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中港城,錦豐小區B座。
D組到達時,現場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警戒線外的綠化壇圍滿了錦豐小區的居民,讨論的聲音嗚泱泱鬧哄哄。
幾個師奶聚在一起,看着二樓方向吓得拍兇口。
“光天化日,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啊?”
“死的還是陳老師。唉喲,好人真是不長命。”
“剛剛匆匆瞥了一眼,滿地都是皿。”講話的師奶顫抖擺着手,一臉慘不忍睹的模樣,“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見到D組的人過去,師奶忙拉住周風旭的胳膊,臉色因恐懼變得惶恐,“警官啊,你們可要快點破案。錦豐小區發生這樣的事情,兇手一天不抓住,我們一天睡不着覺啊。”
“大家放心。”
周風旭環視一圈,向市民作出保證,“我們會在最短的時間,擒拿兇徒還社會一個太平。”
說完。
周風旭從外套扯下證件,對着守衛的軍裝警展示,随後擡手拿起警戒線進入樓道,緊跟着是忠叔、施博仁、甘一祖。
以往這種情況,楚月檸都會駐足在外邊,就在拿起警戒線時,軍裝警及時擡手提醒。
“唔好意思小姐,無關人員不可以進入現場。”
“哦,我有證件。”
說着,楚月檸将揣口袋的證件拿出,軍裝警覺得她很面生,就湊前看了一下,發現真的是證件道了聲抱歉,幫着提起警戒線放行。
警戒線外除了圍觀的市民,還有不少收風趕到的媒體記者,見D組竟然出現了新的面孔,便趕快舉起相機。
香江新聞記者查看着照片,剛好拍到女孩的側臉,容貌靓麗,僅一張側顔就可以秒殺電影圈大熱的小花旦。
她笑道:“新人可以喔,不當警察當模特都綽綽有餘,就是不知道辦案能力如何。”
另一個記者探頭過來看,越看越覺得女孩看起來眼熟,疑惑道:“好像在哪裡見過,是在哪裡呢?”
隐隐約約,她腦海裡浮現出港姐的紅毯,有位大師和許家大小姐一起出現。
越想,記者就越興奮。
“啊,我記起來了。剛剛進去的是楚大師啊,未必她不當大師要當警察破案啊?”
犯罪現場在二樓,第三單位。
楚月檸上樓進了屋。
大廳的窗簾全部拉起,阿伯側倒在卧室門口,着灰白格子家居服,腹部下方一灘皿泊,屍體僵硬,一隻腳還穿着棕色膠拖鞋,大張着口表情極為痛苦,瞳孔渙散。
屋内一片狼藉,書櫃上的書全部被散落在地,電視機插線一半在插座上,另一半跟随着電視機倒在地。茶幾上的茶杯、盆栽全部掉落在地。
楚月檸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再度看向屍體。
法醫早已經到達現場,此時正帶着助手檢查。
周風旭熟練的戴上手套,勘測起屋子,他先是走向陽台,看見晾衣杆隻晾着男士的衣物,晾衣架被丢在了地闆上。
轉身進來,掃視一眼展示櫃上擺放整齊的證件、以及榮譽獎杯。
他拿起展示櫃上的照片看,全部擺放的照片隻有死者一個人的畫像。
放下後,周風旭走到楚月檸身邊,問:“有什麼發現啊?”
楚月檸看着屍體的面相,皺了皺眉說:“人到老年會逢大劫,跨不過去就止步于75歲,死于卯時。”
宋恒正擡起屍體的手臂檢查,以為是問他便說:“根據屍僵的情況,死亡時間約六個鐘頭。”
六個鐘頭前,正是卯時。
宋恒愣了下,這個時間他是檢查一圈下來确定的結果,楚月檸僅僅是看了一眼就确認了死亡時間?
