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時值中午,現場人不少其中還有路過看熱鬧的遊客。
聽到男子承認克妻。
現場多了不少竊竊私語。
自古以來,到處都能聽說女子克夫的事情。倒是很難聽到有男子願意主動承認克夫。
楚月檸同街坊一樣,感到詫異。
“在八字角度上雖有傷克的講法,但真正會相克的八字少之又少。你怎麼能夠确定,一定是克妻?”
她算過的八字也算不少。
至今為止,還未見過一例真正相克的八字。
狄正豪似是回憶起傷心往事,手扶着額頭落下不少傷心淚水,“大師,你就信我吧,我真的是克妻。”
“不然,怎麼解釋我娶一任妻子,就死一任妻子?”
嘩的一聲。
街坊們都驚訝了。
楚月檸讓街坊們安靜下來,回眸詢問,“結了幾次婚?”
狄正豪擡手。
街坊們幫着數:“一、二、三。”
數完。
街坊們都吓了一跳。
“娶三個死三個?”
“事情好像有點大條。”
“喂喂喂,離得近的人幫忙記下長相,娶三任死三任不是克妻都是閻羅王啦,這麼能收。”
“未婚女士長記性啊,見到這位先生有多遠就避多遠,别昂龜龜上趕着自取滅亡。”
楚月檸也覺得事情好像挺大條的,“你生辰八字給我,對了,還有你三任妻子的八字。”
狄正豪立馬給了八字,與其他記不住妻子的生日人不一樣。狄正豪每一任妻子的八字,都記得相當清楚。
“确定無誤?”楚月檸反複确認。
“絕對不可能錯。”狄正豪信誓旦旦,“在來之前,妻子的八字我都和嶽父反複确認過。”
楚月檸拿着寫了四組八字的紙,一組組推演掐算。
過程中。
她看着滿面苦色的狄正豪問:“如果真的是八字相克,你打算怎樣?”
“能怎樣?”狄正豪苦笑,“妻子離世時,我曾給予嶽父一家人賠償。如果真是因為克妻緣故死亡,别的不多,錢倒是有很多。”
言外之意,就是确定克妻,就還會追加對嶽父一家的賠償。
“嶽父他們養大女兒也不容易。”
狄正豪的一番話,讓一部分街坊覺得态度不錯。
至少人不推卸責任。
“如果真是克妻,那還打算結婚嗎?”
狄正豪苦笑着揮手:“還怎麼結婚?再結婚豈不就是害人家?”
“我與三任妻子都是因為愛情而走在一起。她們就像最絢爛美麗的花朵,因為和我在一起,逐漸枯萎凋零。”
“眼睜睜看着愛人死在懷中,這條路我走了三遍。”
沒有人能夠懂狄正豪的痛苦。
他是有錢。
可再有錢,他也買不回任何一位妻子的生命。
如果真的克妻,他絕對不會再讓這種悲劇上演。
“其實,我一開始也不願意去想自己克妻。”
街坊們都狄正豪訴說。
狄正豪也仿佛找到了一個發洩口,回憶着将往事說出。
“我的第一任妻子,是醫院的護士。她美麗單純,工作時對病人認真負責。我就是一次因為感冒去醫院認識的她。”
“她對着我笑的那一刻,針頭紮進皿管都感覺不到任何的痛。”
狄正豪回憶起來,臉上也忍不住帶着笑容。
“我們相戀了,半年之後結了婚。她孝順父母,工作之餘還會回家收拾家務,是世上最溫柔的女人。”
“我們計劃了将來,打算備孕一年就懷孕,先生個男孩再生個女孩。可……還沒一年的時間,她就……”
狄正豪臉上滿是失落、不舍,“查出了癌症。”
他永遠也無法忘記妻子得癌症後,因為無休止的放療脫落的頭發最後骨瘦如柴的在他懷裡離世。
“短短半年時間,我就永久失去了她。”
街坊們看到大男人在抹眼淚,也是唏噓不已。
“我花了五年的時間重新開始生活,也因緣巧合認識了第二任妻子。她是銀行職員,因着業務的原因我經常會和她對接。”
