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闊,惠風和暢。
策馬奔騰的恣意和暢快格外痛快,離别的感傷和不舍仿佛也随着春風消散無蹤,葉蓁蓁心兇舒暢,要不是顧忌着場合,恨不得高歌一曲。
他們來回跑了好幾圈,崔執端和崔執明悄悄地從馬車裡探出頭來,待看清爹娘的身影時,崔執端的眼裡寫滿了委屈和控訴。
“爹,娘,你們賽馬居然不叫我!”
葉蓁蓁一點也不覺得羞愧,反而在兒子的小腦袋上薅了一把,笑眯眯地說道:“怎麼的?你才剛學騎馬沒兩個月呢,連上下馬都不利索,還想和爹娘一塊兒賽馬?”
崔執端被戳中痛腳,紅着臉反駁道:“楊師傅說我的上下馬的姿勢已經掌握得非常标準了,隻是年紀還小,等到年紀大一些,肯定會更加靈巧的。”
說白了還是因為太矮的緣故。
楊師傅為了顧及小少爺的自尊心換了委婉的說法,崔執端雖然聰明,但不懂大人間的彎彎道道,信以為真,還不知道問題所在呢。
當然,為了維護他的自尊心,葉蓁蓁也沒有嘲諷他的小短腿就是了。
畢竟這小子對自個兒的身高在意得很呢。
葉蓁蓁不想讓兒子和侄兒來當電燈泡,非t常委婉地拒絕了崔執端的請求:“外邊風沙大,你們還是在馬車裡陪祖母和妹妹吧。”
崔執端見獵心喜,不肯輕易放棄,一扭頭就個祖母告狀了:“祖母,爹娘不肯帶我玩。”
崔大娘正在和奶娘胡氏哄小孫女玩呢,一聽兒子、兒媳這麼不負責任,心道這還得了,立馬探出了頭來,責怪地瞪了兩個不靠譜的爹娘一眼:“你們隻顧自己快活,也不管管孩子。執端和執明學騎術後還未在外邊騎過呢,此番一路前往明州,腳程不快,正好讓兩個孩子練一練騎術,你們為人長輩,平日沒時間陪孩子也就算是,這次說什麼也不能拒絕。“
崔執端低低地歡呼了一聲,就算是崔執明也興奮了起來,小臉上寫滿了躍躍欲試。
葉蓁蓁和崔維桢均是無語,無奈他們又不能違抗崔大娘的意見,隻好妥協:“行吧,你們也下來放一放風,不過隻能坐在馬上,讓下人牽着走,還不許跑。”
崔維桢定下許多規矩和禁止,依舊打消不了崔執端和崔執明的熱情,兩小孩興沖沖地從馬車下來,這會兒下人已經把他們的小馬駒牽來了。
崔執端和崔執明現在騎的小馬駒是他們去馬市自個兒買的,品相還不錯,至于崔維桢承諾送的寶馬……現在還沒有影兒呢,這兩孩子也懂事,并沒有因此催促或者糾纏過。
他們的馬術師傅楊師傅被叫上來随行指導,大概是見到了師傅的緣故,崔執端和崔執明的興奮勁兒稍稍緩解,認認真真地行了禮,規規矩矩地上了馬。
崔維桢知道兒子開始學騎馬了,隻是回京後一直忙于各種事情,沒空考察兒子的學習進度,現在乍一看,不由微微點頭。
“有勞楊師傅費心了。”
楊師傅姓楊,名浚,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别看他長得三大五粗,孔武有力,但性子最是細膩不過,對付小孩子很有一套,估計與他家中有三個寶貝女兒有着某種密切的關系。
楊師傅一家五口人依附伯府,日子過得非常滋潤,因此教導東家子侄時更是盡心盡力,對于景甯伯的感謝,他頗為受寵若驚,連忙說道:“兩位小郎君天賦異禀,又刻苦好學,小人的指導隻是錦上添花罷了。”
“楊師傅謙虛了。”
楊浚沒有圍在景甯伯和甯國夫人身邊奉承,見禮之後就非常自覺地去指導兩位小主子去了。
崔維桢和葉蓁蓁坐在馬上圍觀教學,時不時點頭表示贊許,崔執端和崔執明愈發來勁兒,學習效率比府裡高了不知有多少。
崔執端看自家爹爹的心情不錯,連忙趁機說道:“爹爹,我可不可以自己禦馬走一走?我保證,隻是走一走而已!”
崔執端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已經做好了被爹爹拒絕的準備了,誰知他爹爹居然輕易地答應了他的請求,這讓他心中詫異不已。
葉蓁蓁暗笑,孩子他爹估計是想起自己小時候學騎馬的經曆,将心比心,這才松口了。
她不在孩子面前點破,而是伸手摸了摸紅雲小腹上的一道“刮痕”,笑着調侃孩子他爹:“可憐的紅雲,主人學藝不精,害得你刮花了小肚子,真是太可憐了。”
紅雲低鳴了一聲,腦袋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似乎是在附和着她的話,可愛極了。
崔維桢有些無語地看了她一眼:“都多久的老黃曆了,你居然還記得。”
這件事是他從臨西縣回京城,重新把紅雲從馬販子手中買回來時透露出來的,如今六七年過去了,她居然還沒忘記。
葉蓁蓁得意洋洋:“哼,你的每一個黑曆史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崔維桢嘴角一抽,一時間無言以對。
而在官道上禦馬騎行的崔執端并不知自己引出了爹爹的黑曆史,非常激動地抓着缰繩指揮着小馬駒行走,不過到底是第一次的緣故,他多多少少有些緊張,小馬駒被缰繩禁锢得不舒服,搖頭擺尾掙紮起來。
崔執端立馬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喊起了最信任的人:“爹,娘!”
崔維桢和葉蓁蓁雖然在聊天,但視線從未離開過兒子,見此他們并不慌亂,而是鎮定地說道:“别急,别慌,把缰繩松一松,輕撫馬脖子,慢慢安撫它的情緒。”
崔執端被爹爹冷靜的語氣所感染,也漸漸鎮定了下來,一一照着父親的話執行,小馬駒果然漸漸溫順了下來,他頓時松了口氣。
清風吹過,他的後心一陣陣發涼,這才發現他在短短的一瞬間竟是驚出了一層冷汗。
他一時間既是後怕又是羞愧,覺得自己太過無能了,同時也深刻明白了爹娘的良苦用心——禦馬不易,若是騎術不精,很容易發生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