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顧平生将他的反應都看在眼中,眼眸嗤笑。
病房内的吳雯靜的聲音還在繼續:“……孩子,沒有了。”
王文軒有些難以接受:“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孩子是怎麼沒有的?好端端的為什麼孩子會沒有?”
吳雯靜的神情之間多少有些悲傷:“老頭子已經懷疑這個孩子的身份了,沒有了……也好。”
“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這是我們的孩子。”王文軒沒有辦法接受。
吳雯靜現在沒有時間跟他多說:“你先回去,待會兒就有人來了,你不能在這裡久待。”
王文軒還指望着這個孩子能夠繼承一部分張家的家産,現在孩子沒有了,他的美夢也就成空了。
“走?你不告訴他,這個孩子是怎麼沒有的?”顧平生從洗手間内出來,随手将門給關上。
吳雯靜看到他的時候,顯得有些緊張:“是你!你沒走?!”
“你眼前的這個女人,因為害怕你們之間的事情暴露,親手殺死了你們的孩子。”顧平生看向王文軒,在他震驚的眼眸中,說道。
王文軒轉過頭,眼睛緊緊的盯看着吳雯靜:“他說的……都是真的?”
吳雯靜捏緊了床單:“孩子是因為他才沒有的,是他要害我!”
顧平生長腿撐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如果這孩子是你跟張展榮的野種,我還有可能看他不順眼,可這孩子是你跟王文軒的,我有什麼必要弄掉他?留着對我的益處不是更大?”
無論此時的吳雯靜如何的狡辯,王文軒心中已經信了顧平生的話。
的确,顧平生既然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那留着他,讓他平安落地,就是拿在手中現成的把柄,何必铤而走險的動手傷人?
在王文軒的質疑的目光中,吳雯靜握緊了手掌,帶着怨毒的看向顧平生:“我當年就應該斬草除根。”
是她當年婦人之仁,才會留下這麼大的禍患。
顧平生薄涼的唇角帶着冰寒的笑意,“啪啪啪”拍了兩下手掌,洗手間内的保镖便将張之彥從裡面推了出來。
看到張之彥帶着t赤紅的目光,吳雯靜頓時臉色大變,“之彥……”
張之彥嘴上的抹布已經被扯下來,他死死的盯看着病床上的吳雯靜和王文軒:“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之彥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跟你王叔叔,我們隻是……”
“王叔叔?”張之彥赤紅着眼眸嘲諷的指着王文軒:“他不過就是一個下等的司機!也配做我的叔叔?!他算是什麼東西!”
面對他的嘲諷挖苦,王文軒的臉色也不太好,但是也并沒有多說什麼。
“你肚子裡的那個,真的是你們的野種?”張之彥看着剛剛流産的吳雯靜,“你一開始還打算把那個野種生下來?你們是有什麼預謀?想要跟我争奪家産?!”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是我兒子,難道我還能害你?”吳雯靜聽到自己的兒子質疑她的目的,有些傷心。
“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是不是?!”吳雯靜轉過頭惡狠狠的盯看着顧平生。
顧平生将桌上放着的手表拿起來:“你們的戲碼我沒有什麼興趣,不過……你們的對話,已經足夠證明我的清白,至于你們的家事……我想張董,應該有時間跟你們好好的談談。”
他狹長的眼眸瞥向病房門口的方位,那裡站着一臉鐵色,氣的渾身都在發抖的男人——張展榮。
這一下,屋子裡的三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吳雯靜和王文軒是事情敗露後的張皇無措,張之彥則是純粹的覺得難堪。
“啪。”
張展榮拽着吳雯靜的頭發,重重的一巴掌扇了過去,力氣大到吳雯靜的嘴角撕裂。
“賤人!你竟然真的敢給我戴綠帽子!沒有我,你現在還隻是一個村婦,我給你吃給你穿,你竟然跟一個下賤的司機苟合!”
這對于張展榮來說,絕對是奇恥大辱。
吳雯靜捂着自己的臉,面色一片慘白,知道他是都聽到了,一切就都完了。
王文軒眼看事情不對,就想要走,但是卻被前來的(警)員撞了一個正着,(警)員對着照片打量了一眼王文軒,把人給攔了下來。
王文軒做賊心虛的心裡“咯噔”一下子,“你們,這是幹什麼?”
