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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貴極人臣 瀟騰 6981 2024-08-29 11:11

  說來也是自作孽……

  然而,當月池與衆同考忙碌日久後,好不容易到了快結束時,她卻始終覺得心中難安。終于,她也幹了和王守仁一樣的事,在夜間悄悄查看試卷的字号,來猜測她拟取用的新科貢士之名,結果卻讓她大吃一驚。

  在貢院的房間中,她僵卧良久,終于長長一歎:“難怪,難怪這麼多年重第一場經義的風氣,始終難改。”旁人不是傻子,她也未必是天下第一聰明人。

  朱厚照本以為月池此次定會另辟蹊徑來取才,卻不想到,月池竟會在放榜前夕給他報信,言明為了公平起見,還是得在首場經義上傾斜一些。這可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他斟酌之後,也在漏夜時分,悄悄進了貢院。

  貢院雖是科舉之地,卻與監獄的布置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僅牆垣高聳,連外圍牆就有三重,第一層外棘牆、第二層内棘牆、第三層磚牆。貢院的四角還有瞭望樓,晝夜有人觀望。一見他,即刻就有人下來問,是做什麼的。

  朱厚照又來了一句:“鎮國公兼威武大将軍奉命巡查考場。”

  駐守的兵丁,誰沒聽過這個花名,一見他的容貌,真如天上掉下來一個活龍一般。他們忙一邊将他迎進去,一邊又要去通禀。朱厚照忙道:“莫要聲張,不必驚動旁人,把李侍郎叫來,梁尚書如未安寝,便也喚來。”

  皇爺當年是鄉試就落榜,也沒有考會試的機會,這次能進來看看,别說心裡還有點小激動。他穿過三龍門,路過明遠堂,看到木栅與号房,仍心有餘悸,這看起來比鄉試之地還要壓抑,在這裡考上三場,隻怕皮都要脫一層。

  接着,他就到了公堂與居室。梁儲、月池這次已然候在這裡。梁先生在這種地方見到皇帝學生時,真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上次去昌平,把皇上弄回來的是他,這次在貢院,碰見皇上的還是他。

  梁儲:他怎麼就那麼背呢……

  月池亦是大吃一驚,她沒想到,他居然會親自來。

  朱厚照望見他們時面上原本還帶着笑,可待到看清他們的樣子時,神色卻冷了下來。他雖早有預料,也做了準備,可當四目相對時,仍是大吃一驚。

  他有心罵她幾句,隻是話到嘴邊,卻隻剩一句:“知道的是李副總裁在此迎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久試不第的怨……”

  他說到一半,又深覺不祥,忙咽了下去。而月池聽到副總裁這個幾個字眼,也覺頭皮發麻。她一入貢院,人人恭迎副總裁,聽得她渾身不得勁,她強令衆人,無需這麼叫她,倒博了個謙虛謹慎的美名。

  朱厚照入了公堂,對他們道:“不必拘禮,都坐吧。”

  他使了個眼色,左右一邊去搬凳子,一邊來奉湯水。梁儲眼看自己的碗中是參茯苓淮芪雞湯,月池碗中卻是黑漆漆的湯藥,不由愣住。月池笑道:“尋常食補,已是無益,需得用些藥。”

  語罷,她便眼都不眨,将藥汁一飲而盡。梁儲是已然白發蒼蒼,可她卻正是風華正茂,大展宏圖的時候。一時之間,堂上兩人都頗感凄楚,可她本人卻似渾然不覺。

  她起身謝罪道:“是臣無能,方勞您走這一趟。”

  朱厚照别過頭去,調整心緒方回轉:“坐下說……”如不是梁儲在此,他真想叫她躺下說。

  月池又一次落座,她道:“萬歲容禀,臣知您這次為何而來,但這一結果,實是我與梁先生再三商議後,得出的最為合适的決斷。”

  朱厚照道:“朕知你們的膽識,如不是碰到了棘手之事,必不會主動退步。是有人要挾你們了?有朕在此,大可直說。”

  梁儲心下感動,他搖了搖頭道:“謝皇上隆恩,但您治國法度嚴明,誰又敢在會試前夕威脅主考?”

  朱厚照道:“那是為何。你們都是見過風浪的人,一個會試,何至于将你們逼到這個地步。”

  他忽然來了一句:“再吃點東西。”

  梁儲一愣,月池已經接口道:“太晚了,吃下去不克化。”

  朱厚照道:“是甫裡鴨羹,葛林說了,少食多餐不妨事。”

  月池點頭道:“再來一點兒吧。”

  話雖如此,她也動了兩三匙,便不肯再飲了。

  梁儲心念一動,甫裡鴨羹是蘇菜,先帝在時,有些臣子為了得寵,亦學宦官作風,給皇上獻菜,沒想到,他今兒還能看到反過來的事。

  朱厚照還要再言,月池卻對他使了個眼色。朱厚照回過神道:“梁先生繼續,朕聽着呢。”

  “……”梁儲默了默道:“老臣鬥膽請教萬歲,科舉一試,用途何在?”