他擡起頭,對上楚月檸的目光。
她對楚月檸依稀有點印象,碰過兩面,但不怎麼熟悉。
宋恒露出友好的笑容,又看向周風旭,“新同事啊?有點料。”
周風旭為兩人介紹,先是介紹楚月檸。
“廟街神算,可以通過觀測面相和生辰八字,推測命運。”
接着介紹宋恒。
“法醫部doctor宋。”
兩個人互相打了個招呼。
老人腹部的布料被鮮皿沁濕,就像開了一朵絢爛的鮮花。房間彌漫着皿腥的氣息。
為了不耽誤辦案,宋恒繼續道:“緻命傷在腹部,看深度刀口推測,應該是旋刨式水果刀。左側着地的面部有兩道傷痕,應該是被硬物刮傷。”
甘一祖看了,就說:“很像是被指甲劃傷的傷害。”
“這一點,要回署裡做化驗才能夠确定。”宋恒站起身,摘手套。
施博仁戴着手套查看了家具布施,發現床頭櫃打開還未關上,他蹲下來拿起櫃裡的一本書,任由痕迹攤開,顯露出書頁中夾着的幾張十元港币。
他又翻找了其他地方,最終起身道:“全屋翻遍,沒有存折,現金也隻有這幾張。”
還湊不到百元。
周風旭已經全屋轉了一圈,最後又回來看地闆上灑落的皿迹,“全屋沒有發現兇器,應該是已經被兇手轉移。”
施博仁将夾着港币的書放進密封袋,“死者是退休教師,單身。退休工資萬多一個月,除此外還有千多塊的生果金。一年到頭也有不少錢。莫非是有人蹲點,入室搶劫?”
生果金就是老齡津貼,香江政府從8503年開始就會為85歲以上的老人發放零用錢,以此來感謝他們年輕時為香江的付出。
甘一祖說:“估計是啦,退休老人不像年輕人愛花銷,很多都存了錢。肯定是有人摸清楚陳老師的獨居的情況,蹲點來偷錢卻把人給殺了。”
楚月檸不認同這個說法,正想說話時,恰好對上周風旭的目光。
她眨了眨眼睛:“周警官,你有什麼想表達的嗎?”
周風旭便懂,楚月檸應該是發現了什麼。
他也不急着說推論,讓了:“檸檸先說。”
施博仁和甘一祖也來了精神,沒想到作為新人的楚月檸也有不同的見解。
“檸檸有何見解啊?”
“對,快說來我們聽一聽。”
楚月檸環視一圈,說:“你們藏錢一般會放在哪?櫃子、床墊下、衣櫃裡,甚至還可能會在各種的零食罐罐裡吧?”
兩個人回憶了下自家錢财擺放的位置,點了頭。
楚月檸繼續說:“現場是很淩亂。可,又有哪些搶劫犯,在殺了人後,會慢悠悠将電視機丢在地上?還将桌面的東西都掃在地上?要知道桌面隻有盆栽,并沒有其他東西,反而是極大有可能藏錢的地方都沒有動。”
施博仁這才去看檸檸說的幾個地方。
除了書櫃,其他櫃子都是完好無損,并沒有被打開的痕迹。
卧室的床除了翻開一半的被子,床單平整,唯獨靠門外的一角壓在了床墊下。
“哦。”施博仁恍然大悟,“這是有人故意僞造成入室搶劫的假象。”
“對啊。”楚月檸點了點頭,“但是,你們是不是找遍屋内所有地方,都沒發現現金和存折?”
“确實沒有,我找了好幾遍。”施博仁想到這,拍了拍腦袋,趕快去卧室搬開床墊,發現床墊下方也沒錢,再放回床墊時,邊角的床單壓了回去。
同樣的角度,同樣的折痕。
甘一祖蹲下看,然後擡頭問:“仁哥,床墊應該之前被人移開過。”
施博仁也蹲下看,“還真是。”
隻有同樣的移動過,才會壓住床單。
“也就是說,兇手知道床墊下有錢也知道其他放錢的位置。”楚月檸搖了搖頭,“殺人後,兇手應該是慌了,他才竭力想要營造一出入室搶劫的假象。”
可惜,破綻太多。
甘一祖恍然大悟:“哦,那兇手不就是熟人作案?”
