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行止垂眸看着面前行禮的嬌娘,緩緩擡手似想要觸碰嬌娘,然快碰到嬌娘面頰時,終是停在半空中。
指尖微蜷,将手收了回去。
“起身吧。”宴行止恢複了原有的嗓音。
顧嬌娘站起身,卻微微退後,同宴行止拉開距離。
宴行止眸光微動,漆眸凝着嬌娘,“看到本王的真容,失望嗎?”
顧嬌娘垂着頭,低聲道,“臣女不敢。”
宴行止喉頭一梗,他忽然近前握住嬌娘的手,将人拉手至身前,“怕我?”
二人身體貼近,獨屬于宴行止的氣息瞬間将顧嬌娘緊緊包圍,他傾身低頭深深看着嬌娘。
“為何不敢看我?”
顧嬌娘身體僵硬t,她用力掙紮卻被宴行止抱得更緊。
宴行止看着她,語氣暗啞,“就這麼讨厭本王?嗯?”
顧嬌娘沉默少時,微微搖頭,“臣女不敢。”
宴行止目光更暗,“不敢?”
“本王就這麼可怕嗎?”
顧嬌娘咬緊唇,避開宴行止的視線,“王爺身份尊貴,而我隻是罪臣之女。”
宴行止心髒微抽,他定定看着顧嬌娘的面容,握着嬌娘手腕的手掌緩緩松開。
顧嬌娘獲得自由急忙退後,然宴行止看到這一幕,卻是心中一痛。
他斂眸淡淡一笑,“本王不知道,嬌娘竟是如此讨厭本王。”
顧嬌娘擡眸直視宴行止,緩緩搖頭,“沒有,王爺多次護我,我心中感激,對王爺隻有感恩。”
“隻有感恩,沒有情愛?”宴行止問。
顧嬌娘握緊手指,避開宴行止的目光,淡淡道,“不敢高攀。”
宴行止面色沉了沉,感覺到顧嬌娘周身的冷淡疏離,他輕輕吐了口氣。
“本王不打擾你休息,好好睡一覺,明日本王會将你的人送來。”
顧嬌娘微微福身,“恭送王爺。”
“……”
宴行止心口一滞,深深看了顧嬌娘一眼,提步離開。
顧嬌娘吸了口氣,緩緩走到桌邊坐下。
這間屋子布置同她上次來時一模一樣,側首去看,隔間的屋子一道修長人影站在門口,正如上次一樣,小七為她守門。
而這一次,是宴行止。
顧嬌娘閉了閉眼,她不是不能接受宴行止,她隻是——還未想好如何面對不是小七的宴行止。
宴行止靠着門闆,擡頭望着烏沉的夜空,雨聲陣陣,讓這夜晚更加沉悶。
“王爺。”李冰快步趕來,剛要出聲,看到宴行止望過來的眼神,瞬間收聲。
二人行至門外,李冰恭敬道,“暗衛行動順利,已經将鄭娘子等人從刑部大牢救出,不過當時有另一波人闖入刑部大牢,應是鄭家幫的人。”
宴行止眉心微蹙,鄭大石和鄭家幫的人改名換姓在鑲玉樓内還不易發現,如今暴露身份,鄭家幫人數多,是個大麻煩。
“告訴鄭大石,要想保鄭家幫人的性命,今晚過後,所有人都不能再出現在邺京。”
“是!”
“還有件事,安王連夜進宮見了皇上,又宣了幾位太醫為其看診。”李冰猶豫道,“王爺現在可要回宮?”
安王京東元貞帝,元貞帝必不會罷休,此刻宮中隻怕已是龍潭虎穴。
宴行止神情淡漠,看着嘩嘩雨幕,卻道,“給西北王動心了嗎?”
“送了。”李冰點頭,“不出意外,西北王明日便會出宮,隻是……”
李冰目露擔憂地看着宴行止,“西北王離宮後,王爺必會受責難,屬下擔心……”
“不必擔心。”宴行止淡聲道,“這本就是本王的計劃。”
“元貞帝早就想收回西北王兵權,此次若不送西北王離開,元貞帝得到西北兵權,與我們不利。”
李冰也知道是這個理兒,隻是西北王一走,王爺要面對的就更加艱難。
他擡眼看了一眼緊閉的屋門,沒忍住道,“王爺還是為了縣主,若非如此,王爺本可以和西北王連說……”
宴行止打斷李冰,“此事與她無關,日後本王不想聽到這種話。”
“是!”
李冰見宴行止已經恢複本來面目,想來顧嬌娘已經知道小七便是王爺,他有心多問幾句,但見王爺面色沉沉,到底還是忍下了。
這一夜注定不太平。
宴行離被送入寝殿,太醫院太醫急忙醫治,好不容易才将宴行離臉上的傷口縫上。
元貞帝沉着聲音問,“安王臉上的傷可能恢複?”
其中一名太醫拱手回道,“王爺臉上傷勢大,但好在不算深,隻要好生将養還是可以恢複的。”
元貞帝這才松了口氣,宴行離到底是皇子了容貌,便是有失皇族體面,若當真毀容,就真的廢了。
待太醫上好藥,元貞帝上前查看。
“父皇……”
“你先不必說話。”元貞帝安撫,“朕已經聽傅東說了來龍去脈。”
他陰沉着臉盯着宴行離,“那人當真是殇王?”
宴行離重重點頭,他無法出聲隻能用眼神告訴元貞帝,小七就是宴行止。
元貞帝面色森寒威肅,宴行止竟瞞着他将顧嬌娘偷偷帶走,還傷了宴行離,實在膽大妄為,不将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這時有條件疾步前來禀報,“皇上,太子突然前來,說是急事禀報。”
元貞帝讓宴行離好生養傷,他則去見宴行裕。
等人走後,宴行離才一把扯住一名太醫,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太醫,艱難張口,“告訴本王實話,本王臉上的傷當真能治好嗎?”
原來方才太醫回話是被宴行離提前警告過,太醫身體一抖,觸到宴行離眼中的森寒,卻不敢說假話,“王爺臉部傷口深可見骨,便是養好,隻怕也會,會留下疤痕……”
宴行離隻覺當頭一棒,一個皇子臉上毀容,還有什麼未來?
他蟄伏多年,布局這麼久,竟是被宴行止毀了!
宴行離眼中迸發出滔天恨意,他死死抓着太醫,忍者臉上的劇痛,寒聲道,“本王警告你,此事不得外傳,否則本王滅你九族!”
“是是!”太醫趕忙磕頭表忠心。
等出了寝殿,太醫抹了一把臉上的汗,這皇族的皇子果然個個都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