  朱厚照挑挑眉:“為國取士,為民謀福。”

  月池接口道:“萬歲聖明,為國取士好說,朝廷需要經世緻用之才,我們依照需要取就是了。可為民謀福,何解呢?”

  朱厚照道:“為國取良才,自當能為民謀福祉。抑或是,你是念及品行?”

  月池歎道:“即便要看品行,從考卷上亦看不出一二。誰好誰壞,也輪不到我們來斷。萬一他入官場後,心變得黑如墨汁,難不成還要找當年的座師負連帶之責。”

  朱厚照失笑:“即便是親爹媽,都負不起這個責,何況是座師。”

  月池道:“但衆口铄金,積毀銷骨,臣卻不得不慎重。算是臣躲個懶吧,這事隻得您來出面。”

  朱厚照佯怒道:“你倒是打得如意算盤,兜不住了,就來找朕了。”

  月池也笑:“這人是選來為您效命,又不是為我謀私。我兜不住了,可不得找您了。”

  這是東西吃完了,又要開始說笑了?眼看他們還要再說下去,梁儲忙重重清了清嗓子。

  朱厚照輕敲着桌子:“噢對,說到哪兒了,為民謀福與看重首場之間,有何關聯?”

  月池道:“适才您說了,選賢舉能,牧首一方,固然是為民謀福,這是科舉外在的效用,卻不是科舉本身的功能。科舉的本身,就如這燈一樣,引着無數飛蟲由下而來,身入光明。”

  這些小飛蟲,前仆後繼地跳進燈籠中,在燈芯四處飛舞。有的投入火焰,燒得粉身碎骨,明明隻是化作燃料,自己卻以為是在薪火相傳,照亮這漫漫長夜。而更多的,卻隻是上下翻飛,自恃高人一等罷了。

  朱厚照仍有些不解:“難道改了後的科舉,不能從民間選才了嗎?”

  梁儲歎道:“啟禀萬歲,貧寒士子,能做好經義文章都是寥寥,遑論經世緻用?”

  一個窮苦農家養出的讀書人,除卻那些天賦異禀之輩,絕大多數人在前半生都在和八股文章死磕,他們中又能有多少人,能夠一入考場就指點江山,激昂文字。這次考試中,答得有幾分見識的,竟然大多都是官宦之後。這是很可怕的現象。

  科舉是底層上升的主要通道,寄托着無數家庭的信仰,使得社會保持動态的穩定。對底層百姓來說,唯有科舉讓他們靠得住、信得過,讓他們相信隻要家族中考上一人,就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即便不中舉也不怨朝廷。

  而一旦這個官民兩利的上下流動通道遭到破壞,大蛋糕完全被官宦獨吞,窮人的孩子不論如何努力苦讀,也沒有出頭之日,永遠隻能被人踩在腳下。那麼,等到朝廷的,就是再一次驚天動地的起義。

  一次科舉而已,按理說隻是扭轉文風僵化的良好開端,遠不至于造成這樣惡劣的影響。可架不住,吏部清理冗員,招來不少仇怨,外頭的人正虎視眈眈,盼着他們行差踏錯一步。屆時,經曆動亂後的民意,又會淪為有心人手中的刀。

  朱厚照隻聽到這一句,便已然明白,劉六劉七作亂同樣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是何等精明的人,如何算不出這一筆帳。與其養兵發兵靡費衆多,倒不如給點小恩小惠,庶民隻要能吊着命,就不會起兵造反,可官員卻是隻要有貪的機會,就一定要撈個夠本。

  他道:“朕明白了,這次便隻能罷了。可三年之後,又當如何?”

  梁儲道:“萬歲容禀,老臣以為,我朝的科舉既已與府州縣學教育緊密相連,何不在各級學校中多開設幾門學科呢?諸如律學、醫學、算學、武學,皆乃有用之學。”

  月池補充道:“獻吉兄現任南直隸提督學政,如不是甯王作亂,他早就将各級文教整頓一番,陛下不如給他一個大展宏圖的機會。”

  朱厚照眉心微動,他道:“也罷,趁着東風,也好好調理武學。”

  就這三言兩語中,文官與皇權又過了一招。梁儲希望能将武學并入官學之中,成為其中一個科目,可朱厚照的意思分明還是要保持二者的獨立性。他是要将武将的培養、選拔、擢升建立成一個相對獨立的系統。

  天很快就蒙蒙亮了,月池送朱厚照回宮。昏暗的天色,如一層黑色的紗幕,遮住了繁花明麗的色彩,卻使得花蕊中的芬芳越發沁人心脾。月池踩在濕潤的磚地上,叮囑他:“雨天路滑,騎馬慢些。”

  朱厚照卻問她:“你總叫朕慢,可你自己卻是在悶頭往前走。難道就不怕一腳踩進坑裡嗎?”

