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吟入職才幾天,鼓搗出了這麼多動靜,穗子打從心眼裡是佩服她的。
這半夜三更的,叫人跑過來告訴于敬亭,于敬亭想對她不印象深刻都難。
穗子沒有馬上做出判斷,而是先跟大劉打探情況。
“副廠長為什麼會值夜班?有人安排她這麼做嗎?”
“她說要以最快的時間融入新環境,每個崗位都要體驗一下。”
“現在又不是啤酒旺季,怎麼會突然夜班搬啤酒箱?”
“副廠長說原來擺放啤酒箱的位置存在安全隐患,怕大家夥受傷,就組織人一起挪,誰知道啤酒箱砸到她,一個女同志,太不容易了。”
從大劉的口吻裡,穗子聽到了他對沈凉吟由衷的欽佩,若不是跟沈凉吟打交道次數太多,深知這女人的尿性,穗子也會挺感動。
寥寥幾句,已經讓穗子窺探到了真相。
沈凉吟這絕對是自導自演的。
大晚上跑過去鼓搗啤酒箱子,剛好被砸,這概率比走大馬路上被狗咬還小。
沈凉吟這是迫不及待的給自己立人設,非常狡猾,她特意挑着晚上,而不是白天做這件事,明顯就是想給穗子添惡心。
穗子如果讓于敬亭去了,沈凉吟笃定穗子心裡會不痛快——哪個女人能容忍自己男人大半夜的去看别的女人?
穗子一旦因為這件事跟于敬亭鬧,沈凉吟馬上抓住機會,在于敬亭面前示好,以此來對比穗子的“不懂事”。
如果穗子不讓于敬亭過去看她,沈凉吟就會煽動廠内職工,占領輿論高地,給職工們制造一個廠長記仇不大度的印象,甚至還會把這個責任推到穗子身上。
這一套苦肉計讓沈凉吟用得爐火純青,換做涉世不深的也就上鈎了。
可穗子畢竟是陳麗君用四書五經喂大的孩子,她不止會用詩詞歌賦勾搭于敬亭,她也熟讀孫子兵法,毫不誇張地說,沈凉吟一撅腚,穗子就知道她要拉幾個糞蛋。
“你先回廠裡吧,你們廠長一會就過去。”
這麼痛快?大劉顯得略驚訝。
“沈副廠長一定對你說了,千萬别讓我過去,怕我們夫妻吵架,是嗎?”穗子笑得含蓄,眼神卻是洞察一切的睿智。
大劉再次驚訝的表情,讓穗子明白她又預判了沈凉吟的預判。
這女人用苦肉計的同時,還不忘在群衆裡散播謠言,企圖抹黑穗子,給穗子弄一個“善妒瞎想”的人設。
“沈副廠長個人能力非常好,隻是有時候太過敏感些,她就喜歡瞎想,隻要是對我丈夫工作有幫助的,對我來說都是好人,你回去告訴大家,她受傷算工傷廠裡報銷,你,還有那些給她送醫院的夜班同事們都挺辛苦,下個月一人多發2塊錢獎金。”
沈凉吟想做好人,整這一出出的,全被穗子用“氪金術”化解了。左右走公賬,穗子一點都不心疼。
大劉瞬間把沈凉吟抛在腦後,看穗子簡直是閃閃發光。
這哪裡是廠長夫人?這分明是女菩薩啊!
本着誰給錢誰就是大爺的樸實思想,大劉喜滋滋的離開,回廠少不得要跟衆弟兄們誇穗子一番,從此以後,誰敢說廠長夫人善妒誰就是缺2塊錢........不,是缺德!
大劉都走了,于敬亭才黑着臉從屋裡出來。
穗子好笑地撇了一眼,若有所指道:
“于廠長,你這是速戰速決了?”
“少逗老子!”因為不爽,火氣也格外大。
于敬亭根本不想管什麼沈凉吟還是狗凉吟,他就想跟媳婦把剛剛沒整完的安排上。
但想也知道不可能,穗子催着他去醫院。
她自己睡了個回籠覺,于敬亭去醫院溜達了一圈,象征性地問了大夫兩句,便不顧沈凉吟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把他的心腹楊老大扔那,回家找媳婦。
本想着穗子一定是等着他回來,想跟他來個決戰到天亮。
結果穗子睡得倍兒香,因為身邊少了人,她甚至還豪邁地擺了個大字型!
“沒心沒肺的小娘們......”
于敬亭郁悶的磨牙,伸手推她,穗子睡得呼哈的,根本沒有想醒的意思。
“算了,看在你睡得這麼沉的份上,就放過你吧。”于敬亭嘟囔,企圖給自己找點台階下。
“噓噓......”波波揉着眼睛坐起來,倆眼還是閉着,小嘴哼唧。
這聲音特别小,不仔細聽都聽不到。
穗子卻跟聽到了驚雷似的,蹭地坐起來,跳下床,甚至都沒看于敬亭一眼。
于敬亭冷眼看着,穗子在半睡半醒間完成了給兒子把尿的巨大工程。
似乎這是每個媽媽刻在DNA裡的技能,隻要娃哼唧,甭管多小聲音都能醒。
穗子把兒子收拾完,用邊上的盆洗幹淨手,心滿意足地準備奔赴香噴噴的床,一轉身看到于敬亭。
“咦?”穗子這是真醒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很好,不僅叫不醒,還忽視他,于敬亭冷傲地轉身,擺明了不想回她,單方面發起了幼稚的冷戰。
“我突然有點想吃個飯包。”穗子躺床上,閉上眼睡不着,拿腳輕輕推那個冷戰的貨。
“晚上減肥,不要吃東西。”于敬亭冷酷又無情地說。
“那你少給我加點米飯呀,加一點小米飯,小米飯不胖人的,我要多一點蔥,香菜也要。”
于敬亭轉身,邁着他自诩很冷酷的步伐進廚房。
呵,等喂飽她再繼續跟她冷戰,就得讓她見識到東北老爺們的厲害!
于敬亭顱内小劇場,腦補穗子趴在他懷裡嘤嘤嘤,誇他太好求他原諒。
自己給自己腦補爽了。
為了彰顯他是個惡毒的男人,給穗子包飯包的時候,他刻意多加了一勺大米飯,她說多一點小米飯,他非要給她多大米飯!胖她!長肉!
就是這麼的兇殘。
飯包是用蔫吧的大白菜葉子,包着米飯,卷着大蔥和香菜,均勻地抹自己做的熟醬,好吃的不得了。
穗子一口氣造了個飯包,還打了個飽嗝,于敬亭早就忘了他在冷戰什麼,看她吃的那麼開心,他也眼睛彎彎。
他媳婦真好看,吃東西都這麼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