“你是王文軒?”(警)員問道。
王文軒遲疑着點了點頭。
(警)員互視一眼:“有一起案件需要你幫忙接受調查,待會兒請跟我們走一趟。”
說完後,又朝着病房裡面看了看:“誰是吳雯靜?”
雖然是在詢問,但是眼睛已經盯上了病床上的女人。
張展榮的怒火還沒有出完,第二次擡起的手掌因為忽然出現的(警)員而頓住:“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我們接到一起案件,對方聲稱自己被人綁架施暴,請你們配合我們的工作。”(警)員沉聲說道。
顧平生靜靜的聽着,削薄的唇瓣細微的扯起。
“是你!是你要害我!”吳雯靜看到顧平生扯起的唇角,像是頓時就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指着他質問道。
顧平生沒有理會她的叫嚣,而是徑直走向了前來的(警)員,說道:“我顧平生實名舉報,十四年前,曆台區錦隆大廈附近,吳雯靜将一名懷胎九月的孕婦從樓梯上推下來,造成一屍兩命!”
(警)員已經審問過趙芙荷,對于她交代的十四年前的事情已經不陌生:“你是受害者的?”
顧平生微微掀起眼眸:“我是她……兒子。”
(警)員頓了一下:“……也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上(警)車之前,顧平生眸光掃過一臉慘白的吳雯靜,看來她已經猜到(警)局裡等待她的是什麼,語調冰寒的吐出一個殘忍的真相:“看來,連老天都要讓你為當年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而且還是她自己作死,原本吳雯靜懷着身孕,顧平生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沒有辦法拿她怎麼樣,畢竟華國的法律維護孕婦:在案件偵查階段、審查起訴階段、審判階段,如果犯罪嫌疑人、被告是孕婦的,會改變強制措施,改為取保候審,如果執行刑法,會監外執行。在孕婦生産、哺乳期以後,才會采取收監執行。
她肚子裡的孩子無異于在這個時候就是一張“護身符”。
但如今也是她自己親手給毀去。
吳雯靜雙眼無神的盯看着(警)車,然後忽然之間就想要推開押解她的(警)員逃走,顧平生嘲弄的看着她的垂死掙紮。安然的坐在了自己的車上。
(警)局内。
趙芙荷已經換了一套嶄新幹淨的衣服,但是眼神裡始終盛着惶恐和不安,在看到吳雯靜和王文軒的那一瞬間,她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
一方面是因為恐懼,另一方面是因為痛恨。
她“啊啊啊啊啊”的指着兩個人,眼睛裡頃刻間就布上了紅皿絲。
而吳雯靜在看到坐在那裡的趙芙荷的時候,無聲的閉了閉眼睛,“我要找律師。”
在她的話落,趙芙荷忽然之間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的猛然撲上來,殘缺不平的指甲扣在她的臉上,像是要把吳雯靜的臉皮整個的扣下來。
吳雯靜疼的尖叫,(警)員連忙把兩個人給分開。
但趙芙荷依舊拳打腳踢的,想要把眼前的這個女人碎屍萬段。
顧平生就那麼坐在椅子上,看着這幅狗咬狗的畫面。
審訊進行了兩個多小時,因為吳雯靜拒不配合,她找來的律師也是詭辯的高手,想要洗脫掉吳雯靜身上所有的指控。
顧平生出來的時候,外面黑蒙蒙的一片,四方城夜裡的風像是能穿過衣服鑽進人的肉裡,一道燈光猛然的亮起,轎車上下來一個包裹嚴密的女人,在夜色中沖他揮手,喊他:“平生。”
清淡的嗓音宛如是緩緩流過空谷山澗的溪流,在這無邊的夜色中帶來一抹亮色。
腳步尚未有所反應,唇角卻已經勾起,長腿邁開大步流星的走過去,把人抱了一個滿懷,“你怎麼來了?”