  月池苦笑一聲:“還是那句話,要是連我都不去踩一踩,咱們豈不是更成了聾子瞎子。增加财用和治理人才必須同步進行。要是隻做前者,不做後者,那就是有再多的銀兩,都會被官僚截留,留給咱們的寥寥無幾。好的制度也會變成一攤爛泥。可要是隻肅清官制,不多給他們一點好處,他們又會群情激憤,鬧出事端來了。”

  朱厚照有心想問,要是你沒有做到二者并舉呢,要是你給的好處,遠不能抵消他們的不滿呢,那時又該如何。是又來一次宣府舊事,鬥個你死我活嗎?可他沒有問出口,因為他早就知道了答案。

  他忽而笑道:“不說這些了,還是談談咱們的事。”

  月池一愣:“咱們的事?”

  朱厚照佯怒道:“這次你應下的事,可是食言了。你要怎麼賠?”

  月池道:“他們即便不是棟梁之材,亦有成為棟梁的潛質。翰林院中,總不至叫他們,真讀三年經史。”

  朱厚照瞪大眼睛:“那朕不管,若人人都像你這樣食言,那這還有什麼王法?”

  月池無奈:“您想要什麼,不妨直說。”

  朱厚照神色一肅,半晌方道:“朕幫你找了一位名醫,你叫他給你看看。”

  月池乍聽一怔,這本是常事,可他神色明顯有異,月池突然回過神來,必是看“那方面”的!

  她的心突突直跳,垂眸道:“勞您費心,可木已成舟,非人力可為。”

  朱厚照道:“不試試,你怎麼知道不可為呢?即便不可為,好歹也替你瞧瞧别的病症。”

  月池道:“葛太醫就很好。”最好就好在,他是兒科出身,不同婦科。

  朱厚照道:“他要是真的好,也不會這麼久都沒把你醫好。”

  月池苦笑道:“葛太醫已經盡力了。臣隻盼着,能以這微薄之軀,為您,為這天下多做些事……”

  朱厚照聽不得這樣的話,他道:“你才多少歲,哪裡來得這些喪氣之語。朕有意修則色寺,邀西藏活佛,入京弘法。”

  月池忙打斷道:“萬不可如此。”

  朱厚照問道:“那你就去就醫。”

  月池如今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這樣的人,竟也僵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朱厚照拉着她的手道:“說好陪朕一輩子,即便隻差一炷香,也不算一輩子。你總想做出一番大事業,可沒了身子,其他不都是一場空。你别擔心,朕找得人,是此道的聖手,口風很緊。他就外頭的馬車上候着,你就進去讓他把個脈,神不知鬼不覺……”

  月池隻覺頭都要炸開了,她手心全部都是汗水,下意識甩開他,脫口而出:“不成。”

  面對朱厚照詫異的眼神,到了最後,她就隻能撒潑了。她道:“我都已經這樣了,您這又是何苦呢,再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您居然還迫不及待地把人帶來了……您要是不放心,自己來驗,何必找這些由頭。”

  朱厚照先是一愣,而後又強壓下翻滾的心緒道:“你誤會了,朕不是那個意思……”

  “是不是那個意思,你自己心裡有數!”月池望着他的眼睛,語塞了一瞬,可她仍然說了出來,“如真要驗,就幹脆殺了我來驗屍吧。”

  朱厚照氣得渾身發抖:“直到現在,你都不肯信我。”

  月池深吸一口氣:“……我不是不肯,而是不敢。”你給得是情誼,我賭得卻是全部。

  兩人又一次不歡而散。直到放榜之後,他們都沒怎麼見面。

  月池擁着被子,躺在羅漢床上。貞筠端着一碗甜湯近前來。月池往日還要推辭一二,如今也不敢說這話了。她忙自己移了桌子,起身接過碗。月池看到這淡紫色的湯羹,便知是核桃酪。小小一碗,需費不少功夫,先将核桃仁去皮,又要将紅棗剝皮取棗泥,還得将米搗成米漿,如此三樣放進铫子中熬煮,才得這一小碗。

  月池拿起湯匙,細細品了一口,隻覺濃香撲鼻,全然是核桃與棗本身的甘美醇厚。貞筠問道:“好喝嗎?”

  月池歎道:“好喝是好喝,就是太辛苦你們了。這一碗,怕是得兩三個時辰吧。”

  貞筠道:“這算得了什麼。近來可是出了什麼事呢?”

  月池一怔,她不動聲色道:“怎麼突然這麼問?”