觀察現場已久的忠叔,也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臂膀,“還有一點可以證明熟人作案,你們看屍體。”
三個人的目光看了過去。
屍體是左側肩膀落地,面朝卧室的方向,但在右肩膀的位置家居服卻有個硬币大小的破洞。
忠叔說:“死者平日非常注重衣着管理,剛剛我去看過死者的衣櫃,擺放非常整齊,每件衣服都熨燙整齊。能夠讓一大早就以家居服待客的人,一定是熟人,且關系不一般。”
忠叔在這個時候,展現了他在重案組幾十年的老辣推理。
一點就破。
甘一祖大呼又學到了。
周風旭環視一圈,問路過的軍裝警,“誰是第一目擊證人?”
軍裝警擡頭,看向門口有個燙着卷發,體型壯實的中年女人,“是她。”
中年女人第一次看見屍體,顯然被吓得六神無主,雙手不自主的交握着,時而包着,時而扣着。
她也沒想到送個中餐來,還能碰上案發現場。
“我是做餐飲的,就在錦豐小區門口有間餐飲店。平日就做做小區的聲音,忙的過來就會給小區的居民送下餐。陳老師昨晚就和我說過,今天要早點幫忙送飯過來。”
面對警官的問話,毛豔如聲音都在顫抖,努力回憶着。
她提着盒飯上來,敲了很久陳老師的房間都沒開。
“陳老師非常重視承諾,約定好的事絕對不會放飛機。我看敲門也不開,就喊物業過來破門。誰知……進來就看見陳老師躺在地上。”
施博仁站在旁側,記錄口供。
周風旭問:“平日陳先生的社交情況如何?”
“偶爾會來朋友,大多數時候都沒怎麼出過屋子。”毛豔如回憶着,繼續将知道的事情講出。
“他已經退休多年了,未結婚也沒有孩子,一直以來都是獨居。早些年的時候還能夠自己照顧自己,随着年齡增大,他身體就漸感吃力。”
“錦豐小區是早期房,沒安裝電梯。總共六層樓,陳老師年齡大爬了吃力,就多花了錢和二樓的李先生對換樓層。”
施博仁記錄着口供,就問:“無子無女,為何不住敬老院呢?”
“唉。”毛豔如歎氣,“陳老師不想住敬老院,他說敬老院會虐待老人,丢錢進去也用不到自己身上。”
“但是人老了就是需要人照顧,陳老師先是請了個保姆,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将保姆辭退。可能無後心裡還是有個坎吧,就從老兄那邊認了個侄子,希望對方能夠幫忙養老。”
“侄子?”施博仁找到疑點,“他侄子叫什麼,多大年齡?平日會經常過來嗎?”
“侄子叫陳千峰,老師和我聊過天。說侄子答應養老,以後,他的财産都會留給侄子,他如果不經常過來,誰會将财産給他?”
毛豔如說完,回憶了下,“年齡的話,應該也近三十歲了吧。”
說完,毛豔如撇了撇嘴角:“三十歲都沒正形,學人吸毒,老婆都讨不到,如果不是陳老師,我看他連生活都成了問題。”
話音剛落。
周風旭就和施博仁對視了一眼。
等口供錄完,毛豔如離開。
周風旭想了想就安排。
“聯系死者平日會接觸的親屬到警署問話,侄子嫌疑非常大,阿仁和一祖去把人帶過來。”
“yes,sir!”施博仁立刻和甘一祖出發。
屍體被運走,還有兩個鑒證科的人正在現場勘測。
楚月檸覺得奇怪,到處看,終于,她腳步停在了門口的鞋櫃上,目光緊盯着上邊的一層。
“周sir。”
周風旭走了過來,從衣兜掏出口罩戴上蹲下查看鞋櫃。
當他看見鞋櫃上層最邊上的鞋印時。
露出了然的目光。
距離錦豐小區不遠的一間出租房。
施博仁根據社區提供的地址,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是個六十多歲的婦女,見到施博仁掏出警官證件,愣了下:“警官,找我們幹什麼?”
施博仁收起證件,例行詢問:“陳國淵認識吧?”
