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子,宴會散了?”
周暮淡應一聲,依舊沒有起身的意思。
林清婉:“……”
“今日之事,多謝周世子,若非你出手相助,隻怕會很難收場。”
周暮,“嗯。”
依舊是簡短的一個字,讓林清婉頗有幾分尴尬。
氣氛有些凝滞,林清婉抿抿嘴,又問,“穎姐兒…她這些日子可還好?”
周暮坐直些身子,看向她,沒有應話。
林清婉心中微慌,“可是穎姐兒有什麼不妥?”
周暮點頭,“最近幾日我忙于政事,沒有時間去看她,聽說胃口不太好,入冬時着了些風寒。”
“我…”林清婉有些吞吐,面色微紅,“你得空時,可否帶她回來一趟,或者讓淩霄送她來也成,我想見見她。”
周暮忙于政事,府上那些女眷未必會對穎姐兒上心,她還那麼小。
周暮端起茶盞輕抿,掩住嘴角笑意,“三日後吧,那日不忙,我帶她過來見你。”
“三日後?”
沈家宴會貌似也是三日後,林清婉有些為難,沈家入京,她不曾拜訪已是失禮,宴會卻不可再缺席。
“怎麼?那日有事?”周暮放下茶盞,身子後仰,笑意微涼。
“三日後是沈家宴會,我…不太方便,可否換一日?”她帶着兩分小心翼翼,很是難為情。
當初,是他保下穎姐兒,于林家有恩。
“周世子政務繁忙,得空不容易,我實不該推诿,隻是沈家宴會…我…不好不去。”
她垂頭抓着錦帕,很是過意不去。
周暮眸光冷了幾分,随即又緩緩勾起唇角,“沒關系,那日宴會,我也要去,不如便帶穎姐兒一同去吧,你也能陪陪她。”
林清婉面上一喜,連忙起身福禮:“那就多謝世子了。”
周暮沒有應話,面上卻帶着幾分似笑非笑,一旁的淩霄直咧嘴,他家爺又要作妖了。
他起身走下座位,“柳家的親事,隻怕沒那麼簡單,你二哥若要上門提親,還需籌謀一二。”
林清婉蹙蹙眉,“我曾聽過幾句,柳家旁支似乎對家主之位虎視眈眈,江雲的親事,是柳家重中之重。”
世家培養出的貴女,本就是用來聯姻,給家族獲取助力的,如今林家敗落至此,二哥一個解元之名,柳家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周暮:“柳楓亭…并非泛泛之輩,他既答應,應是心有成算,隻是他畢竟還未掌權,宮裡還有位賢嫔在。”
為難是必然的,但就怕賢嫔從中插手,那事情可就難辦了。
林清婉歎口氣,“林家在盛京并無世交,王家亦不适宜與賢嫔有來往。”
林家孤立難援,要如何籌謀。
王家是衆位皇子争搶的對象,賢嫔雖無子,可她畢竟是皇宮裡的人,關系錯綜複雜,誰也不知她有沒有暗中投靠哪位皇子。
周暮嘴角微揚,“其實…也沒那麼複雜,隻要能壓制住賢嫔即可,她無子傍身,唯一所求不過是有個可靠的娘家,能在後宮立足。”
柳江雲不行,她肯定會推舉旁支上位,于柳家家主而言,便隻能看家主之位與女兒相比,孰輕孰重了。
“但錯已鑄成,柳家家主最多不假辭色,應不會太過為難。”
林清婉心不在焉的點點頭,一時思緒繁雜。
若因這樁婚事,江雲嫡系一脈被賢嫔打壓,那江雲豈不成了柳家罪人,依她心性如何能承受的住。
“壓制賢嫔,談何容易。”
她輕聲一歎,在那些高門大戶眼中,林家是她們最看不起的破落戶,無人幫襯不說,一面又有沈家屢次打壓,想在盛京立足難如登天。
“區區賢嫔,牽制她有何難。”周暮淡聲扔下這一句,邁步朝外走去。
林清婉怔了片刻,連忙跟上,“你有辦法?”
周暮唇角帶笑,腳步不停。
林清婉抿抿嘴,步伐又加快幾步跟上,“周世子,可否指點一二?”
周暮停下腳步,“指點…也不是不可以,但…于我有什麼好處?”
林清婉,“……”
“我…我窮的很,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她小臉很紅,有些尴尬。
周暮負手而立,仰頭看向遠處,幽幽道:“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柳家的事我來擺平,但做為交換條件,你欠我一個人情,如何?”
她的人情?
林清婉有些驚訝:“我不過一介閨閣女子,怕是不能幫到世子什麼事情。”
周暮斜倪着她,“那是我的事,你隻管應與不應。”
“你想讓我做什麼?”
周暮做出一副沉思之狀,半晌後道,“半月後再告訴你。”
“我力所能及之内,不可違背良心,不可違背道德。”
“嗯。”周暮淡應一聲。
二人往外院而去,路過垂花拱門時,正遇上李氏腳步匆匆往遠心堂去。
“大舅母。”林清婉福身一禮。
李氏面上急切,敷衍的點點頭,帶着明顯不虞。
轉而才瞧見一側的周暮,二人并肩而立,珠聯壁玉,看上去很是登對。
李氏狠狠的皺皺眉,對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議,她真是急壞了腦子,怎會産生這般荒唐的想法。
“周世子。”她福身見禮。
“王夫人。”周暮聲音清涼,“王夫人疼愛子,是人之常情,可也要擦亮眼睛,目光深遠些才是,不然哪日闖了大禍,怕還雲裡霧裡,不明就裡。”
這是說她目光短淺?
李氏臉色紅白交加,她隻是聽說出了事,與宋家,柳家,林清婉有關,具體還并不知曉。
這會兒聽聞周暮敲打,心中猛然一沉,“周世子提醒的是,臣婦謹記。”
周暮不予理會,徑直越過她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