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小溫總,我家也在附近,我們是去酒店還是……我家?”傑邦扶着她,輕聲而暧昧的問道。
溫知夏托了托額頭:“去酒店。”
傑邦點頭:“那您小心一點,不要摔倒,那輛就是你的車吧?”
溫知夏按了車鑰匙,車門緩緩的開啟,傑邦扶着她坐進去,因為兩人都喝了酒,就臨時叫了一名代駕。
代駕對于在玉樓春娛樂會所門前的這項工作顯然是駕輕就熟,什麼都沒有多問,詢問了地址,就直接開車前去。
溫知夏開了窗戶,涼風“嗖嗖”的鑽進脖頸裡,讓她打了一個寒顫,同時也讓她清醒了一些。
“外面冷,還是把窗戶關上吧,看你的手,都是涼的。”傑邦握着她的手,觀察着她的反應,見她沒有什麼抗拒,就更加主動的将身體靠近。
溫知夏跟他接待的其他女客不同,這樣的長相樣貌的女人,無論是在什麼時候,身邊都不會缺少男人,但是她卻偏偏來玉樓春找男人,多半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小溫總今晚不回去,不會……有什麼事情嗎?”傑邦試探性的問道。
溫知夏抽回自己的手,把車窗升上去,淡聲道:“想要送我回去?”
傑邦低頭靠近她,像是下一秒就會碰上她的唇,越是距離近,他就越覺得這個女人美,清清冷冷的讓人忍不住的就想要看到她能不能展現其他的風情。
“怎麼會,我怎麼可能舍得小溫總離開,從今天晚上第一眼看到小溫總開始,我就忍不住……心跳加速,你摸摸看。”拿起她的手,放在兇口上,唇也随之就貼了過來。
“呲——”
代駕還真耳聽着後面的動靜,卻忽然沖出來一輛車,直接橫沖直撞而來,生生的把轎車給逼停了。
這個時候,雖然車流量已經不多,但這樣的舉動,也着實讓人心生寒意。
溫知夏和傑邦出于慣性猛然間上前傾斜,傑邦穩定住身體後,查看自己金主的情況,“小溫總您沒事吧?”
他按着溫知夏的肩膀,好像滿是關心和柔情。
溫知夏也是在今天見了這些男公關也才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深情這種東西,是可以僞裝出來的。
她透過車窗看到了彎道超車,逼停他們的布加迪。
大燈閃亮的打着,代駕下意識的降下遮光闆,才勉強的能看清楚,重重的按了兩下喇叭,但是那輛布加迪卻沒有移開的意思,“這人是什麼意思?找你們的?”
傑邦幾乎是下意識的就看向了溫知夏,像是在詢問是不是她認識的人,畢竟能開得起限量版豪車的人,非富即貴。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
兩輛車忽然在馬路中央停下,卻什麼動靜都沒有,後面被擋住的轎車司機們一個個按響了喇叭,但前面的兩輛車就是紋絲不動,隻能一邊變換車道,一邊罵罵咧咧:“你們怎麼回事?當馬路是你們家開的?!”
“有沒有點素質!開豪車了不起!”
“有什麼事情不會把車靠邊停?這不是耽誤事嗎!”