  貞筠哼道:“你不說,我就沒長耳朵了嗎?我們四個人,輪流出去打聽,外頭是說什麼的都有。”

  月池道:“不必挂心。兩榜進士的人選,都是皇上首肯過的。這火怎麼也燒不到我頭上。”

  貞筠奇道:“那你怎麼是這個樣子?”

  月池一時語塞,半晌方道:“說來也是自作孽……”

  貞筠早知始末,這次聽說朱厚照要找人替她瞧病,亦是大吃一驚。她道:“這可萬萬使不得,那是專門瞧這個,說不定一下就能看出來,你這從頭到尾壓根就沒……”

  月池扶額道:“誰說不是呢?我這次雖然用話堵了回去,可卻絕不了他的心思。除非我今後再也不病了,否則總是難說。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如今是看病難,出京亦難。”

  貞筠恍然,她倒是難得站在了朱厚照這邊:“你這個模樣,時春又不在,誰敢放你出京。隻是,這麼一來,豈非是比往日更危險。往日,他不會留神那個,可現下,他隻怕晚上做夢都在琢磨呢。”

  月池道:“而這次一旦發現,就不那麼容易能了。”

  貞筠讪讪道:“要是換作我,非得活活氣死。”

  兩人一時面面相觑,半晌,貞筠方道:“開弓沒有回頭箭。話都已經說出去了,後悔也沒用。還是快把身子養好吧,就改了四天卷子,又搞成這樣了。”

  月池道:“不成,我還得寫奏本。這次春闱,聲勢浩大的革新,卻是虎頭蛇尾,我總得給個上上下下一個說法。”

  然而,月池奏本還沒來得及遞出去,梁儲與王鳌的聯名上書都已經發到通政司了。王鳌也是狀元出身,當年的科舉文章被視為範本,上下傳閱,這在狀元中也堪稱是佼佼者。可他卻也一早對科舉取士之道提出意見:“國家以經學取士,其名最正,其途最專;然天下之才,自非一途之所能盡。”

  怎麼能通過隻考經義,然後選拔出算學、法學等人才呢?科目的确是太單一了。所以,當月池提出要重第二場、第三場時,他是舉雙手贊成的,可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卻是這樣的。

  不過,他們倆在奏本上,當然不能像對朱厚照本人一樣說得那麼直白,而是指出考生策論差強人意,以至于不得不繼續重首場。要變科舉,需先改學制。官學需要經曆一次整頓、變革。科目要增設,學官要豐富。他們甚至提出,可以讓各省長官輪流去給學子開講座。

  這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守舊之輩要堅持經義第一,可革新派卻說,他們并不是不重經義,而是要培養出德才兼備的優秀生員。這使得楊慎這個新科狀元的風頭,都不那麼耀眼了。

  楊慎在經義上的造詣,堪稱是海内無雙,他又是閣老之子,即便再不通庶務,在二三場上的造詣也不是旁人可比的。他不中狀元,誰還能上?楊夫人喜得要在家中放鞭炮,卻被楊廷和勸阻。東閣大學士神思緊繃,生怕再來一個科場舞弊案,壞了他們家大寶貝的聲名,所以一早就放出了聖上是真的欽點兩榜進士的消息。

  往年雖然也有讀卷官從頭念到尾的操作,不過朱厚照往往聽完鼎甲就打退堂鼓,可這次人家可是從頭聽到尾的。有了這一樁,旁人說話就不得不小心些,隻能傳洩題,不能傳批閱不公了。

  可隻要人去細細一打聽,就能發現,梁儲和李越在宮中确定試題之後,壓根就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貢院鎖宿。外頭的人連主考本人都見不到,又何談請托洩題。有些人罵道:“這厮原來是早有準備。不過即便如此,也免不了他洩題的嫌疑!他出這些偏題怪題,擺明就是為難人。”

  這話依然站不住腳。朝廷大員,經此一試,更加直觀地看清了當前讀書人的思維短闆。

  戶部尚書王瓊歎道:“這都能當作是偏題怪題,難怪老夫手下有些人,連賬面都算不清,悉數丢與吏員,更别提其他了。”

  刑部尚書闵珪道:“許多進士是到了觀政時,才開始看法條。”

  禮部尚書張昇也道:“禮樂射,禦書數。古六藝,今不具。太祖爺明言‘治國之要,教化為先;教化之道,學校為本。’”

  到了最後,科舉舞弊竟被扯到了學政改革上。有些人甚至以為,這才是月池最終的目的,原本以為他是招攬門生,誰知竟然是劍指官學。劉瑾就歎道:“這份心機,真是讓人啧舌。可惜,人家文官可以直接改官學,可咱們宦官,卻不好再在内書堂做文章。”

  無論外頭如何議論紛紛,文官學校與武官學校的完善被提上了日程。而平虜伯江彬也适時放出一個大雷,他覺得不僅文官要裁汰冗員,軍隊裡頭的冗兵也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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