五哥，我就先走了，再見。”
陸野嗯了聲，他又往巷子裡面看了眼，随即轉身就走。
蘇今沅看着陸野的背影，倍感奇怪。
今天的陸野跟她認識的那個感覺好像完全不一樣。
蘇今沅搖頭走進巷子裡。
她來到外婆家，早上叫的保潔已經等在門口，蘇今沅連忙打開門讓保潔進去。
外婆這套房子雖然隻有七八十平米，比不上蘇家三層樓大别墅。
房間因為長時間未通風，還散發着一股潮濕的黴味，但蘇今沅看着窗邊蒙塵的米色窗簾，回憶起小時候自己蹲在窗邊眼巴巴等着外婆回家的情形，她依舊覺得溫馨而美好。
她期盼着外婆蘇醒之後她們再次回到這裡生活。
那樣的日子想想就很有盼頭。
……
因為明天外婆就要做手術，晚上蘇今沅都沒休息好。
她一直在做夢，一會兒是好夢，夢見外婆手術成功，醒來之後朝她揮着手叫她沅沅。
一會兒又是噩夢，夢見手術失敗，外婆在手術室沒有搶救過來。
蘇今沅醒來後出了一身的汗，覺得這個覺睡得比沒睡還累。
早上陸野将司機留給了她，送她去醫院。
他今天有事，要回一趟陸家，所以不陪她去醫院。
蘇今沅也并不強求陸野非得要陪她去醫院，原本她跟陸野也就是個雇主跟雇傭的關系，算不上男女朋友，這種場合自然不必強求對方出場。
手術時間約在下午兩點。
蘇今沅一早就到了醫院，結果等到兩點，依舊沒有護士來推外婆去手術室。
隻等到主任醫師匆匆過來跟蘇今沅說：“很抱歉蘇小姐，剛剛顧醫生說他今天臨時有急事，所以來不了了。”
蘇今沅眉心狠狠跳了下，心髒沉沉地往下墜，她眉心蹙起，很是不解道：“什麼？”
主任醫師說：“顧醫生剛剛才打來的電話，事發突然，我們也沒想到。所以今天這個手術我們得改時間了。”
蘇今沅怔愣片刻，她舔了舔唇說：“我們不是約好的嗎？都約好這麼幾天了，他怎麼突然就臨時有事了？顧醫生的電話是多少，你讓我跟他通個電話行嗎？”
主任醫生搖頭：“真的來不了，顧醫生現在還在海城。”
蘇今沅一時失語，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蘇小姐，要不你給陸總打個電話吧。”主任醫生将話點到即止。
蘇今沅擰緊眉心。
“什麼意思？”
主任醫生搖頭：“蘇小姐，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袁主任！”
任由蘇今沅怎麼叫他，他都沒回頭。
蘇今沅此刻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她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
約好的時間怎麼可能會突然爽約，這裡面真的沒人搗鬼嗎？
蘇今沅拿出手機就撥通陸野的電話。
但電話剛響了兩聲就被挂斷。
蘇今沅渾身如墜冰窖。
“今沅。”梁佑方走到她身邊一臉擔憂地看她，“今沅，你先别急，剛剛我已經托人幫你去打聽了。”
蘇今沅慘白着臉朝梁佑方看去，“梁醫生。”
“你先坐一會兒，我給你接杯熱水。”梁佑方拉着蘇今沅坐下。
蘇今沅咬着唇垂眸看着手機，翻出陸野的vx給他發信息。
【五哥，我外婆的主刀醫生突然有事，這件事你知道嗎？】
陸野沒有回她信息。
蘇今沅擡手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
她心中煩躁而沉郁，眼睜睜看着自己快要得到希望，又親眼看着這點希望被摧毀的感覺實在讓人痛苦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