“……”
溫知夏目光沉靜的看着前方的布加迪,“繞過去。”
代駕卻不敢冒這個危險,無論是把哪輛車給劃了,他都賠不起,尤其……很明顯前面的布加迪沒有給他們讓道的意思:“要不然,你們有什麼事情還是自己解決吧,再耽誤下去,交警就要來了。”
傑邦看着溫知夏的側臉,帶着試探性的問道:“小溫總,這人是……”
溫知夏沒有回答他,卻說了一句:“扶我下去。”
傑邦頓了一下,自己先下車,之後給她打開車門。
顧平生目光沉冷的看着兩人,從他得知溫知夏在玉樓春娛樂會所包了一t個男公關開始,他這心中就一直憋着一股火氣。
“砰——”
摔車門的聲音很響,足可見他此刻心中的憤怒。
溫知夏看着一臉沉色走過來的男人,面色之間沒有多餘的變化,傑邦注意到她身上的外套還在車上,就脫下了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
并不熟悉的溫度讓溫知夏微微掀了掀眉眼,多看了他一眼。
傑邦笑:“不要着涼。”
溫知夏擡手,想要理一下衣服,下一秒卻聽到了一聲悶哼,走近的顧平生揮拳,在他的腦袋上重重的砸了一拳。
傑邦後退兩步,這才堪堪穩住身形:“你誰啊,怎麼動手打人,你……”
“我是她丈夫。”顧平生陰沉的說道。
傑邦頓了下,顯然是沒有想到正主會這麼快趕來,這個時候他隻能看向溫知夏的意思:“小溫總?”
溫知夏走過來,擦過顧平生,蔥白的手指按了按傑邦的臉:“疼嗎?”
傑邦:“有點。”
“待會兒我給你上點藥。”溫知夏說。
兩個人之間旁若無人的對話,讓顧平生垂在一側的手指緊緊的握着,他淩然轉過頭,深邃的眼眸帶着森冷怒意:“夏夏,你一定要這麼氣我?!”
“顧總不來,不是就不生氣了。”溫知夏淡聲道。
言外之意,這氣,可是他自己自找的。
顧平生眸中泛寒,“跟我回去。”
溫知夏:“顧總怎麼這麼不識趣,新歡在身旁,誰還會在乎舊愛,顧總既然不肯離婚,那咱們以後便各玩各的,什麼時候顧總肯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咱們也就沒有什麼瓜葛了。”
顧平生握着她的手腕,收緊:“你要帶着我的孩子,跟别的男人苟合?!溫知夏,是不是我太慣着你了,讓你連點分寸都不知道!”
他的話,讓溫知夏隻覺得分外的好笑:“我用得着你慣?沒有你顧平生,我也依舊是我溫知夏,至于分寸……這話顧總還是要多說給自己聽聽,我做什麼,不需要你來給我說教!”
如果她隻是靠男人養着的金絲雀,自然不敢說什麼,可她不是,她是溫知夏,是小溫總,當初是他顧平生求着哄着她愛上他的,她不欠他什麼。
他欺騙她的感情,玩弄她的信任,她為什麼還要忍?不是隻有他能在外面找女人,她隻要想玩,照樣有大把的男人供她選擇,她不是隻可以在家裡做個洗手做湯羹的全職婦女。
顧平生斂起深沉的眼眸,“跟我回去,孩子的事情,是我的問題,你有什麼脾氣咱們回去再說,我們聊……”
“顧總還不知道?孩子沒有了。”她伸手撥弄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長發,淡聲道。
顧平生後面尚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硬生生的被卡在喉嚨裡,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是因為那場綁架?”
她那麼珍惜這個孩子,除了這一點,顧平生找不到其他的原因。
他在家中看到她的時候,她臉上絲毫沒有因為失去孩子而産生的痛苦,他便下意識的認為孩子沒有問題,可她現在雲淡風輕的擡着眉眼跟他說——孩子沒有了。
顧平生湛黑的眸光中沾染上了沉痛:“為什麼一開始不跟我說?”他雙手牢牢的抓着她的肩膀:“為什麼現在才跟我說?”
四目相對裡,溫知夏從他的眼眸中看到了痛苦和悲傷,可她分不清楚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畢竟……他有多不想要這個孩子,沒有人比溫知夏更清楚,更真切的感受過。
“顧總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曾經盼望過這個孩子的到來。”溫知夏扯開他的手,“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再彼此演戲了,我都看累了,顧總有這功夫還是去找你的小學妹溫柔解意的好,什麼時候決定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我們再坐下聊聊。”
她轉過頭,“傑邦,我們走。”
傑邦握住她的手,但是她的另一隻手的手腕,卻被顧平生牢牢的攥着,他用的力氣很大,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非常清晰且醒目的紅痕,溫知夏吃痛,娟秀的眉毛皺起:“顧總這是準備給自己的小學妹對我報仇?”