“她非常的善解人意,得知我上一任妻子的事情會安慰我,讓我往前看。”
“随着相處時間加長,我和她也走到了一起。”
“婚後一年,她發生了車禍最終也離我而去。”
狄正豪經曆過第二次喪妻,對待感情更加慎重,他害怕再次與愛人分别。所以,他關上心房,不再輕易對人動心。
日子久了。
他不知道是寂寞久了,還是被第三任妻子的活力感染。
“第三任妻子非常年輕,她朝氣的生命力向枯朽着呆在泥潭深處的我,伸出了救贖的枝丫,我知道,她或許并不那麼愛我。”
說道這,狄正豪苦笑,“我大了她十歲,我已不再年輕也不再有所謂的帥氣。”
“但是,我感謝她願意留下來。”
“不論她想要什麼,我都願意傾盡所有去給予。”
“但還是逃不過婚後一年的魔咒,她從陽台墜落死在了我的面前。”
狄正豪那會兒從外地出差回來,甚至還沒來得及打電話通知妻子,就看到妻子摔死在面前。
殷紅的畫面至今還如噩夢一般折磨着他。
街坊們聽完狄正豪的經曆,也忍不住感慨。
“凡是和你在一起的女人都沒好下場,克妻無誤。”
“唉,你也不想的,人生嘛多往前面看看。”
“就是,你聽嬸嬸的,回去後不要再想這些事。不能結婚嘛,又不是不能找伴,找個伴不要結婚就好了。”
“不行啊。”狄正豪苦笑,他現在已經懷疑自己克妻能力很強,萬一和他過于靠近的女人也會死呢?
他不敢去嘗試。
生怕又會害死一個女孩。
“大師。你說,如果我不是克妻,她們又為什麼會死亡?肯定是我的命太硬,才把她們活生生克死。”
楚月檸已經将狄正豪的八字分别與三任妻子匹配算完。
她已經知道了結果,所以搖了頭。
“你不克妻。”
“不克妻?”狄正豪愣住,“但……但是她們都死了。”
“隻能說機緣巧合。”楚月檸掐算第一任妻子的八字,“她死時剛過22歲生日吧?按照八字看,她理應額中間會長一顆黑痣。”
狄正豪再次愣住,“沒錯,她确實剛過完22歲生日。她的眉心……也确實長了顆黑痣。”
如果不是他确認二十多年前楚月檸還小,他都要以為來大師和第一任妻子相識。
“那就沒錯了。”楚月檸說,“你妻子八字命定活不過22歲。她是否曾跟着醫生研究過腫瘤病人?”
香江醫療發達,早在内陸還沒有發布腫瘤學工具書時,香江就已經對腫瘤着手研究。醫院從英國引進了許多輻射量很高的儀器,想着手幫助病人。
狄正豪不斷回憶着二十多年前的記憶,點了頭,“是有一段時間,她告訴我要跟着醫生研究腫瘤,還說醫院會新成立個腫瘤部門。”
他越想,神情越不好。
“莫非,她接觸了輻射儀器?”
楚月檸仔細又掐算一遍八字,“确實真實死因是接觸了輻射,可惜當時沒有人發現。她們醫院,應該也不止她一個人接觸了。”
狄正豪茫然點頭:“我會嘗試接觸之前的醫院同事,看看還有沒有人留在世上。”
楚月檸繼續掐算第二段八字,“至于第二個,也确實是因為意外。”
“如果沒有車禍,她不會離世。”
“第三個呢,她的八字和你說的有所出入。”
“大師,是什麼出入?”狄正豪忐忑着問。
“你說她或許不愛你。但我算出來的結果,她對你是真心的。”楚月檸說,“她年齡比你小很多,但欣賞你的閱曆。她的八字也是注定了隻能活到那個年齡。”
“陽台的事,是因為她要曬衣服,晾衣架掉了樓下她就踩着椅子上去才造成了意外。”
狄正豪腦子很亂,他已經被克妻困擾了很多年,無數次在黑夜中被愧疚中折磨醒來。
最後。
大師告訴他,一切都是意外。
他不克妻。
可他也不想要這個結果。
狄正豪一時之間想哭都哭不出來,隻能僵硬扯着臉苦笑,“就是因為意外?一個意外就把她們從我身邊相繼奪走?”
