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沒有急着去見兩位女郎,而是帶着兩個孩子去了福禧院。
晨則省,昏則定。
即便有客人,回家的第一件事情都是去拜見長輩,給崔大娘請安。
特别是葉蓁蓁離開了将近一天,一天的時間沒見到自家寶貝女兒,她早就思念得不行,隻想抱着女兒親香一番,沒有預約的金家和楊家女郎就暫且等一等吧。
福禧院。
崔大娘在府裡,也知道金家女郎和楊家女郎在花廳等着葉蓁蓁接見,在她請安之後也不強行留人,揮了揮手說道:“行了,行了,你去忙吧。執端和執明留在我這兒做功課就行了。”
那兩小子這會兒正在和妹妹玩兒呢。
晚輩不在場,葉蓁蓁就放開了,故作委屈地說道:“娘,您都一整天沒見着我了,難道就不想我嗎?瞧您把我趕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您不待見我呢。”
崔大娘有些無語,手指點了點她:“看看,看看!都是人當夫子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也不怕被笑話了。”
“有您在,誰敢笑話我?”葉蓁蓁笑眯眯地說着,還故作嚴肅地看了看左右的丫鬟們,一副作威作福的模樣演繹得活靈活現。
丫鬟們都被逗笑了,秋亭自從與李越成親後,越來越受器重,這會兒就敢接了話逗趣:“奴婢們可不敢笑話夫人,旁人不知曉,我們這些貼身丫鬟們最是清楚不過了,老夫人可惦記着您了。您今兒個去書院授課,老夫人一直念叨着,就擔心您鎮不住場子呢。”
崔大娘假意嗔了她一眼:“胡說,我哪裡擔心這個潑猴了?”
秋亭捂嘴笑了笑。
葉蓁蓁也跟着笑:“我就知道娘親心疼我。”
崔大娘被說得不好意思,再次趕人,這次葉蓁蓁沒再皮,而是乖乖地走人,不過她去的是暖閣,馨甯就在暖閣裡,崔執端和崔執明這兩位好哥哥正在陪妹妹玩着呢。
葉蓁蓁上手抱着女兒哄了一會兒,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才去了花廳。
花廳裡,金穎萱和楊婉詩已經等了兩盞茶的時間,甚至還去解了一次手,楊婉詩還能坐得住,金穎萱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她把茶盞放下,可能沒有控制住力道,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惹來衆人的注目。
金穎萱有些尴尬,輕咳一聲,還是開口問了出來:“敢問這位姐姐,請問甯國夫人是否回來了?”
在旁邊伺候的是玉盤,她是個直心眼,直接開口說了:“夫人回來了,不過去正院與老夫人請安了,兩位女郎請稍安勿躁。”
金穎萱咬了咬唇,楊詩婉卻有些臉紅,總覺得被内涵到了,連忙開口說道:“金妹妹再等等吧,我們沒有拜帖就貿然登門拜訪本來就失禮,現在多等一等也是應該的。”
“哼,要你裝好人。”
金穎萱沒好氣地嘲諷了一聲,楊詩婉臉色迅速漲得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玉盤隻是看了她們一眼,并沒有做聲——
隻要不是與自家夫人有關,随便她們怎麼吵呢,吵起來更好,她和夫人就有談資了。
葉蓁蓁就是在這種尴尬的情境中進來的,她一進來就開始道歉:“真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金穎萱連忙站起來相迎,笑容滿面地說道:“夫人您客氣了,我們貿然來訪,等候是應該的,倒是我們冒昧,驚擾到您了。”
楊詩婉氣得直瞪眼,心道這人也太不要臉了,居然用她的話來讨好夫人。
葉蓁蓁暗中觀察了一番兩人的神色,心中暗暗揣測,臉上不動聲色,在最上手坐下,才笑着問道:“你們今日怎麼想着登門拜訪?是有什麼事?”
這次是楊詩婉主動開口:“今日夫人去書院授課已經是勞累至極,小女本不該打擾的,隻是心中有一個想法想得到夫人您的支持,所以才冒昧來訪,還請夫人您見諒。”
葉蓁蓁好奇地看了過去:“哦?什麼想法?”
這兩人顯然是沒有提前商量過的,金穎萱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楊詩婉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說道:“敢問夫人,小女能夠有資格去鹿鳴書院上學?”
葉蓁蓁驚訝地看了過去,仔細觀察楊詩婉的表情,發現她并非意氣用事,而是經過深思熟慮說出來的話,很顯然,她非常想要去鹿鳴書院學習。
如今的世情如此,幾乎沒有女子入書院的前例,葉蓁蓁可謂是開了先河了,這還是因為她的身份背景的緣故,不然即便是其他女子擁有空前絕後的書畫技術,書院也不會為一個普通女子破這個先例。
至于收女弟子,那是更加不可能了。
哪怕是去自家族學都得說服族中的老頑固,更别說在書院這種地方了,全都是恪守禮法的讀書人,很難會同意讓女子來侵占屬于他們的領地。
别的不說,就說府學的孔學正吧,戴山長邀請葉蓁蓁去鹿鳴書院當教谕時他就頗有微詞,若是這次再納入一位女弟子,肯定得開噴了。
遠的且不說,金穎萱就覺得這個想法有些異想天開了:“楊姐姐說的什麼話?女子怎麼能去書院讀書呢?那是書院,又不是自家族學,您可不能給夫人添麻煩。”
楊詩婉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還是非常固執地看着甯國夫人,想要得到她的親口回答。
與金穎萱相反,葉蓁蓁非常佩服楊詩婉的想法和勇氣,連眼神都不自覺地帶上了贊賞:“你的想法非常好,我可以和戴山長提一提此事,但是能不能成,我就無法保證了。”
楊詩婉既是驚喜又是高興,還有種果然如此的釋然,她就知道甯國夫人肯定不會嘲笑她的,哪怕連娘親也不贊同,但她知道,夫人肯定不是流于世俗之人,哪怕最後不能成功,她曾經有過嘗t試,這就夠了。
“多謝夫人!”
金穎萱看到這一場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知道自己猜錯了甯國夫人的态度,臉色有些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