溫知夏微微揚起頭,“來接你。”
顧平生擡手點了一下她挺翹的鼻子,“外面冷,先上車。”
回去的時候,小佑之早就已經被哄睡了,溫知夏給他倒了杯熱水,簡單的詢問了一下(警)局裡的事情。
顧平生都一一做了回答,之後就是一場無話。
溫知夏見他像是有些疲憊,“……既然事情差不多已經是闆上釘釘了,先休息吧。”
顧平生點頭。
因為晚上的暖氣太充足,溫知夏口幹的醒過來,卻發現身邊沒有了他的蹤影。
她下樓隐約的看到樓下窗邊有一閃一滅的紅杏子,窗外月光靜靜灑落,涼風習習,他的剪影落在地面的瓷磚上。
“平生?”
依靠在窗邊的顧平生微怔,下意識的走過去捏滅了煙頭,擡手制止她靠近的動作:“你先别過來,我……剛吸了煙。”
她不喜歡他抽煙,也不喜歡他身上帶着煙草的味道。
因為溫知夏當年聽說每個煙盒上輕描淡寫的書寫着的那句“吸煙有害健康”,是一位老人奔走了數年才達成的目标,老人的伴侶因為煙草去世,這件事情像是就成為了她的執念,她費勁了心皿想要提醒所有人,遠離這會逐漸累積威脅性命的東西,不讓悲劇再次發生。但現實很可笑的點在于,一個人用性命,一個人用數載換來的一句話,非但沒有導緻當年的煙草行業受到影響,反而購買量不減反增。
溫知夏輕皺了一下眉頭,“怎麼抽起煙來了?”
他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沒經常抽,隻是偶爾。”
他其實是沒有說實話,在她離開的那三年裡,陪伴他度過這漫漫長夜的,除了煙就是酒,最後還是葉蘭舟看不過去了,搬出了溫知夏,說她不會喜歡上這個德行的男人。
他這才收了手。
溫知夏沒有說什麼,頓了頓以後,對上他的眼眸,這才問道:“……還在想(警)局的事情?”
顧平生微不可知的點頭,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撐腿躬身,用手撥攏了一下頭發。
他說:“這一天,我等了十四年。”
他說:“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年我不是那麼混賬,不是選擇在家裡玩電動,而是陪同她一起出門,是不是……她就不會死?”
他說:“如果我跟她一起出門,可能後面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她的死,我也有責任……”
這些年他執念于讓吳雯靜受到該有的懲罰,又何嘗不是讓他自己畫地為牢。
溫知夏抱住他,“平生,這件事情不要攬在自己身上,吳雯靜既然想要上位,就一定會使盡千種手段,即使那天你陪着去了,也不可能阻止她每一次的下手。有些人的心肝就是黑的,他們為了目的就是可以不擇手段。想要拯救一個人困難萬分,可想要傷害一個人方法有很多種,一計不成還有另一計。”
顧平生感受着她身上的溫暖,伸手把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讓她面對t面的跨坐在自己的身上,面頰靠在她的脖頸上:“我隻是,隻是……心中有所悔恨。”
有些事情是有辦法挽回彌補的,可當一個人不在了,就成了死局,任你有滔天的本事,也無法補償萬分。
溫知夏圈住他的脖頸,兩個人貼的很緊,她說:“這不是你的錯。”
“幸好,你還在,夏夏。”
真的幸好,你活着。
幸好,你還願意回到我這種人身邊。
一顆晶瑩淚珠從眼角緩緩滑落,落在溫知夏的脖頸上,冰冷的讓她心中一顫,“平生……”
顧平生:“嗯。”
“你還有我,還有團子。”她輕聲說道。
他細微的點頭,把人抱起來:“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
這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打了兩個秀氣的呵欠。
吳雯靜犯罪故意殺人的事情幾乎就是實錘,人證物證都在,幾乎是辯無可辯。
眼下唯一能減輕刑罰的唯一機會,便是顧平生這個受害者家屬的諒解。
張之彥來到顧夏集團的時候,整個人身上都滿布着一種頹然的暮氣,眼睛裡布着皿絲,黑眼圈很明顯。
顧平生那天放在病房裡的手表帶有錄音功能,如今張之彥控告他故意傷害吳雯靜緻使她滾下樓梯流産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
但所謂風水輪流轉,如今就是張之彥求到顧平生頭上的時候。
“你開個條件,你想要什麼?”張之彥沉聲問道。
背對着那辦公室門口的顧平生微微的轉過頭來,削薄的唇開阖:“我要她……把牢底坐穿。”
張之彥的瞳孔收縮,手掌緊接着握起來:“顧平生,得饒人處且饒人。”
得饒人處且饒人?