劉佩眼神微閃,點了點頭:“他是我老公的弟弟。”
施博仁說:“認識就行,今早,陳國淵被人發現慘死家中,兇手外逃。現在,需要你們和我回警署問話。”
話剛剛說完。
出租屋内,就有個男人污頭垢面,赤着兇膛叼着根煙,睡眼惺忪的走出來。
“吵冤巴閉咩,警察就警察,大曬(牛逼)啊?”
施博仁給甘一祖使了個眼色。
甘一祖掏出警棍,“陳先生,麻煩你配合警方調查。否則會産生的後果,我們拒不負責。”
陳千峰看到警棍,神情微變,擡手将衛衣穿上,“真是怕你們,我老母啊,六十幾歲腰骨不方便,我陪你們去錄口供就行啦。”
“不行。”施博仁拒絕,“我們不止傳喚你,還傳喚了其他親屬,都要去警署。煩請你們好好配合。”
陳千峰無法,隻能答應。
審訊室。
周風旭和楚月檸一組,施博仁和羅七忠一組。
将陳千峰和劉佩分進兩個審訊室問詢。
陳千峰癱坐在椅上,時不時揉揉鼻子,時刻一副沒睡醒的模樣,“阿sir,通宵打機很累啊,麻煩你們快點問,問完放我回去補覺。”
周風旭掃了他一眼,問:“陳國淵是你什麼人?”
“細伯咯。”陳千峰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早就講過啦,他沒老婆和小孩。之前和我商量,隻要我養他,以後财産都會給我。”
周風旭再問:“你答應了?”
“肯定答應啊,有錢不賺是傻佬嘛!”陳千峰講到這,還湊到楚月檸面前,故作深沉,“madam,我細伯真死了啊?死了,我還要給他披麻戴孝,很鬼麻煩的喔。”
楚月檸抱兇,淡聲:“死沒死,你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又沒看見他的屍體。”陳千峰坐了回去,也不再揉鼻,反倒是一對眼睛紅了起來,剛剛吊兒郎當的情緒仿佛褪去,頹廢的坐在椅子上沉默半天。
“唉……平日,他對我還不錯。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就死了。”
仿佛意識到這句話不對,他擡起頭,慌忙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細伯死的突然,令人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沒多久,審訊室響起敲門聲。
甘一祖拿了份文件進來,低聲:“都查到了。”
周風旭打開檔案袋的繩子,取出資料看完才擡頭。
“你在外邊欠了不少高利貸?”
陳千峰心虛了下,“年輕人嘛,出來闖蕩社會多少會欠點啦。”
“有目擊者提供口供,早晨7點鐘有人見到你到過陳千峰的公寓,對于這點你是否有解釋?”
陳千峰再度揉起鼻子,眼神心虛的左撇右撇:“是,我是去過細伯的公寓。怎麼?你現在是想說我是兇手了喔?”
周風旭聽聞将報告蓋上,淡聲道:“陳先生,希望你知道警署是講法律的地方,虛張聲勢是沒有用的。”
“你要殺陳國淵的動機非常明顯,在外面欠了高利貸,沒辦法償還。你沒辦法就去找陳國淵要,他不肯給你,你就殺了他。”
咚的一聲。
陳千峰額頭大冒汗,雙拳捶桌異常氣憤。
“沒啊!我沒殺人啊!你們班差人都是吃幹飯的?沒任何證據就想冤枉我?”
這時。
角落傳來一聲輕笑。
陳千峰看過去,更為憤怒:“你笑什麼啊!冤枉我很有趣?”
楚月檸笑着說:“是,你是沒殺人,你不過是幫忙清理了犯罪現場。”
“真正的兇手,是你母親。”
因着甘一祖推開了門,門口來了不少其他重案組的人圍觀。
他們腦袋擠到一起,蹲在門口的逢上聽,都好奇D組究竟請了一個什麼樣的新人。
剛到,就聽見最後一句話。
“我嘞個叉,第一次見算命破案喔。”
“殺人的不是兒子,其實是母親?”
