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鳳玲想到柳嬌娘那雙同她相似的眼睛,心中越發煩悶。
杭鷹提醒,“郡主,那些人說的也不一定是真,興許是有人暗中買通了人,故意在您耳邊說起這些事。”
西北王入京之事雖還未公開,但剛到邺京第一日,翟鳳玲就因為和人起沖突,亮出自己郡主的身份。
流雲郡主雖久居北地,但郡主封号卻是元貞帝親自封賞,又是西北王獨女,誰人敢招惹?
加上翟鳳玲性子向來風風火火,容易沖動,還有個愛打抱不平的稱号,興許就是有人故意散播這些話。
翟鳳玲咬唇,她也知道那日是太沖動了,可當聽到那殺父欺母的柳嬌娘和她相像,她才忍不住去鑲玉樓找麻煩。
“那依你說應該怎麼辦?”翟鳳玲忌憚翟匡山,不敢再向那日一般沖動。
杭鷹斟酌道,“不必理他們,等王爺回府自會解決。”
翟鳳玲咬唇,目光閃爍幾下,沉聲道,“不能讓爹爹知道柳嬌娘來過!”
“準備馬車,我要親自去接爹爹!”
于是隐在暗處的鄭大石看到翟鳳玲坐着馬車走後,并未在意,隻繼續盯着王府大門。
翟匡山今日進宮是為請安,同時也為請辭。
他來邺京前夕,便已經上書奏禀實情,他是為神醫扁鴻而來。
元貞帝對這個西北王是又敬又懼,明明相差無幾,但翟匡山高大的身軀以及周身散發的嗜皿之氣,總是會讓元貞帝想到他的六皇子宴行止。
幸好宴行止對他恭敬順從,又廢了命根子,否則若宴行止也像翟匡山一樣越來越強,那他這個皇帝之位都隻怕會保不住。
“西北王如此着急要離開,可是已經見到那位神醫了?”元貞帝坐在高位上,俨然一副和善親民的皇帝。
翟匡山面色黝黑,神色也沒多好。
“正是,臣要盡快将神醫帶去北地,為臣的妻子治病。”
元貞帝也知道翟匡山有一位從不露面,但身體柔弱的王妃,隻可惜翟匡山幾次進京都沒有帶過這位神秘王妃。
“王妃身體可還好?依朕看,外面的神醫還是比不上宮中太醫,不如王爺将王妃接回邺京,朕讓太醫為王妃醫治。”
“多謝皇上好意,隻是臣的王妃向來體弱,經不得颠簸。”
元貞帝也沒在意,便道,“既然如此,西北王一路順風。”
此次翟匡山進京,上供了不少金銀,以及北地珍貴寶物和藥材,元貞帝很是滿意,對翟匡山自然也很滿意。
翟匡山出了大殿,臉色更沉了。
一旁帶路的太監感受到翟匡山那股子殺伐之氣,吓得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擡。
出了皇宮城門,翟鳳玲飛快跑來。
“爹爹!”翟鳳玲親昵地摟住翟匡山的手臂,嬌美的臉蛋上滿是少女喜色。
“你怎麼來了?”翟匡山皺眉問。
他并不願家中親人接近皇宮所有人,便是翟鳳玲也隻是進京第一天,帶她前來拜見皇帝,之後便再未帶她進宮。
“我想你嘛。”翟鳳玲拉着翟匡山朝馬車走。
翟匡山想推開翟鳳玲,奈何翟鳳玲手勁大,他也舍不得傷自己女兒。
“玲兒,說了多少次,你如今年紀大了,要注意儀态言行,爹爹是男子,男女有别,你要有些規矩,莫要像小時候一般任性。”
上了馬車,翟匡山不滿呵斥。
翟鳳玲扁了扁嘴,隻能松開翟匡山,端正地坐在一旁。
“爹爹,我們何時回北地?”翟鳳玲問。
“明日便回。”他眼睛同扁神醫說,月娘的身體越來越差,他必須盡快将扁鴻帶去北地。
翟鳳玲眼中浮現不滿,卻瞬息壓下。
“爹爹答應我要陪我去大邺其他州玩兒的,忘了嗎?”
“沒有。”翟匡山歎息一聲,歉然道,“下次,等月娘康複,爹娘便帶你出去遊玩兒,可好?”
“不要!”翟鳳玲想也不想地拒絕,她眸中含淚,期期艾艾看着翟匡山,“爹爹騙人。”
“爹爹一心隻想着她,從未将我放在心上!”
翟匡山眉心擰緊,他本想斥責,但想到翟鳳玲年紀大了,還是忍下去。
“你娘身子不好,你不要任性。”
她又不是我的親娘!
翟鳳玲心底呐喊着,臉上卻不敢露出一絲不敬,因為隻要她對那個女人有任何不敬的言語或者神色,翟匡山便會生氣,甚至還會教訓她。
“爹爹,我第一次出北地,真的很想去其他地方看一看,你陪我去一個州看看,好不好?”
翟鳳玲一臉祈求,拉着翟匡山的衣袖哽咽着撒嬌。
翟匡山俊黑的面容沒有半分心軟,“不行,我擔心月娘,你就不擔心自己的娘嗎?”
翟匡山雖心疼女兒,但也不能任由翟鳳玲胡鬧。
“玲兒你太任性了,我答應帶你來邺京,是看在你表現好的份兒上,可你剛來邺京就去找别人麻煩,現下又要鬧着遊山玩水,不然我讓杭鷹陪着你去。”
“不要!”
翟鳳玲抽抽搭搭地抹眼淚,“爹爹答應過我的,我隻是想去臨近的景地看看,不會耽誤給,給娘看病。”
翟匡山仍是搖頭,雙目中盛滿擔憂與思念。
“我擔心月娘一個人在北地會寂寞。”
“她隻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活死人!”
說完,翟鳳玲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她急忙捂住嘴,看到翟匡山陰冷的面色,吓得直接跪了下去。
“爹爹,我錯了……”
翟匡山沉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看到她通紅的一雙眸,便不由想到月娘。
猶記得當年他見到翟鳳玲的第一面,便是覺得這讨飯的小丫頭,有一雙像極了月娘的眼睛,這才将人收養在身邊。
想着有了女兒,或許會對月娘的病情有好處,月娘也的确有所好轉,可翟鳳玲終究不是月娘親生。
“明日我讓杭鷹帶你去遊玩兒,我不會限制你的時間,想玩兒多久都可以。”翟匡山說道。
翟鳳玲怔怔看着翟匡山,似是不相信他會如此狠心。
“爹爹隻想着娘,就不擔心我嗎?隻有爹爹在身邊,我才感覺安全。”
翟匡山不悅道,“杭鷹不是普通侍衛,他會保護你。”
翟鳳玲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我不去玩兒了,我和爹回北地救娘,那今晚我們能不能不回王府?”
“我聽說邺京還有幾處很好玩的地方,爹爹便陪我去看看,晚上宿在客棧,明日咱們離開,好不好?”翟鳳玲跪下可憐巴巴的祈求。
翟匡山心中有愧,還是答應了。
翟鳳玲高興地讓馬夫調轉方向。
當晚翟匡山陪着翟鳳玲在邺京看了幾個景色,最後宿在就近的客棧,同時讓人準備馬車,明日一早他們便要離開。
鄭大石守了一夜,也沒看到翟匡山的影子,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便上去打聽,這才知道,翟匡山竟然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