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賓所在的軒榭其樂融融,女賓那邊也不遑多讓。
彩繡飛舞的紗幔重重疊疊,被侍女們的素手撥開,露出裡面群芳荟萃的場面——
即便隻是湖邊軒榭,裡頭的鋪陳擺設也極盡奢華,漢白玉鋪就的地面光滑铮亮,手捧果盤的侍女們身姿輕盈地四處穿梭,逶地的裙裾拖過時未見絲毫聲響,欄杆邊珠簾繡幕,畫棟雕檐,獸嘴的香爐升起袅袅香煙,淡淡的清香在空氣間蔓延,浸潤其中,仿佛連人都沾染了香氣。
軒榭之間,萦繞着女子的嬉笑軟語,與宴者莫不是非富即貴,穿着打扮無不彩色輝煌、綽約多姿,其中最引人矚目的,當屬首座上的幾位女子。
魏王妃和甯陽公主出身皇室,其尊貴和威儀讓人望而生畏,而她們身t邊落座的幾位臉生婦人,竟未曾被她們壓低了氣勢,隻見她們一舉一動皆是端莊淑雅,一言一行皆是不矜不伐,渾身上下透露出非凡的氣度和儀态,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若問她們是誰?答曰:世家鄭、王、盧氏宗婦也。
王氏宗婦乃王君慎之妻,是崔大娘的嫂子,葉蓁蓁的舅母,故而此時崔大娘也出席了宴會。崔大娘寡居,隻着素色,但絲毫不掩其風華絕代的容貌,惹得其他沒有機會見過她的小女郎頻頻張望,忍不住遐想二十年前京城第一美人的盛名。
葉蓁蓁作為宴會的主人,雖然輩分不是最高,但地位一點兒也不低,她坐在一群或尊貴、或威嚴、或端莊、或娴雅、或角色的婦人之間,一點兒也沒被黯淡了光芒,反而熠熠生輝,引人注目。
隻見她跪坐在仕女秋遊圖之前,年歲在二十歲上下,她梳着一頭堕馬髻,頭插百鳥朝鳳金步搖,身穿一套水紅色的對襟襦裙,露出鎖骨一片白皙細嫩的皮膚,仿佛散發着一股瑩瑩玉潤的光輝,溫暖又和煦。
她身上的氣質非常矛盾地融合了少女的輕靈與少婦的清豔,點漆般剔透清亮的眸子裡充滿了靈氣和笑意,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敞亮又明媚的鮮活,讓人情不自禁地生出親近之意。
她目光清幽透亮,笑容明豔大方,正微微側着頭,聽着好友楚凝嫣講她家龍鳳胎的糗事,一時被逗得盈盈大笑,雙頰飛上透亮的粉紅,本就清豔的面容愈發光彩照人,國色無雙。
一些跟随母親前來赴宴的女郎們忍不住竊竊私語:“難怪景甯伯願意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甯國夫人的風華無人能出左右,連我看了都忍不住心動呢。”
“可不是麼,我娘親整日在家中訓我,若是我能學得甯國夫人百分之一的本事,日後就不必擔心我的前程了,故而今日特地帶我過來漲漲見識呢。”
“隻參加一次宴會能漲什麼見識?跟着甯國夫人做一番事業,才是學到本事呢。”
“做什麼事業?難道是經營胭脂水粉?雖然皇後娘娘嘉獎過,但畢竟是行商做賈,究竟是上不了台面的。”
這位女郎才剛嘀咕了一句,頓時引來了大家的側目——
甯國夫人上不了台面?這位腦子沒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