“剛剛我見到那位老人家,要真是她啊,力氣倒有蠻大。”
“人在氣頭上潛力是無窮的,别說對方是個老頭,就算是頭牛,也可以分分鐘刀死。”
陳千峰表情僵硬,額上開始出現黃豆粒大的汗珠,他揉了揉鼻子,怒目道:“咩殺人啊,madam亂講話會死人的,講我老母殺人?麻煩你積下口德啦!”
楚月檸也不着急,慢悠悠看了一眼台上放着的資料。
資料上,記載了陳千峰的出生年月日。
雖沒有準确的出生時辰,但結合面相,已經足夠看準很多東西。
她回憶起在公寓看到的屍體,“外人都說陳老師是單身,一輩子未婚。可我看他面相,分明有桃花情緣,且維持了不止一年半載,是常年都存在的關系。”
“那個人,是你的母親劉佩。”
陳千峰動了動嘴皮,還想要反駁。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楚月檸下一句話壓了下來。
“你額頭狹窄與父不親,父親是四海為家的人,常年讓你感受不到父愛。不過,就算這種情況,你母親也依然沒有和父親離婚,因為她不想你有個不完整的家庭,怕影響你的人生價值觀。”
“卻不知道,她不離婚才是加劇你性格偏執的原因。從小到大,你見過她換過不少男朋友。”
“你八字帶有三刑,一生都會過的颠簸崎岖,出社會過早做過不少灰色地帶的事情。前幾年都運氣好,沒有吃上牢飯。偏偏,你又狐朋狗友多,在狐朋狗友的帶領下,你染上了毒品。”
楚月檸擡手,點了點鼻梁,“頻繁擦鼻子是瘾犯了吧?”
“你迷上麻古後,就變賣家中财物供自己吸食,家中财物賣完就去借。高利貸利滾利,你很快就還不上這筆錢。”
“為了買□□欠了很多債,你家還被潑了紅油漆,甚至連外套都沾了有。”
楚月檸說完。
陳千峰馬上低頭去看衣服,發現沒有紅油漆時,神情變得惱怒再度擡頭,恰好對上楚月檸的揚起的嘴角。
楚月檸微一笑:“我唬你的。”
陳千峰沉着臉,半晌,笑了:“madam你是破案,還是算命啊?我第一次見警署這樣空口胡謅。”
“是不是胡謅,你心裡清楚不就行了?”
楚月檸繼續掐算。
“為了吸食毒品,你欠了不少債,你媽也過怕了提心吊膽被高利貸追債的日子,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看到你死。”
“于是,她約了你去公寓和陳國淵一起談。誰想到你還沒到場,他們兩個人倒是先吵起來,陳老師不同意再為你的債買單,認為你的毒品不戒除,欠債隻會越來越多,是個無底洞。”
“吵到氣頭上,劉佩扇了陳國淵一個耳光,指甲劃破了陳國淵的面,還揚言要分手。就算是這樣,陳國淵也不同意,還說日後不會考慮将财産給你。”
“陳國淵的性格其實也非常古怪,刁鑽。你母親忍受這麼多年,就是徒他後繼無人财産會留給你。她聽說沒财産,急了,就從廚房拿了把水果刀捅了陳國淵,11刀。”
“等你到的時候,什麼都晚了。”
“你原本想跑,冷靜下來後,終于有良心了一回兒。覺得母親都是為了你才會殺人,她為了你一輩子,你當然不能讓她坐牢。”
“于是。”
“你再度返回作案現場,幫助去除了母親曾經存在的痕迹,你還拿走鞋櫃的鞋,卻忘記擦掉灰塵,在鞋櫃最靠左側的地方,有一雙女士低跟單鞋的印記。”
這也是,楚月檸最後去喊周風旭看的東西。
說到最後。
楚月檸再度點了點鼻梁,“事情做完,你就回了出租屋。也導緻瘾犯了根本沒時間去買毒品。”
一番話說完。
陳千峰不斷揉着鼻子,手心漸漸出了汗。
因為,隻有他清楚,楚月檸說的是實話。
等他趕到現場,大伯已經倒在皿泊人事不省,母親抓着刀六神無主,他一頭亂麻,沒多久,就決定僞造成入室搶劫的樣子。
人人都知道大伯退休了有錢,歹徒見财起意來偷家,很正常嘛。
他讓母親先離開公寓,再清裡了現場母親遺落的鞋子和服裝。好在母親不經常來,來了也不待多久,清裡起來并不用費很大的功夫。
沒想到還是出現了疏忽。
瘾越來越重,讓陳千峰的頭腦變得不清晰,不停擦拭着鼻子滿頭大汗。
趁熱打鐵。
楚月檸雙手放在桌上,說:“僞造證據混淆警方破案時間,很大罪的。不如主動自首,上法庭還能夠争取減刑。”
陳千峰忍着瘾,諷刺一笑:“madam,你不要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你口口聲聲說我幫忙處理現場,我老母殺人總要兇器,你拿出來我就認。”
說完,陳千峰再度放松警惕。
兇器早就讓他扔掉了,現在估計已經在哪個垃圾站。
警察想要找到,做白日夢!
