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行止受傷倒不是刺殺,而是在宮中修建神仙塔時,宴行止陪着元貞帝前去查看,誰知塔上有塊松動的大石忽然墜落,危險至極,宴行止用身體護住元貞帝。
元貞帝倒是無事,而宴行止卻被大石砸中後背,斷了兩根肋骨。
按照太醫的說法,若非宴行止有内力護身,這塊大石砸下來,就會要宴行止半條命。
元貞帝很是感動宴行止這種舍命相護,不僅重罰了神仙塔衆工人,連帶着負責督建神仙塔的宴行離也當衆叱罵了一頓,并且将神仙塔監工一職換成其他人。
宴行離被當衆責罵又被奪權,這還不算,元貞帝懲罰宴行離回王府閉門思過三個月,罰俸祿一年,以示懲戒。
而宴行止因為斷了肋骨,隻能回王府修養,元貞帝還安排了太醫院院首以及另外兩名太醫,貼身照顧宴行止。
顧嬌娘得知此事,心中不由自主地擔心宴行止。
于是糾結了一晚上,第二日見到烏岐,顧嬌娘道,“烏岐,我想進殇王府。”
烏岐面上并無意外,他點頭道,“屬下早就猜到姑娘放心不下王爺。”
顧嬌娘沒有否認,隻道,“我不想讓宴行止認出來,隻是想看看他傷勢如何。”
烏岐沉眸想了想道,“那姑娘隻能易容成普通婢女。”
“好。”
顧嬌娘并不在意身份,她隻是想看一眼宴行止,畢竟他曾幫過自己許多,且兵符還在宴行止身上。
于是烏岐離開不多時,再次回到客棧将一套綠色婢女裝遞給顧嬌娘,道,“姑娘換上它,屬下帶你去王府。”
顧嬌娘接過,猶豫一瞬問,“宴行止不知道那?”
烏岐失笑,“姑娘放心,屬下在王府一段時日也有自己的路子,要安排進一個普通侍女,并不需要王爺知道。”
顧嬌娘這才放心,她回屋換上侍女服,是一套極簡單的綠色衣裙,但穿在顧嬌娘身上便多了幾分韻味。
既是假扮侍女,身形沒法改變太多,顧嬌娘便将面容弄得蠟黃了些,臉型變得方正,如此樣貌便變得不起眼起來,隻是身段仍舊惹眼。
顧嬌娘沒辦法,隻能盡量讓自己的身體壓低。
二人來到殇王府後門,不多時後門打開,出來一個老婦人。
“劉婆婆,這就是我的妹子。”烏岐對婆子道。
劉婆子是殇王府副管事,專職管理後院一衆婢女小厮,她一張圓盤臉表情十分嚴肅,雙目銳利打量着顧嬌娘。
顧嬌娘微微壓低肩膀,學着婢女緊張忐忑的模樣。
“既是烏公子的妹妹,那便收下,姑娘叫什麼?”
“我,奴婢名喚翠兒。”這是顧嬌娘随意想的,化名越簡單越好。
劉婆子點點頭,帶着顧嬌娘進了王府。
這還是顧嬌娘第一次從後門進殇王府,她跟在劉婆子身後,眼睛沒有四處亂看。
即便她不看,也知道殇王府的路如何走。
劉婆子一直暗中觀察顧嬌娘,見顧嬌娘不像其他買進府的丫鬟随意亂看,倒是很有規矩,目光溫和了一些。
“近日王府本是不缺婢女,但你是烏公子的妹妹,我才破例讓你進王府。”
“多謝劉媽媽。”顧嬌娘很有規矩的感激。
是個會來事的,劉婆子目光又溫和一些。
她帶着顧嬌娘來到廚房,道,“我看你規矩,定然不會學那些個心比天高的丫鬟想些不該有的,便讓你負責廚房上菜的活計。”
“還有,近日王爺心情不好,每日都要喝藥,也由你負責送去。”
顧嬌娘沒想到一來就勝任這麼大任務,她不敢說什麼,颔首道,“奴婢遵命。”
劉婆子越發滿意,接着讓人帶着顧嬌娘熟悉王府,主要是熟悉廚房到宴行止所住的清風苑的路,免得認錯路耽誤了宴行止喝藥用膳的時辰。
顧嬌娘随着人走了兩圈,回到廚房,劉婆子問,“可記住了?”
顧嬌娘颔首,“都記住了。”
她對殇王府十分熟悉,自然不用記。
當晚,宴行止的藥熬好,劉婆子又正好有事,便安排顧嬌娘去送藥。
顧嬌娘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藥汁,朝着清風苑走去。
來到門口,見李冰一臉苦悶地站在門外。
“你是送藥的?”李冰看到顧嬌娘問。
“回避大人,正是。”
李冰皺眉,一雙眼睛如電盯着顧嬌娘,“我之前怎麼沒有見過你?”
顧嬌娘佩服李冰如此敏銳,面上則惶恐地将劉婆子将她帶進王府的事說出來。
“哦,是劉媽媽新買的婢女啊。”李冰面上少了些許防備。
劉婆子是王府老人,對王爺忠心耿耿,自然可以信任。
“這是王爺的藥?”
“是。”
李冰咬了咬牙,揮手,“那你進去服侍王爺喝藥吧。”
顧嬌娘,“?”
她茫然的看着李冰,劉婆子不是說她隻管送來就就行嗎?
李冰一本正經道,“我一個大老爺們不能服侍王爺。”
實則宴行止喝藥最厭煩旁人服侍,而方才宴行止剛發了一通脾氣,李冰實在不敢進去觸黴頭,隻能怪這個婢女倒黴。
顧嬌娘哪裡知道李冰怎麼想的,她隻覺心頭壓了巨石,緊張的進了屋子。
屋内光線不甚明亮,顧嬌娘端着藥猶豫一瞬,還是繞過正堂進了内室。
“王爺該喝藥了。”顧嬌娘低斂眼眸,不敢看屋内的人、
好一會兒才傳來宴行止沙啞淡漠的聲音,“放着,出去。”
顧嬌娘咬了咬牙,緩緩擡眼,見宴行止穿着一身白色中衣靠坐在床邊,面容看上去蒼白如紙,神色恹恹,微敞開的中衣衣襟處,可以看到兇膛纏裹的紗布。
她蹙眉,斷了肋骨不是應該平躺休息嗎?
她深吸口氣,大着膽子道,“王爺,劉媽媽交代奴婢看着您将藥喝下。”
宴行止眉頭微皺,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如此大膽又沒有規矩的婢女。
他轉頭朝顧嬌娘看來,瞬間,顧嬌娘便感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襲來,還有一絲絲涼意。
這讓她想到第一次見宴行止的場景,他同樣滿身陰寒戾氣,一個眼神便讓人心膽俱裂,心生恐懼。
“本王怎麼沒有見過你?”宴行止突然道。
顧嬌娘t暗暗咬牙,怎麼殇王府多一個婢女,都如此謹慎?
“奴婢是劉媽媽新買來的。”顧嬌娘裝作吓到的模樣,忙回道。
她可以壓低了嗓音,同自己平時的聲音有所不同。
宴行止定定看了顧嬌娘一會兒,問,“叫什麼名字?”
“翠兒。”
“那來服侍本王喝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