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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婉還未起床，便聽屋中有輕快的腳步聲響起。
檸襄、月禾知道她的習慣，從不會提前擾她清夢。
她擡手揉揉眼睛，睜開眼就看見一個毛絨絨的腦袋在床邊，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穎姐兒，你怎的起這麼早？”
穎姐兒，“早上心靈，背書認字都快，穎姐兒一直都起很早。”
林清婉鼓鼓嘴，掀開被子下床，檸襄上前給她更衣。
“你每日起這麼早，不會困嗎？冬日天很冷的。”
穎姐兒搖頭，“叔叔說，習慣就好了。”
又是周暮的規矩，誰若與他一起生活，隻怕要累死，林清婉歎口氣，閉上眼睛任檸襄與月禾倒騰。
吃過早飯，月禾匆忙進來，“小姐，二公子在外面，有事尋您。”
林清婉站起身，拉着穎姐兒去了外間。
林軒逸端坐在椅子上，眉間帶着疲憊，眼下的淡淡烏青，顯然一眼沒睡。
“二哥，你怎的這般疲倦，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林軒逸搖搖頭，随後看向穎姐兒，“穎姐兒？”
穎姐兒抿着唇，規規矩矩的行禮。
“你何時來的，過來二舅舅這。”林軒逸招招手。
穎姐兒走過去，小臉有些冷淡，林軒逸也不在意，溫和的摸摸她的頭，從衣食住行，到生活習慣，問了一圈才放下心來。
穎姐兒回到林清婉身邊，林軒逸這才說起正事。
“我有些事，想出門幾日，特意來告知你一聲，你照顧好自己，若有什麼事，就去尋外祖父與外祖母。”
“若我回來的晚，你……”
“二哥！”林清婉打斷他的話，聲音沉沉，“你可是打算去嶺南山？”
林軒逸一驚，“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沈墨嗎？”
林清婉搖頭，“二哥，你并未武将，大哥他自幼習武，若連他都被困，你去，也于事無補，不過是白白涉險而已。”
林軒逸有些失落，“我知道，可就這麼幹等着，我總是心裡不安。”
父母、大哥，都困在嶺南，生死不知，若他們有個萬一，他會自責終身。
“二哥，我知道你心裡放心不下，可如今你最應該放在心上的，應是你的功課，安心備考才是，嶺南山那邊……”
“周世子已經帶人去了，應是…不會有事的。”
若連他都無能無力，那二哥去，也是白白送死。
她心中同樣難過、不安，可事情已經發生，也已經有最厲害的人前去營救，無論結果如何，二哥，總還是要向前看，為他的一生努力。
林軒逸豁然起身，“周世子帶人去了，可是當真？”
林清婉點頭，“昨日他讓我帶穎姐兒回來，的确是這麼說的，昨日下午，就已經帶人出城了。”
“二哥，周世子答應我，會帶他們回來的，你就安心待在家裡備考就是。”
林軒逸沉默半晌，才微微點頭，“若是有消息，你切莫瞞我。”
林清婉笑笑，“二哥是家中頂梁，我怎敢瞞你。”
林軒逸點頭，站起身打算回去，事已至此，他除了等，的确幫不上别的忙，若是去，說不定還會添亂。
腦中突然響起那日周暮肯定的話，他心中生疑，扭頭看向林清婉，“清婉，你與周……”
“二哥。”林清婉急急打斷他的話，“咱們家世不顯，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林軒逸有些心疼，“你很優秀，是哥哥們沒用。”
“你放心，總有一日，我們林家定會恢複繁盛。”