顧平生嗤笑,眼色森然:“她當年害死我的母親的時候,怎麼沒有想要收手?”
狹長的眼眸眯起來:“你手上沒有半分可以讓我饒過她的東西,回去吧。”
“你難道就不想要知道……當年關于溫知夏跟我表白的錄音是怎麼回事?”張之彥沉聲問道。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顧平生唯一的軟肋是什麼,那大概便隻有一個溫知夏。
所有跟她相關的東西,顧平生便沒有不在意的。
而這麼多年來,顧平生對溫知夏動怒的事情幾乎是沒有,但那份錄音始終是他心中的一道坎。
雖然後來種種皆是證明,溫知夏對張之彥不可能有什麼其他的感情。
但那份錄音卻是實打實的。
顧平生不可能聽錯。
顧平生擡起眼眸,眸色深沉如夜。
張之彥見狀便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我的要求很簡單,你讓律師出示一份和解書,表示願意原諒我母親犯下的過錯。”
顧平生磨搓着手指上的戒環:“我想要知道答案,大可以自己去問她。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因為這點小事情而放過吳雯靜?”
“不,你不敢。”張之彥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你費勁了心思的才把她從徐其琛的手中搶回來,如果你開口詢問,就不怕你們之間再生摩擦?顧平生,你心知肚明,除了你,溫知夏還有其他的選擇,你……敢賭嗎?”
顧平生指尖微頓,目光如勾。
哪怕是一擲千金,顧平生都不會眨一下眼睛,但……凡是涉及溫知夏,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都會畏手畏腳。
答案很顯然,他——不敢。
辦公室内的時間沉寂的緩緩流逝,一秒又一分。
“說。”他薄唇起阖。
張之彥蓦然便是松了一口氣。
那份錄音,那段簡短的視頻,自然不會是僞造的,不然依照顧平生對溫知夏的了解,頃刻間就能識破。
可凡是人便有弱點,尤其是那時創業初期,事業剛剛起步便反複遇阻的顧平生。
寬容這種事情,通常情況下都是對小孩子的,社會對于成年人從來不會心慈手軟。
張之彥最初接近溫知夏,隻是想要看看這個能讓顧平生神魂颠倒的女人到底是有什麼魔力,他也想要看看當顧平生最珍視的女人愛上他的時候,顧平生會是什麼反應。
他借口幫忙,說是可以幫助溫知夏順利的拿下合同,但是需要請求她幫個忙,讓溫知夏配合他演一場戲,幫他擺脫一個糾纏不休的女人。
這便有了那一句“之彥,我愛你”。
溫知夏起初是不肯答應,張之彥也沒有表現出強人所難,隻說給她時間考慮。
結果當晚溫知夏便接到顧平生因為高強度的工作暈倒住院的消息,她的堅持動搖了。
沒有人知道,當溫知夏寡淡的說出那句“愛”的時候,張之彥的心像是也随之跳動了一下,他取代了顧平生張家少爺的身份,拿走了原本應該屬于顧平生的一切,也以搶奪顧平生擁有的東西為樂,但是卻在溫知夏的身上遇阻。
以至于多年來耿耿于懷。
現實不加粉飾,而赤裸裸。
顧平生捏緊了手掌,在張之彥說完的瞬間,一腳踢在了他的腹部。
張之彥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顧平生居高臨下目光陰沉的睨着他,拽着他的衣領:“有什麼事情你沖我來,欺負一個女人你算什麼男人!”
張之彥捂着肚子輕笑,“欺負?那你該怪當年你太沒用,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還要讓她東奔西跑的低頭示人,你知道我看着她拿着精心準備的方案,卻被人當成是垃圾一樣的丢在垃圾桶裡的時候,那個眼神……我說過,隻要她跟你分手,跟我在一起,就再也不用受這種窩囊氣,但你知道她是怎麼說的?她說……她不愛我;她說,感情無法買賣。你說她蠢不蠢?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當見慣為了金錢名利可以出賣一切的男女,當出現一個視感情為至高無上純粹的時候,那種感受嗎?
