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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寒門首輔貴女妻 瀟騰 2484 2024-08-29 11:17

  傳胪大典畢,新出爐的巡田副使遲不歸和田首副一同退出了大殿。

  “出宮路遠,遲副使若無要事,不若同本相一道。”田首輔先抛出了橄榄枝,還是一貫的和善面孔,像個十分好說話的上司。

  遲不歸自不得駁其意,與其同行出宮,一路默言。

  還是田首輔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都說成家立業,遲副使未至而立,人生大事便成兩件,當真是年少有為。”

  這些冠冕堂皇之語,遲不歸早已學會應酬,隻是面對田首輔時,雖不失禮,但也不熱絡。

  兩人談了幾句閑話後,田首輔狀似無意,随口問道,“今年殿試策題可是冷門了些?但本相觀遲副使的試卷妙語連珠,詳略得當,當真不像寒門出身,而像是這京都中長大的世家之子。”

  “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下官不過多讀了一些書,多行了一些路,才得隻言片語,田相謬贊了。”

  遲不歸聽見這番誇贊,非但沒有露出喜悅之色,反而更為謹慎似的,似乎還有些誠惶誠恐。

  田首輔笑着搖了搖頭,否認了謬贊之語。

  “這可非本相言過其實,而是實話實說。世人皆說,如今澧朝重文輕武,遲副使之答,以文人之身,卻能對武将之路侃侃而談,可見眼界非同一般。”

  遲不歸的目光一直隻垂視腳下,因此眼有波動也可避人視線。

  從選擇科舉之路起,他就知道有些事,自己瞞不了一輩子,也沒想瞞一輩子。

  他和四皇子一樣,有所求,卻隻能掩人耳目,有所迫,也隻能從容不迫。

  如此才稱知己,隻是沒想到田首輔如此敏銳,今年試題更改,怕多半是為了試探自己了。

  有時候,文人的筆,比文人的嘴,更為誠實。

  “下官以為,文武,不過為國為民,何必相較,不過時勢所定。至于眼界,下官還望此行南下,得田相多多指點,不至為井底之蛙。”

  田首輔見他的奉承說得還算自然,面上和善微笑,心中卻升起一絲暢意。

  若晏兄還在,知道自己唯一的兒子,對着他最不齒的人阿谀奉承,怕是棺材闆都壓不住吧。

  行至宮門,兩人作别。

  田首輔上了馬車,又掀簾,提醒了遲不歸一句,“南下之事,宜早不宜遲。遲副使婚約已定,便好好與佳人惜别,以免離京留憾。”

  遲不歸應是,俯首待田相的馬車走遠後,才慢慢擡起頭,在原地站了片刻,爾後上車。

  剛上車,就被遞了一壇酒,險些怼到了面上。

  “今夜喝點兒?給那厮彎腰,這心裡堵得慌吧?”四皇子姜詢不知何時坐在了遲不歸的馬車裡,一臉戲谑地看着他。

  遲不歸接過酒壇,卻沒飲,隻是拿在手上,面上還算平靜。

  “尊老愛幼,給老人彎腰,也不算什麼。”

  遲不歸一貫是君子之姿,但姜詢這個好友卻知道,他那張嘴損起人來有多毒。

  “如此佳釀,你不喝,别浪費了。”

  姜詢見他不動,又把酒壇奪了回來,提起便痛飲一口。

  剛喝完,便聽見遲不歸對自己道了一句謝。

  “若不是你挺身而出,吸引了二皇子的注意,也不可能拖到今日,讓我有機會向陛下請旨賜婚。”

  “說這些做什麼......何況,太子之令,我小小四皇子,哪敢不從?”姜詢自嘲一笑,心中深言,更不敢道明。

  這次求婚,是權宜之計,但也未必沒有真心。

  可這份真心,容晚玉不會要,他自己更不該有,如此最好,如此甚好。

  “殿下,此次南下,是咱們潛龍出海的好時機。”遲不歸說了私事,立刻轉聊公事。

  “如今田相已然有所察覺,由我作餌,正好可引豺狼。”

  姜詢撇開兒女情長,看着遲不歸的眼神認真了許多,這是他和遲不歸都盼望已久的時刻。

  最後還是伸手按住了遲不歸的肩膀,“田有為非良善之輩,你此行定要小心。”

  回容府時,時辰已晚。

  遲不歸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酒氣,雖然滴酒未沾,但姜詢不知哪裡來的興緻,在馬車内喝了不少,喝完還要去醉花陰找十八繼續喝酒。

  兩人同乘一車,他身上自然也染上不少酒氣。

  隻能先回住處,換了一身幹淨衣裳,又熏了香,确保無異後,才又踏入了夜色。

  玉雨苑内,書房的燈還亮着。

  容晚玉正在看書,不時記錄幾筆,身邊是輪值守夜的丹桂,站在原地,開始打起了瞌睡。

  看着險些栽倒在地的丹桂,容晚玉笑着扶住她,“我今夜看書有得,熬得晚,你先去睡吧,不用守着。”

  丹桂頓時清醒了不少,頭搖如撥浪鼓一般,“奴婢不困,奴婢守着姑娘。”

  容晚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緊閉的窗戶,有些頭疼,最後隻能堅持說丹桂陪着自己反而讓自己分神,才說動了丹桂。

  不過她還是堅持要守在門外,等容晚玉安寝。

  待丹桂退出屋子後,容晚玉立刻起身,蹑手蹑腳地走到窗戶前,慢慢推開,左看右看,卻沒看見心中期盼的那道身影。

  忽然一個黑影倒吊下來,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吓得容晚玉險些驚呼出聲,被一直溫暖的手輕輕捂住。

  遲不歸身輕如羽,落進屋内,松開了手,笑眼凝人。

  “抱歉,我來晚了。”

  容晚玉輕咳一聲,指了指桌上的醫書,狡辯道,“我可沒有專門等你,隻是看書入迷,忘了時辰。”

  遲不歸提早便說過,今日要借着傳胪大典請皇帝賜婚,容晚玉心中有所顧,便難入眠。

  正是因為知道容晚玉的性子,遲不歸才逾矩,做了一次梁上君子。

  “是,阿晚一向刻苦勤奮。”遲不歸沒有拆穿容晚玉的假話,一眨不眨地看着容晚玉,比平日視線更甚。

  容晚玉被看得有些羞赧,故意瞪了回去,“你盯着我做什麼,是臉上有不潔之物?”

  “不日遠行,自然得多看,才能将阿晚好好記在心中。”遲不歸對容晚玉難得的小女兒情态十分包容,甚至是喜愛,願意看容晚玉沖自己有别于平日的模樣。

  容晚玉聽見遠行,卻是一愣,下意識伸手拽住了遲不歸的衣袖,“你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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