他轉身，腳步沉穩的走出錦繡閣，神色卻有些沉重，隻單單一句，他便猜出，妹妹心中隻怕是有那人的，隻是礙于家世階層，不敢跨越。
送走林軒逸，林清婉垂頭看着穎姐兒，“我要去竹樓上課了，你是留在院裡與檸襄她們玩，還是陪我一起去竹樓。”
穎姐兒，“陪姨姨去聽課，穎姐兒很乖，不會亂動吵鬧的。”
林清婉點點頭，拉着小丫頭出門。
程先生隻讓人從旁給穎姐兒備了張書案，别的并未問起。
近些日子，程先生教授的大多是管家，理賬的本事，雖然林清婉都會，但與深宅大院比起來，還是有些出入的。
穎姐兒的确乖的不像話，一上午都靜靜坐着不動。
自打天冷以後，林清婉學棋，都是直接去王老爺子的書房，因為天冷，又有些遠，就讓檸襄帶穎姐兒先回了院裡。
……
“近些日子倒是有些進步，不枉費我教你一場。”
王老爺子撸着胡須，面上有些欣慰。
林清婉放下一子，試探詢問，“那…可曾達到祖父您的要求？”
王老爺子瞥她一眼，“半吊子水平，勉強能入眼而已，比那些老匹夫，還差的遠。”
“祖父總讓我跟老匹夫比。”林清婉撇撇嘴，“您都罵是老匹夫了，為何要管他們。”
“歪理！”王老爺子沖她腦門敲了下，“你怎麼那麼沒出息，這往後對你是有大用的，你給我用心學，省的讓人笑話，老夫教出的學生是個傻子。”
林清婉:她雖技藝不精，可也不至于傻吧。
她抿着嘴，不說話，安心的盯着棋盤。
王老爺子觑她一眼，随口道，“嶺南山土匪橫行，聽聞這次周世子親自帶兵前去，窩藏多年的匪患，終是能解決了。”
林清婉，“祖父那般信任他，一定能馬到成功？”
“那是自然。”王老爺子很是理所應當，“若連他都解決不了，怕是這東漢就沒人能做到了。”
林清婉笑笑，沒有言語。
王老爺子，“你父母的事，我也聽說了。”
“告訴軒逸，你們都不用擔心，他們不會有事的。”
林清婉有些詫異，“祖父整日在書房中，是如何得知的？”
“祖父人老心不老。”王老爺子冷哼一聲，他雖緻仕，可眼睛耳朵還在，朝中事情，基本都知曉，否則如此經營偌大一個家族，避開是非，置身事外。
他落下一子，老眼微眯，“天下事，有些看似是好事，若隐藏禍端。有些看似是禍事，卻福祉相依。”
林清婉擡頭看着王老爺子，眸中染上困惑，“祖父何意？”
遇難，難不成也會變成好事。
王老爺子沒在繼這個話題，“安心下棋，若是今日赢你五子以上，你就該打了。”
林清婉連忙收回心神，垂頭看向棋盤。
……
從王老爺子書房出來，天色已經暗沉。
她緊了緊身上鶴氅，迎着冷風回去。
檸襄替她解下鶴氅，摸到她溫熱的小手，很是高興。
“這狐狸皮的就是緩和，小姐穿着秋衣，手都不冷。”
她将鶴氅放進衣櫃，邊道，“若是能在有一件就更好了，小姐也能換着穿。”
哪家小姐也不會就這一件衣服使勁穿，沒的讓旁人笑話。
林清婉從始至終都未曾接話，頗有幾分心不在焉。
晚飯吃的也很是沉默，連穎姐兒幾次喚她，都沒察覺。
“姨姨。”穎姐兒晃晃她的手，“姨姨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林清婉搖搖頭，“沒有，姨姨隻是在想一些事情，有些出神。”
穎姐兒也不再問，乖乖點頭，吃過飯與檸襄玩了一會兒，就回了房間休息。
時間轉眼而過，日子平靜又匆忙，林清婉時間很滿，除卻晚間陪着穎姐兒，其他時間大多都在竹樓或王老爺子書房。
整個人的氣質更加内斂，各方面的見識與才學都在逐步提升。
隻是她這幾日都蹙着眉，仿佛存着什麼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