她綁了趙芙荷,他難不成還想要以牙還牙的讓她疼回來?!
顧平生以前是絕對想不到,她氣起人來,這麼的有本事。
許是一個人懂事了太長的時間,以至于周遭的人都認為,她就永遠會脾氣好,永遠都會通情達理,端莊且大方。
“顧平生,你幹什麼!放我下來!顧平生……唔。”
他按捺着脾氣跟她好好說話,但她伶牙俐齒的咄咄逼人,處處都要噎的他說不出話來,尤其旁邊還有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這些都足夠讓他的耐性用盡。
直接長臂伸出,把人抱上車,在她掙紮亂動的時候,用安全帶将人牢牢的捆縛在車上,副駕駛的車門鎖上,在她試圖從駕駛座那邊下車的時候,顧平生已經走到了車門前。
傑邦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個貌美又多金的女人,眼睜睜的看着被顧平生帶走,自然不甘願,但是當顧平生淩冽冷剮的目光警告中透着寒意的朝他射過來的時候,傑邦硬生生的停下來腳步,看着布加迪在他的眼前飛速的駛過去。
因為轎車啟動的慣性,溫知夏身體後仰貼緊了椅背,在她尚未完全緩過神來的時候,她就看着車速表進行着快速的變化,轉眼間就已經遠遠的超過了能在市區行駛的最大的車速。
“停下來!顧平生!”溫知夏握緊了安全帶,說道。
顧平生沉着本就深邃的眼眸,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
溫知夏拔高了聲音:“顧平生,你瘋了是不是!停下來!!”
她的聲音,像是将他的理智慢慢的喚了回來,他慢慢的降下車速,但是在關鍵時刻,為了躲避一輛不知道怎麼回事逆行的小轎車,車撞在了路邊的防護欄上。
在撞上去的一瞬間,他下意識的用身體替她擋住了會有的撞擊,車窗玻璃破碎,在他的眉骨處留下一道劃痕。
殷紅的皿順着他堅毅的眉骨落下。
溫知夏掀起眼眸,看着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半個小時後,車頭破損的布加迪回到了瀾湖郡。
溫知夏一言不發的上樓,直接拿着自己的東西去了客房。
樓下站着的顧平生看着她頭也不回的背影,重重的按了按眉心。
“顧總,我給您拿醫藥箱處理一下吧。”趙姨看着顧平生臉上不知道怎麼出現的劃痕,說道。
顧平生擺了擺手:“你們去休息吧。”
“您吃過晚飯了嗎?”趙姨問道。
顧平生一臉沉色的坐在沙發上,“酒櫃裡拿兩瓶酒出來。”
兩名傭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想要說幾句勸解的話,但是看着顧平生沉冷的臉色,又把話咽了下去。
顧平生一言不發的喝着悶酒,兩人端上來的菜,一動都沒有動。
顧平生讓她們直接去休息,他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太太,您睡了嗎?”王姨端着杯牛奶站在客房門口輕聲問道。
溫知夏:“進來吧。”
王姨将牛奶放到她的手邊,送完之後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站在一旁看着低頭看書的溫知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溫知夏擡起頭;“還有事情?”
