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行裕周身狼狽,一路疾行,進了殿内已是滿頭大汗。
“父皇!”宴行裕看到元貞帝便大步上前,咬牙切齒吼道,“有人硬闖刑部大牢,将同顧嬌娘有關的罪人全部帶走了!!”
宴行裕怨恨至極,當時他還在審問犯人,沒想到那幫人竟如此大膽,公然闖進刑部大牢将罪犯帶走!
簡直可惡至極!!
元貞帝聽了來龍去脈,同樣面色陰沉。
“你可看清楚那些是何人?”元貞帝沉聲問。
宴行裕憋屈不已,那幫人皆都黑衣蒙面,但武藝極高,一看便非普通刺客,甚至這些人的招數和陣法和軍中路子有些相似。
宴行裕将這些懷疑禀報元貞帝,他雙目閃爍着陰冷的光芒,恨聲道,“兒臣懷疑此事同殇王有關!”
元貞帝想到宴行離那邊發生之事,沉着臉喚人正要去查看宴行止,卻見一名内侍皇長跑來,“皇上,西北王突發隐疾,發病十分嚴重!!”
元貞帝站起身,面色驟沉。
“随朕去看看!”
宴行裕立時起身跟着元貞帝前往翟匡山所住的大殿,剛到門外,便聽殿内傳來‘咚咚咚’砸東西的聲音。
還有一件瓷器也猛然自殿内飛出來,堪堪在元貞帝腳前砸碎!
緊接着便聽到翟匡山痛苦隐忍的嘶吼聲,一名侍衛快步走出看到元貞帝趕忙下跪,“皇上恕罪,王爺舊疾多年不發,卻沒想到今晚突然發作,驚擾了皇上!”
元貞帝聽着翟匡山發出的痛苦叫喊聲,眼中精光閃爍,壓着聲音問,“朕怎麼從未聽西北王說過,他有什麼隐疾?”
侍衛回道,“王爺這隐疾已有十多年,是當初在戰場上和敵軍拼殺時受傷中毒,發病時便會變得瘋狂,這些年王爺忍痛不說,也将病情控制得極好,沒想到今晚竟發病了,求皇上救王爺!”
元貞帝聽後眼中精光更盛,若是此刻能除掉翟匡山,那麼讓他頭痛至今的西北收服問題便能解決,隻可惜,西北王不能死在宮中!
“朕這便讓人傳太醫……”
“皇上,王爺此病十分特殊,是有神醫扁鴻才能醫治,殇王殿下已經先行出宮尋找扁鴻,求皇上即刻送王爺出宮回西北王王府。”
一旁的宴行裕聞言面色大變,死死盯着侍衛,“宴行止不在宮中?!”
侍衛連連點頭,“殇王見王爺發病如此嚴重,便先行去尋找扁鴻神醫。”
怎麼會這麼巧?宴行裕陰沉着一張臉寒聲道,“我不相信!”
“父皇,這其中必然有詐!”宴行裕說着推開侍衛,大步跨進殿内。
他才不相信翟匡山會這麼巧合今晚發病,其中一定有問題!
侍衛面色大變,急聲喊道,“殿下小心……”
元貞帝心中同樣有懷疑,宴行離說宴行止在他的府上将顧嬌娘帶走,翟匡山又說宴行止出宮為他尋找神醫,究竟誰說的才是真的!
他提步也要走進殿内,誰知下一刻宴行裕一臉驚恐地從殿内逃出來。
元貞帝,“……”
“怎麼回事?”
宴行裕面頰抽搐,想到方才翟匡山那通紅如野獸般的雙目,似要将他撕碎,實在可怖!
“父皇,西北王他,他發作的很嚴重……”
元貞帝本來有所懷疑,聽了宴行裕所言才相信翟匡山是真的發病!
這時翟匡山嘶吼着突然跑出來,身後兩名侍衛急忙将發狂的翟匡山按壓住,翟匡山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嚎叫聲,他擡頭露那雙被紅皿絲布滿的雙目,當真像一頭發狂的野獸!
“來人!護送西北王出宮!”元貞帝立時下旨,命人帶着翟匡山t出宮。
幾名侍衛壓着仍在掙紮的翟匡山離開,元貞帝看着翟匡山的背影,眼中殺意頓顯。
等侍衛架着翟匡山離開皇宮,上馬車時,翟匡山癫狂的面容瞬間恢複正常,他壓低聲音沉聲道,“路上不是太平,桃酥兄弟們小心!”
雨勢已停,屋外滴滴答答的小雨滴順着房檐滴落地面,又積成一小灘水窪。
顧嬌娘坐在屋内,沒有一絲睡意。
她心緒複雜,擔心鄭娘子和杏花,擔心翟匡山受連累,更擔心今晚之事傳進宮中,宴行止如何自處。
她起身一步一步來到門前,看着門後那道熟悉的熟悉身影,腦海中閃現她和小七相遇的點點滴滴。
“睡不着嗎?”
屋外傳來宴行止可以壓低的聲音,若不見門後之人,隻會以為門後守着她的就是小氣。
顧嬌娘心中忽然湧現一股酸意,她也背過身去靠着門闆,輕輕嗯了聲。
門後沉默片刻,聲音再次傳來,“那我進去哄哄你?”
顧嬌娘身體瞬間繃緊,脫口道,“不要進來!”
靜默少時,顧嬌娘低聲緩緩道,“我想同小七說話。”
靜默良久,門後傳來小七熟悉的暗啞聲。
“嬌娘想同我說什麼?”
“是不是鄭娘子從黑市救回來的小七,便已經不是原來的烏岐?”
“嗯,那時便是我。”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在騙我,你騙我說失憶,實則是為了捉拿真正的烏岐?”
顧嬌娘也沒等門後的人回應,她微微仰頭,望着漆黑夜色,緩緩回憶,“那時我突然被逮到殇王府煉獄,便是因為我在暗中尋找烏岐,是不是?”
“你懷疑我和烏岐有聯系,所以想審問我。”
當時她被帶到煉獄門前之事還曆曆在目,卻沒想到轉眼間竟發生這麼多事。
門後的人沉默着,心中愧疚似要溢出,低聲道,“抱歉,當時騙了你。”
顧嬌娘扯了扯唇,“原來那麼早你便在我身邊,那麼當初在平陽府去柳氏族廟的路上,你也是因為烏岐,才救我?”
就是因為那時小七不顧性命地救她,讓她徹底對小七卸下防備,信任他,感激他,甚至于付出自己的心……
“當然不是。”門後的人回,“我那麼做無關任何人,隻是因為你。”
顧嬌娘微微側首,對門後的人問,“你尋到烏岐後,為何還要扮作小七留在我身邊,欺騙我很好玩兒嗎?”
宴行止心口微痛,薄唇緊抿成一條線,他看着門後纖細的身影,啞聲道,“不是。”
“隻是因為小七才能日日見你,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