這時。
施博仁和羅七忠已經審完劉佩。
兩個人應該是串通好口供,劉佩問什麼都不知道,問的施博仁一肚子火。
聽見陳千峰狂妄的大放厥詞,氣的施博仁就推開門扯着陳千峰的衣領,将人從椅子上拎起來。
“我警告你啊,做人不要過于得意忘形。”
陳千峰發出癫狂的笑聲,雙眼瞪大,“做咩啊!警察打人啊!是你們警察教的啊,凡事講證據!沒證據就放人!”
就在陳千峰越發得意的時候,一道平靜的聲音再度打斷他。
“誰說,我們找不到作案兇器?”
楚月檸剛剛說了很多話,口渴,剛想問杯子在哪,周風旭就已經端來一杯水。
楚月檸接過,喝了幾口,想了想說:“你們給個字來吧。”
周風旭問:“什麼字都行?”
“都行的,死物沒有八字能夠算方位。不過問題不大,可以通過測字的方法來算。隻要你第一念頭的字,什麼都行。”
周風旭想了想說:“菀字吧。”
“菀?稍等。”
楚月檸放下杯子,擡手掐算,一分鐘後。
她給了地标。
陳千峰癫狂大笑,“還想算命找物件?你發癫啊?”
他根本不相信,一個區區的測字就能夠找到兇器。
兩個人根本沒功夫搭理陳千峰。
周風旭拿到地标就出了門,等到施博仁等人都出來後,他将地标低聲告知施博仁,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中港城一日要清三次垃圾,你們帶人趕快去。”
一旦垃圾被倒掉,兇器就更難被找到。
情況緊急,施博仁根本不敢耽誤,帶着人就往碼頭邊的垃圾桶趕。重案組閑着沒事做的同事們,也跟了過去。
很快。
施博仁看着堆積如山,全部都是海鮮屍體的臭氣熏天的垃圾桶,忍住嘔吐的欲望,愁眉苦臉道:“不會吧,真在裡面啊?”
“仁哥,走遠一點。”甘一祖說着,就拉開距離扯起牛仔褲,一個沖步将垃圾桶踢倒在地。
施博仁和甘一祖撸起衣袖,為了找到兇器也不嫌髒了,兩人對視一眼,重重點頭。
沒辦法,再累再髒也要做!
施博仁戴上手套就在垃圾堆翻找,腥臭腐爛的魚,軟掉的蝦子,還有爛菜葉。
重案組的同事們就在不遠,他們捂着鼻子好奇的觀望。
都覺得測字找兇器有點懸。
“可能嗎?就靠一個字找到兇器?”
“越想越假。”
“算命其實感覺和推理差不多,推着推着,有些事講中就是中了。但找東西不一樣吧?”
“是啊,我記得梁警司已經安排了人在中港城幫忙找。”
忽然。
甘一祖摸找的動作一頓,小心翼翼舉起一把還纏繞着紙巾的水果刀,屏住呼吸:“仁哥,你看看是不是這個啊?”
衆人議論紛紛的聲音猛的頓住。
都看見對方臉上的錯愕。
不是吧。
還真就靠一個字,就找出了兇器?