他已經送走了三位愛人,每一位,都曾經在他生命中留下過濃重的色彩。
“上天真是不公。如果可以,我真的甯願出意外的人是我。”
楚月檸沒有說話。
按照狄正豪的八字看,他确實是情深義重的人。人生面臨着許多岔口,就像連接着許多線,每一根線都有不一樣的機緣。
狄正豪如果開始就能遇到有能力的大師,幫他妻子避開意外。
他是能夠與妻子幸福相守一生的。
命運弄人。
“多謝大師,既然不是克妻也算減輕了我的愧疚。”狄正豪苦笑着付了錢,就想要離開。
“等等。”
楚月檸搖了搖頭,“雖然你不是克妻命,但你卻是傷财命。”
“傷财?”狄正豪又坐了回來,“何謂傷财?”
楚月檸沒急着回答,反問:“你的父母身體都不好吧?”
狄正豪聽聞跟父母有關,漸漸着急,“确實都不好,父母常年卧床,我請了專人陪護照顧。”
“你的八字越有錢,與你皿脈相關的人身體就會越差。雖然不克妻,但你的八字很傷有皿脈恩的人。”
“也就是說。”
“你越有錢,父母就病的越重。”
“如果有兒子,還會死兒子。換句話說,你不克妻,但是八字如果财祿過多上克父母下克子女。”
狄正豪懵了,他第一反應是去摘金戒指脫腕表。
他沒想到辛辛苦苦賺回來的錢,竟然會變成父母的催命符。
“摘金表沒有用。”楚月檸搖了搖頭。
“那……那我該怎麼辦?”狄正豪欲哭無淚。
楚月檸說:“你八字撐不住過滿的财富,按照目前你财富積累的情況看,父母應該是随時會去的。”
“你還沒有孩子,所以擔心的隻有父母這邊。”
“錢和家人健康,你隻能選一樣。”
在場的街坊也是第一次聽這種命格。
“越有錢不能帶給家人幸福,反而會給家人帶來災難?”
“慘咯,這不就是要家人就不能要錢,要錢就不能要家人?”
“不知狄先生會怎麼選。”
“父母年齡應該都大了吧,其實選不選,父母都要老死的,心狠一點就選錢财咯。”
狄正豪沒有過多考慮,隻問:“如果我放棄錢财,父母能夠從病榻上起來嗎?”
“可以。但壽命是有限的,就算是健康但壽命到了,該走還是會走。”楚月檸盡量說的仔細些。
“那我選好了。”狄正豪笑了下,“放棄錢,選擇父母。”
“好。”楚月檸告訴他方法,“從今天開始,你就可以選擇慈善機構捐款,每捐一筆款父母的狀态就會好一步。”
狄正豪起身鞠躬。
“多謝大師。”
“不用客氣。”楚月檸淺笑,目送着狄正豪離去,然後才看向人群。
“下一位。”
下一位來的是位中年婦女,她扯着女兒肩膀的衣服氣勢洶洶走過來。
女兒紅着眼眶啜泣着。
楚月檸讓她先放開女兒。
“放不得啊,她就是個小偷,我放了她隻怕會跑了去。”
中年婦女話音剛出,街坊們看着哭泣的女孩就不滿了。
“有沒搞錯啊,哪有母親這麼說女兒的?”
“大姐,你快放手啦,小孩子都被你抓痛了。”
中年婦女見大家都在指責她,不忿的抓的更緊了。期間更是生氣的不斷用手指戳着女孩的頭。
“你們替我同情這個衰女包啊?還就不放!”
女兒也不求饒,哭着捂着頭不說話。
楚月檸看了眼女兒,起了身,走到兩人身邊抓住中年婦女的手。
“大師,你别管我!我真的不能放手!”中年婦女經常做農活,力氣大的很見楚月檸要過來幫忙,心中不屑。
就這種輕飄飄的女孩,還想來幫忙。
卻在下一瞬,感覺到手腕上傳來的強烈同感。
中年婦女痛叫了聲,連忙甩開手不停用搓着腕上的皮膚。
楚月檸将女孩帶到身邊,坐下後說:“你想算什麼?”