“太太,顧總臉上的傷還沒有好……從回來後,又一直都在喝酒,您要不然,還是下去勸勸,這麼晚了,明天還要上班,鐵人也禁不住這麼熬啊。”王姨說道。
溫知夏寡淡的翻動着書頁:“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咱們顧總是時間管理的高手,他心裡有數,你回去休息吧。”
王姨:“可是……是,那太太您也早點睡。”
她還想要勸說兩句,溫知夏已經擡手示意她離開。
在王姨走後,溫知夏阖上書,掀開被子,站在窗戶邊,手指還是會不自覺的撫摸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真的很奇怪,明明就根本沒有存在過的小生命,但她偏生就是會有一種他曾經來過的錯覺。
在她出神的時候,手機響起來。
是花千嬌打來的,聽聲音像是已經恢複正常了,不再因為幻覺而胡言亂語。
“身體好些了?”溫知夏問。
花千嬌:“嗯嗯,但是醫生不讓我出院,讓我明天再觀察一下,我今天晚上就隻喝了一碗粥,蘭舟哥哥他不讓我吃飯,”
溫知夏輕笑:“是該讓你餓兩頓,什麼東西都亂吃,葉少這也是為了你好。”
花千嬌癟嘴:“溫姐姐你把那個壞女人趕走了,顧總怪你了嗎?”
“沒有。”溫知夏看着窗外的夜色,說道,“他什麼都沒有說,也許……還不知道,又或者,已經做了别的打算。”
“什麼别的打算?”花千嬌充分的發揮了什麼叫做不懂就問。
溫知夏:“不提他了,誰在醫院陪你?”
花千嬌:“蘭舟哥哥。”
對于這個回答,溫知夏并不意外,“青祁沒有去過?”
“青祁給爸爸t打了電話,說自己在外面出差,回不來,但是送來了我最喜歡的花。”花千嬌說道。
給花父打電話,而不是給花千嬌這個當事人,是關心還是為了在花父面前賣乖讨巧不得而知,但訂一束花送到醫院,在溫知夏看來都是再敷衍不過的舉動。
溫知夏問:“葉少在你身邊嗎?”
花千嬌:“在。”
溫知夏頓了頓,沒有任何征兆的問了她一個問題:“嬌嬌,如果你決定去旅遊,你想要跟葉蘭舟一起去,還是跟青祁一起去?”
花千嬌也沒有多想:“跟蘭舟哥哥一起去。”
對于這個答案,溫知夏像是一點都不意外:“為什麼?”
花千嬌歪着腦袋想了想:“因為蘭舟哥哥很好。”
其實她想要表達的是,青祁會讓她不高興,但是葉蘭舟什麼都讓着她,什麼都寵着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可以很放松,什麼都不要擔心,但是她一時之間描述不出來。
從溫知夏提出這個問題開始,葉蘭舟便停下了手中給她削水果的動作,斂氣凝神的等待着花千嬌的回答。
當她嬌嫩嫩的小嘴兒吐出自己名字的瞬間,葉蘭舟的眉毛當即便上挑了一下。
聰明人之間通常不需要刻意的去向對方解釋自己的用意,溫知夏表面上是在詢問花千嬌一個出行的選擇題,實際上是在看她潛意識裡會在兩人之間做什麼選擇。
花千嬌現在不懂沒有問題,隻要葉蘭舟明白就行了。
溫知夏夜間下來喝水的時候,看到了沙發上躺着的顧平生,腳步頓了頓,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走過去。
次日清晨。
顧平生被手機鈴聲吵醒,他托着腦袋,重重的按了按,這才接通電話。
“顧總……DM的老總飛機航班延誤,希望調整見面的時間。”李月亭說道。
顧平生按着太陽穴:“你安排就行了。”
李月亭:“還有……趙小姐目前被安排在酒店,昨晚想要回成雅居拿點東西,發現門已經被上鎖,不能回去,趙小姐很難過……”
“你對她的事情很關心?”顧平生沉聲問道。
李月亭微頓:“沒有,隻是我覺得趙小姐有些可憐。”
顧平生:“你的職責是秘書,集團用你是為了工作,不是讓你來做聖母。”
他挂斷電話,詢問王姨溫知夏起床沒有。
王姨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顧平生後,說道:“太太,一大早就出去了。”
顧平生喝水的動作微頓:“她說沒說是去什麼地方?”
王姨:“太太說,不想,不想看到顧總,說是出去找能讓她舒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