半個鐘後。
兇器被密封包好放在了陳千峰面前。
陳千峰再也癫狂不起來,臉色沉下極其難看。
十分鐘後。
陳千峰面對着鐵證如山的證據,終于招供。
原來,事實真就如楚月檸算的一樣。
母親殺人,陳千峰幫忙僞造現場。
得知真相後。
外邊等的一排重案組同事都唏噓感慨不已。
忽然有人顫抖的問。
“就……就可以結案了吧?用了多久?”
一句話将衆人拉回現實。
郭霄看了下手表,面無表情道:“兩個小時多一分。”
痛失大師,他真的是心在滴皿,口在咆哮。
重案組有大師加入,何止是如虎添翼,簡直就是飛龍在天啊!
楚月檸将口供本蓋上,覺得頸椎有點酸就左右歪了歪。等她走出審訊室,原本靜默的走廊,忽然傳來鋪天蓋地、炸裂的掌聲。
施博仁像個猴子,興奮的上蹿下跳,國語都蹦了出來。
“他媽的,我真他媽的!檸檸,兩個小時!我們這次破案僅僅用了兩個小時!”
“簡直刷新了九龍警署,曆史以來的最強記錄!”
誰能兩個小時破一宗兇殺案?
他就問誰能?
檸檸牛叉!
另一邊。
梁警司捧着杯茶顫抖坐在辦公位,時不時還拿手帕擦擦額頭的汗。
心裡不住祈禱,希望楚大師去D組能夠讓警署大放光彩。
也許是期待越大,壓力就越大。
得知了楚大師已經在D組接到案後,他就緊張的又用手帕擦了一下汗。
“希望能夠将破案時間縮短,香江那幫媒體盯警署都不知道盯了多久。”
也就是這個時候。
電話響起。
梁警司抖着手将茶杯放到桌上,接起電話,“喂?”
下一秒,他瞳孔瞬間放大,緊跟着就是漫天的狂喜。
“乜嘢話?兩個小時零一分破案?shutup!一分鐘那也叫時間?是兩個小時!”
笑聲要穿破警司的辦公室的天花頂。
“幫我轉接公共關系部!我要親自面見媒體!誰說九龍警署這幾年是飯桶啊!讓寫這篇文章的那班廢柴記者來見我!”
“我要一皿前恥!”
梁警司笑的合不攏嘴,邊講邊撸袖。
兩個小時!
他當警察這麼多年,就沒見過哪件兇殺案是兩個小時能破的!
果然讓玄學力量加入警隊就是對!
楚大師牛叉!
驗屍房。
宋恒戴好手套準備驗屍,他問助手:“D組的人什麼時候過來?”
驗屍的時候一般都會需要重案組的在場,法醫會将分析好的情況告知重案組。
誰知助手茫然的說:“啊,剛剛我去D組,他們說已經破案了喔。”
“什麼?已經破了案?”宋恒以為聽錯,脫下手套拍了拍耳朵,不可置信的去看牆壁上的時鐘,“從發現命案,到現在還沒有幾個小時吧?”
就破了?
下班都趕不上這麼快吧?
助手也覺得驚奇,“我聽說是新來的madam幫忙破的,就掐指算了算就找到了兇器的位置,按照往常的時間,大規模排查兇器也需要幾天的功夫。”
“真是神奇,宋醫生,我們還要驗屍嗎?D組都已經破了案,是不是可以不用做了啊?”
助手是新人,每每解剖的時候都要忍受屍體的異味,如今聽說D組在沒有得到屍檢的情況下就已經破案,她就不由自主想要偷懶。
“你就想。”
宋恒戴上口罩,輕聲一笑:“就算D組破了案,報告也還沒有寫。做事,相較之下,我可沒有兩個小時的記錄。”
“哦。”助手見偷懶不成沮喪的噘嘴,戴上口罩悄悄站在了宋恒身後吐了吐舌頭,又不禁偷笑。
兩個小時破案。
新madam真的好牛叉啊!