中年婦女恨恨坐下,瞪了眼對面的女孩,“過來這邊。”
女孩默不吭聲走了過去。
中年婦女揚手要打她,楚月檸冷聲說:“你敢動她一下,就别想着我還能給你算命。”
中年婦女放下手,賠笑:“算算算,不打,要打也是回去打。大師,我聽講你的卦很靈的喔。”
楚月檸沒接話。
中年婦女繼續說,“我想來算算丢失的東西。”
“呐,就這個衰女包,偷了家裡的東西藏了起來。十萬塊錢啊,那可是十萬塊錢,我要用來買樓的錢。”
中年婦女恨鐵不成鋼,想擡手打女孩又隻能放下手。
原本幫着女孩說話的街坊們,全部驚訝呆在原地。
他們看向樣貌清秀的女孩,不敢相信。
“靓姐,是不是你搞錯了啊?自己女兒怎麼可能偷自家的東西?”
“就是,現在小孩子都心思敏感,靓姐不要冤枉錯人。”
“要我看,妹妹仔不像手腳不幹淨的人。”
中年婦女重重拍響桌子,指着街坊就罵,“是我被偷了錢!不是你們被偷了錢!一個個在這裡講風涼話,自家事自家知。衰女包已經爛咗。”
“她不止一次偷錢,才十幾歲,就用偷來的錢買煙買酒,還……還買情、趣用品!”
敏感詞彙出現。
街坊都面面相觑。
女孩才十幾歲,怎麼就買情,趣用品了?
人都還沒長大。
“這些事我都有證據!如若不然,我也不會帶她來算命。”
算命的兩百塊不是錢啊?
如果不是十萬塊錢實在是找不到,她也不會急的來找算命師傅。
有街坊還是幫着女孩講話,“你既然說妹妹仔确實偷了錢,那有沒有報警?”
“對啊,十萬塊錢也不算小錢了。”
“或者你當媽的太嚴厲?講話大到我都怕,好好哄哄女兒啊。”
中年婦女冷着臉說:“報警?我早報過啦,這個衰女包就是不肯說錢在哪裡,警察拿她都沒辦法。”
“不然,我用一大早就來排隊算命?”
中年婦女揮手,“去去去,和你們講到口幹都沒用,還是大師的話靠譜。”
楚大師的名聲,她早就聽過。
靈的不得了。
一定能幫她找到錢在哪。
楚月檸喊怯生生的女孩坐下,沒理會中年婦女,柔聲問:“可以告訴我,拿錢了嗎?”
“沒有。”女孩含着眼淚拼命搖頭,“但是不論我怎麼說,阿媽都不信。”
中年婦女聽她否認,氣的又站起來,“衰女包好好講話!”
楚月檸皺眉,看她一眼,“麻煩你安靜。”
中年婦女隻好又坐下,讪讪道:“大師,你别聽她亂說。家裡會偷拿錢的就她一個,你趕快幫忙把我錢算出來。”
離得近的街坊幫忙勸。
“别急啊,大師會幫你算。”
“先讓大師問清楚啦。”
“對啊,急又不急在這一時。”
楚月檸去看女孩,見她含着水的眼眸透着害怕,她摸了摸女孩的腦袋,“别怕,以前的事呢?”
女孩猶豫了下,才點頭:“拿了。”
“為什麼拿呢?你可以和父母說啊。”楚月檸不解。
“他們不會給我的。”女孩想着又委屈起來,吸了吸鼻子,“從小,他們都隻會給弟弟零花錢。我……我拿錢,隻……隻是想……想吃頓好點的早餐。”
“同學都有錢可以吃早茶,我……我也想試試。”
講完,女孩子又惶恐擺手,“每次拿錢,我隻敢拿一百塊,十萬塊真的不是我拿的。”
又是重男輕女。
楚月檸神色不太好,安撫着女孩,“我相信你。”
這回兒,她改小了聲音,“那,可以告訴我煙酒,和……情,趣用品屬實嗎?”
