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逼視的目光下,女郎不由瑟縮了一下,呐呐地說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行商還需要學什麼本事?交給家中管事經營即可,何必我們操勞呢?”
士農工商,在社會的普遍價值裡,商人是上不了台面的,女子雖然要學習掌家經營,但是經營大多是讓掌事去辦,根本不需要像自己親自動手的。
未免太掉價了。
她就非常不明白,以甯國夫人這等尊貴的身份,何必屈尊降貴地去鑽營商人之道呢?當一個高高在上的權貴夫人不好嗎?
她的态度實在太過明顯,有人忍不住問道:“你可知今日甯國夫人宴請大家的目的是什麼?”
“不是賞菊嗎?”
衆女郎俱是捂嘴竊笑,那女郎既是羞窘又是難為情,她雖然能夠跟随嫡母來參加甯國夫人的宴會,但地位并不高,隻是抱養在嫡母跟前的庶女而已,她的作用是對外展示嫡母的賢良大度,哪裡能聽得到一些體己話?
因為愚昧無知,導緻在衆人面前鬧了笑話。
有好心的女郎不忍心看她尴尬,便善意地提醒道:“你應該知曉,前陣子陛下讓肅王殿下籌建百善堂,朝廷戶部撥款資助貧困士子讀書和趕考,這個政令赢得天下讀書人的贊譽和歌頌。而這個點子,正是甯國夫人提出來的,夫人她也得到了陛下的準許,私建善堂,用以扶助老弱婦孺,今日夫人廣邀賓客,是為了募捐善堂資金的。”
“是哩,是哩,我娘說了,這是積德的大好事呢,她來之前把體己銀子都帶上了,隻要甯國夫人能幫助到人,她以後每個月都會捐銀子的。”
“我娘也是這麼說的,她還說,若是能讓我在甯國夫人的善堂讨個差事,以後說出去,那是備受贊譽的美名呢。”
“對呢,跟着國公夫人,能學到不少東西呢。”
……
女郎們議論紛紛,先頭發言的女郎才知道今日宴會的原委,同時也明白,自己将會錯過什麼樣的機會。
能夠籠絡人心的善堂,并不是随随便便什麼人都能建造的,平常碰上了天災人禍,就算是王府的殿下們也不敢随意布施行善,就怕在聖上心中落下個“收攏人心”的罪名。
皇子如此,權貴們更是不敢輕舉妄動,平日裡想要做善事,隻能去寺廟捐個功德箱,至于和尚們怎麼用這筆錢,就不是她們能知曉了。
因此,甯國夫人被陛下特許籌建的善堂,就顯得格外特别,她的這間善堂,有可能将是民間唯一一間官府承認的善堂,如此一來,一舉一動都将備受注目,若是能在裡面做出一番事業,豈不是也能像甯國夫人一樣名揚天下,甚至可能名垂千古?
就算是不能揚名,就憑這樣的資曆,日後找夫家都有底氣呢。
這樣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京城的名媛淑女怕是擠破腦袋也要進去的。
女郎默默地垂下了腦袋,這樣的機會,她家嫡母是肯定不會幫她争取的,畢竟,誰又在乎一個默默無聞的庶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