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必須面對的問題。
崔維桢神色漸漸回歸平靜,漆黑的雙眸幽靜得可怕,仿佛暴風雨前的甯靜,所有的疾風驟雨都被掩藏在溫文爾雅的表面,無人窺見。
他甚至還笑着,輕聲說道,“回去,為什麼不回去呢?”
皇帝緻力于鏟除世家實力,與他複仇的目标并不沖突,隻不過需要他改變一下複仇策略而已,而且,有皇帝的支持,他扳倒崔世宏一派就更加輕松了。
“不過是再忍耐一些日子罷了,三年我能等下來,再等三年也無妨。”
對上葉蓁蓁擔心的目光,崔維桢心中一暖,把她雙手籠在手心,說道,“蘇崇德已死,我替父親報了一半的仇,剩下崔世宏的那一份,我會讓他付出最大的代價來償還。”
葉蓁蓁忐忑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崔維桢複仇之急切,她是最清楚不過了,當初是一刻也等不得,在蘇崇德被貶離京後就設計取了他性命,現在要讓他對昔日仇人虛與委蛇,真擔心他會憋出病來。
既然他能想開,那就再好不過了。
于是她又t問,“你當初提出回歸家族的條件是洗清娘親身上的冤屈,但王家和崔家扯皮了這麼久,崔家一直不願給結果,他們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打算放棄你了嗎?”
“自然不是,他們隻是在等待機會罷了。”
崔維桢黑眸中帶着看透一切的諷刺和了然,“當初崔家以娘親不貞為理由驅逐我們母子倆,為了世家臉面,他們一般情況下是不願意自折臉面,但隻要有足夠大的利益和籌碼,他們自會不擇手段,聞腥而來。”
這陣子崔家和王家的僵持,不過是在估量崔維桢的價值。
如若他能在這次科舉中一飛沖天,不管是崔家還是王家,都會争搶着拉攏他,對于他娘清白一事自然會更加上心,也就沒有漫長無休的扯皮推诿了。
所以說,隻等殿試結果一處,一切都有了結果。
聽了崔維桢的分析,葉蓁蓁有些震驚,崔家不願意給崔大娘洗清罪名也就算了,怎麼王家對這件事也不上心?
當初崔大娘的大哥王君慎親自登門,聽聞自家妹妹被誣陷時,表現得十分動容,還義憤填膺地表示要給自家妹妹讨回公道來着,難道這一切都是在演戲?
“在世家中,皿緣親情隻是次要,更重要的是家族利益。”
看出葉蓁蓁的震驚和不解,崔維桢冷靜地給她解釋,眉眼間也染上冷酷無情的色彩,“大舅舅或許有憐惜娘親之心,但更重要的是家族利益。娘親當年被誣陷清白,疑點重重,以大舅舅的聰慧為何沒想到?他隻是不願意深思而已。就連現在願意替娘親讨回公道,也不過是因為有利可圖罷了。”
皿脈親情之間充滿了赤裸裸的算計,冷漠無情,聽得讓人膽寒,葉蓁蓁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對所謂的世家愈發厭惡反感,連日後即将要面對的人和事,也生出了抗拒之心。
那麼一群機關算盡的僞君子,真不想與他們打交道啊。
崔維桢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聲音中帶着讓人安定的力量,“别擔心,一切有我。這一次,我已經有能力保護你們。”
當年父親被害,已經成了他一輩子的遺憾和傷痛,如今他能夠獨當一面,就再也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傷害他的家人!
他語氣中的遺憾和堅定是如此明顯,葉蓁蓁既是心疼又是感動,依賴地靠入他懷中,說道,“隻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崔維桢沒再說話,緊緊地摟住她的肩膀,黑眸中一片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