覺得她蠢,又覺得移不開眼睛。
後來,張之彥再遇到形形色色的女人,可再難找到那時的感覺。
“你找死!”顧平生陰沉着眼眸,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張之彥坐在地上,揩了下唇角:“不要忘記,你答應我的事情。”
等價交換,他還給顧平生一個希望,顧平生就要放他母親一條活路。
和解書簽下,便能減輕處罰。
顧平生:“滾!”
張之彥手臂撐在地上,慢慢的站起身,咳嗽了兩聲,直起身體:“顧平生,你配不上她。一個瘋子,一個精神偏執症的瘋子,你覺得她能接受嗎?你還不知道吧,她已經知道了……”
八風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的顧平生身體陡然一僵,猛然擡起頭來,面色微變。
張之彥看着他緊張恐懼的神情,心中蓦然的就是萬分舒暢,像是身體上的疼痛都可以被忽視。
“她知道你就是個精神病,你猜,她會選擇什麼時候從你的身邊離開?!”張之彥打開門,笑着離開。
顧平生骨節分明的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垂下的眼眸之中帶着的是顫抖。
她……知道了?
知道他有病?
半晌後,顧平生給葉蘭舟打去電話。
葉蘭舟輕笑道:“你們夫妻兩個這是商量好的?一前一後的給我打電話?”
既然這樣,怎麼不直接一個人給他打了?
顧平生尚未開口的話,因為葉蘭舟的這聲打趣而蓦然頓住:“你說夏夏給你打電話了?她找你幹什麼?”
葉蘭舟正在給花千嬌投喂草莓,小姑娘嬌嫩的粉唇一張一合,比那汁液濃密的水果還要誘人,“沒說,說是想要跟我見一面,怎麼,你不知道?”
顧平生指尖磨搓着手機,腦海中回響着的卻是張之彥臨走的時候說的話,溫知夏不會平白無故的找葉蘭舟,而且還在手機裡什麼都沒有透露。
“蘭舟……夏夏她,都知道了。”顧平生閉了閉眼睛,聲音發沉,發啞。
葉蘭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知道什麼?”
顧平生:“……我的病情。”
葉蘭舟微頓,跟花千嬌說了句話後,拿着手機走遠了一些,壓低了聲音說道:“她怎麼知道的?是你跟她坦白了?”
顧平生:“是張之彥。”
葉蘭舟沉吟了數秒:“所以你是懷疑,小溫總今天要見我,是想要打聽你的病情?”
不是懷疑,而是顧平生幾乎可以确定。
“那你的意思是……我是說還是不說?”葉蘭舟頓了頓,“其實你也不要把事情想象的那麼糟糕,就算她知道了,也沒有什麼,你的病情已經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瘋子。”顧平生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葉蘭舟皺了下眉頭:“我覺得你這是在質疑我身為一個醫生的能力。”
“你不懂。”倨傲自傲的顧總,也會有信心全失的時候。
他的确是有病,而她從來完美的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也可能是你想多了,她既然在你面前沒有表現出來任何的異樣,說明還是信任你,我會跟照實跟她說,你的病情幾乎是已經康複,不會有什麼問題。”葉蘭舟安撫道。
顧平生沒有接話,而是問道:“你們t……約在什麼地方?”
葉蘭舟:“新城路上的咖啡店。”
一個小時後。
葉蘭舟到地方的時候,溫知夏已經早就到了。
“路上有些堵車。”葉蘭舟抱歉的說道。
溫知夏:“我也是剛到。”
葉蘭舟坐下後,故作不知的問道:“小溫總今天特意來請我喝咖啡,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
溫知夏緩慢的攪動着面前的咖啡,微垂的眼眸遮蓋住眼底的神色:“我今天是有件事情想要請教葉少。”
葉蘭舟:“你說。”
溫知夏掀起眼眸:“不知道葉少對于……精神偏執症,了解多少?”
葉蘭舟輕笑,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小溫總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問起這種事情?精神偏執症麼,屬于人格障礙的一個類型,這類人表現固執、過分(警)覺、好妒忌,常處于戒備和緊張的情緒裡……”
咖啡店外一處并不會引起什麼人注意的位置,靜靜的停靠着一輛布加迪,車上的男人遙遙的看着坐在窗邊喝咖啡的兩人,眸色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