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到十點護士例行查房,路過蔣煜這間,新來的小護士忍不住往裡探頭。
小護士剛出學校,還沒來得及受過社會毒打,小年輕對于霸道總裁還存在着一定幻想。
她有在私底下搜索過蔣煜。
發現蔣煜不僅家境好,自身還有能力,能在二十出頭的年紀一手打造出天華集團,并且隻用了短短五年,天華集團的總營收便超過了蔣家。
都說富二代生來沒什麼煩惱,唯一的煩惱是難以打破父輩創造的輝煌。
蔣煜卻如此輕松地做到了,甚至比起父輩更加優秀,更加有資本。
人類逃不開慕強的本能。
經過一層層魅力加碼,小護士更把蔣煜放在心上。
不過她有自知之明,知道雙方的差距有多懸殊,再怎麼喜歡,也隻是默默放在心裡想。
蔣煜一個典型的高富帥,身邊佳人沒到天天換的地步,但總歸是有绯聞相伴的。
绯聞中最出名的不外乎兩位——周喜彌和柳依依。
一個被稱為“美女遺珠”,一個是從人海茫茫中選秀出道的C位新人演員。
雖然蔣煜都否認了。
可帥哥美女間是是非非誰能說清呢?
作為女明星,她們的樣貌和身材無疑優越至極,這等大美女蔣煜都不當回事,怎麼可能把她這個平平無奇的小護士放在眼裡。
她最多也隻趁着查房的空檔偷看幾眼蔣煜。
蔣煜的助理還沒辦好出院手續,小護士趁護士長帶領團隊去了隔壁病房,她偷偷推開蔣煜的病房門。
門剛推開,下一秒又被門後的一股力量合上。
小護士以為自己犯事了,腳底瞬間跟被抹了油似的,踩着柔軟的護士鞋溜進隔壁病房。
屋内周喜彌的手放在門把上,整理好表情,回身看四仰八叉賴在地闆上的蔣煜。
她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可腦子對着耍無賴的蔣煜,一時組織不出來可以成型的語言。
腦海裡隻有一個想法——
難不成一個腦震蕩能把蔣煜摔成智障?
“蔣總,我來看望您的首要原因是老闆要求的,他給了我這個命令,我不得不來。”
周喜彌大拇指蹭了蹭帶着空調涼氣的門把手,公事公辦道。
“次要原因呢,是您車禍雖然是酒駕後咎由自取的結果,但那天晚上您來過我家,我……您也知道,還是有那麼點人情味,所以出于人道主義來看看您。”
主要原因是擔心蔣煜訛她。
就像現在這樣。
周喜彌離蔣煜很遠,站在門口充滿防備地抱緊手臂。
看到他撐起身子時更是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像張過時海報似的貼在門闆上。
門把手微微往下沉,似乎做好了随時逃跑的準備。
蔣煜真把自己摔慘了,他撐起手臂時眼前還是花的。
他整個腦袋成了被搖勻的雞蛋,連想說出一句像樣的話都得緩上好一會。
“你倒是很聽孟朗的話。”
“孟朗是我老闆。”周喜彌回答他。
蔣煜支起一條腿,聽到她的話閉着眼揉了揉後腦勺。
等再次睜眼,他看向她的眼神充滿戲谑。
“我不是嗎?”
“……”
孟朗是雲霞影視公司老闆,而雲霞影視公司是天華集團旗下産業之一。
這麼算起來,蔣煜不僅是她的老闆,還是她老闆的老闆。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别說大她這麼多級的頂頭上司。
周喜彌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見她委屈到了,蔣煜勾起嘴角,随意拍拍衣服上的灰。
“還是說,我應該讓你叫我蔣董,防止你分不清大小王。”
蔣煜故意打趣她,作弄的聲線沾上走廊上嚴謹的消毒味,繞成一隻麻花,不再那麼清澈地透露出他的心緒。
他盤坐在地上,眼神若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
看到周喜彌因為他這句話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他挑挑眉尾,慢慢站起身來。
看來周喜彌對于他們發生過的一切,并不像表面那樣忘恩負義,淡漠了所有回憶。
她也全部都記得。
周喜彌在少女時期問過蔣煜一個蠢問題。
“天華集團既然是你一手創立的,那為什麼不叫你蔣董,要叫蔣總?”
這是她真心好奇的問題。
雖然她的知識儲備量不多,但也知道董事長聽起來比老總要厲害。
蔣煜的回答是蔣董太老了,蔣總聽起來年輕點。
那段時間他們關系算近,蔣煜心情好時會滿嘴跑火車,周喜彌被騙了無數次長了記性,并不是很相信他的回答。
主要是蔣煜看着也不像關心年紀大小的樣子。
比起年紀。
她相信他會更關心自己那裡大不大。
她覺得很扯,但也懶得辯駁。
沒想到蔣煜記性這麼好,記這個破問題也能記到現在。
“哒!”
蔣煜走到她面前打了個響指。
他眼梢帶笑,一向捉摸不透的心情,仿佛在不知不覺間被不知名的彩色氣泡充盈到了瓶口,身後從枝桠擠進房的陽光鍍在他身邊都柔和了幾分。
氣氛像在清脆的響指聲中抹了層油,不再那麼緊繃,身邊的事物也沒有像電影演繹那般灰飛煙滅。
可周喜彌在仍害怕地拉開門,往外躲了躲,與他重新拉開距離。
凡事記性長了一次就足夠。
那晚蔣煜所散發的戾氣仍曆曆在目,她沒辦法在他意識清醒時,被他圈進由他劃分的個人領域裡。
蔣煜伸出的手掌停在空中。
房内空調的冷氣好像降低了幾度,涼風習習打在他身上,他的手指微微蜷縮,語氣漸低。
“走吧,老闆請你吃飯。”
周喜彌壓了下帽檐,指指掉落在門口的果籃。
“不用,你沒事就好,心意我已經送到了,沒事我就先走了,蔣總回家記得好好休息。”她瞄了眼面色越來越差的蔣煜,補充道,“腦震蕩不是小事,蔣總好好養養。”
蔣煜冷哼一聲,說話的語氣帶着點莫名其妙的嘲諷意味。
“我沒事,那男的才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