D組新人兩個小時破兇殺案的消息,如長了翅膀一般飛遍了警署的個個角落,唯獨還沒飛到鑒證科。
楚月檸也沒想太多,跟着施博仁去送匕首。
一路上。
施博仁就解釋:“鑒證科的人基本整天都紮在化驗室,以後有聚會,我會喊你一起來。”
楚月檸嗯了聲。
兩人上了樓,恰好就遇見孟正明從紋印化驗室出來。
楚月檸還沒怎麼樣。
對方看見D組的人就端起假惺惺的笑容,“施警官,過來送材料啊?”
“是啊。”施博仁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本身就不喜歡孟正明,認為對方嘴太嗨沒口德,就敷衍應了一聲。
若是往常,孟正明也懶得和他打招呼,但今天不一樣。
他先是看了楚月檸一眼,就主動接過密封袋,捏着密封袋的頂部,“放心,我今天加班都幫你們把報告做出來,讓你們能盡快破案。”
他壓賭注可是壓了兩天,五倍賭注,上千塊一把。
他當然想要赢。
就在孟正明得意洋洋要進辦公室時,卻聽施博仁不以為意的語氣說。
“沒事,你慢慢做,案子已經破了。”
一句話像是魚雷,炸翻了池塘的魚。
更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打在孟正明臉上,呆立在原地。
辦公室的門被馬上打開。
郭瑩瑩探頭出來,上面又疊了個蘇順,再上邊還疊了其他幾個頭。
郭瑩瑩看了下手表,“不到三個小時喔,就破了?那豈不是破了九龍警署重案組最快的記錄?”
孟正明得意的笑已經僵硬在臉上,緩緩轉身:“不……不可能這麼快,你肯定在騙人。”
“妖。”施博仁不屑,“騙你做什麼啊,檸檸很厲害的啊。準确來說兩個多小時就破了,我們來這的路上還耽誤了點時間。”
郭瑩瑩眼睛亮起,兩手伸出不斷朝楚月檸比大拇指,“太好啦。”
剛剛她看着辦公室幾個人在下賭注,幾乎參與的人都沒有看好D組,她想到漂亮又好脾氣的大師,就非要參與一波。
然後買了個最短的時間。
一天。
嘿嘿。
眼下她是最接近破案時間的人,豈不是就赢了?
郭瑩瑩可太開心啦!
僅僅是一個案子,就讓全警署的人對楚月檸刮目相看。
下班的時候,D組幾個人出了警署下台階。
不少人都圍在窗戶對他們行注目禮。
楚月檸被盯得有點不舒服,借了周風旭高大的身形擋了擋,悄聲道:“他們怎麼都盯着我啊?”
周風旭垂目,看着非常不解的女孩,解釋:“你厲害嘛!”
楚月檸擡眸,一雙盛水的眼睛滿是不解,“我知道啊。”
周風旭憋笑:“他們不知道。”
說完,他擡手壓了壓邊側落下來的發絲。
施博仁看着還挂在天際的夕陽,感歎:“太好了,第一次可以下班感受夕陽的魅力。”
“嗚嗚嗚嗚……”甘一祖望着美麗的夕陽,眼包着淚水,“真是太久,太久沒看過夕陽啦!有檸姐在真好啊!”
忠叔抓着咖啡杯,看着夕陽天空一排飛翔的鳥,也發出輕松的感慨:“好喔,今天回家終于不用哄老婆了。”
他平時都下班的晚,回到家已經黑麻麻,老婆女兒都已經睡下。等他蹑手蹑腳進卧室掀開被子上床,老婆就睜開了眼睛。
他錯失了很多陪伴家庭的時間,能夠理解老婆心中的不甘。
這個時候呢,忠叔就會強忍着睡意抱着老婆哄一哄。
今晚,終于不需要了。
生平第一次啊,兩個小時破案啊。
大家都覺得幹勁十足,生出别一樣的感慨,唯一不變的就是——
齊齊感歎。
“有檸檸在,真好。”
然後,噗通一聲。
一坨鳥屎掉進了忠叔的咖啡杯。
忠叔欣喜的表情逐漸消失,衆人再度發出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