聲音小到隻有兩個人的聲音能夠聽見。
女孩羞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在楚月檸的鼓勵的目光下,她才用細如蚊子的聲音說。
“煙和酒,是想嘗嘗什麼味道。試過味道不好,我就沒有繼續了。”
“那……那個,是……是我覺得好奇……”
女孩子已經十六歲了,她會好奇實在太過正常。
楚月檸沒有覺得哪有問題。
反而是覺得中年婦女對女孩子太不上心,太過于疏忽性教育。
“姐姐。”女孩說完哽咽,“我……我真的很奇怪嘛?”
父母都罵她淫蕩。
甚至還說出她無可救藥,讓她學壞不要回家連累弟弟名聲這樣的話。
她真的好痛苦。
“當然不奇怪。”楚月檸說,“你這個年齡會好奇非常正常。錯的是你媽媽。”
女孩震驚,還有些不可置信。終于有人不會罵她淫蕩,有人願意理解她了。
“真的?”
“真的。”楚月檸說着,“那你等等哈,姐姐會還你一個清白。幫忙找出十萬塊錢在哪裡。”
中年婦女見兩人交頭接耳,不爽催促,“大師,别浪費時間啦。快點幫我算出錢在哪裡,我兒子就要放學,還得趕着回家煮飯。”
楚月檸笑了笑,“可以,你先想想錢,然後寫個字給我看。”
算命的途徑有很多種。
面相、八字、摸骨。還有一種,叫測字。通過算命人寫下的字,幫忙找出人或者物品的位置。
中年婦女寫下了一個字。
楚月檸看了眼字,然後說:“十萬塊錢就在你家。”
中年婦女下意識否認:“不可能!那天警察在家裡翻遍了,都沒找到錢。”
“翻遍了?”楚月檸嗤笑,“你兒子房間也找了嗎?”
中年婦女愣住。
“兒子房間确實沒找,原本警察也是要找的,但是擔心影響兒子心理就沒讓警察找。”
楚月檸冷冷笑了,“你擔心影響兒子心理就沒找?”
“你女兒說沒拿十萬塊錢,你非但不相信還報了警?女兒的心理就這麼不重要是嗎?”
中年婦女感覺到街坊們的火辣辣的目光,坐立不安的動了動左右的屁股,又擡頭快速掃了眼女孩。
她心虛起來。
其實,她确實也沒證據證明十萬塊就一定是女兒拿的。
不過,這麼多外人看着,中年婦女還是嘴硬說出了懷疑的理由。
“衰女包不一樣,她有前科不值得信任。我兒子在名牌學校讀書,素質高,他肯定不會動我錢的。”
“那你想錯了。”楚月檸将掐算出來的結果說出,“錢恰恰好就是你兒子拿的,為了和同學攀比名牌,有三萬塊藏在你兒子房間的床墊下。”
“十萬塊呢,你也别想着全部找回,他已經花掉了五萬,如果你速度再不快點,他抓着的兩萬塊也馬上就會花出去。”
“不……不可能。”
中年婦女根本不相信這個結果。
楚月檸微一笑,掏出大哥大來了個王炸,“不用你相信。對了,報警了是吧?恰好,我知道小偷是誰,正好可以還你女兒個清白。”
說着。
楚月檸撥通了報警電話。
中年婦女大驚,急急撲過來想阻攔,“不行,你不能報警!”
楚月檸閃避開,大哥大通了。
她微一笑:“阿sir,我要報警,金額十萬塊,髒物就在……”
中年婦女聽到自家地址被報出來時,渾身冰冷,“不可能……你怎麼還能算到我家的位置在哪裡。”
挂斷電話,楚月檸看着傻了的人好心提醒一句,“現在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兩萬塊錢不要了嗎?”
“我告訴你位置。”
楚月檸給的位置是在某座商廈奢侈品店,上課的時間,女兒被母親留在家裡不交代出錢不許上學。
有學上的兒子反而是拿着偷來的錢,逃課去和同學一起買奢侈品。
有意思。
中年婦女終于反應過來,慌亂擦了擦淩亂的頭發,也顧不上留在現場的女兒就急匆匆走了。
她根據地址找到商廈某層的奢侈品店,見她引以為傲的兒子果然坐在位置上試着鞋子,還驕傲的揚着兩萬塊錢。
她就忍不住沖過去狠狠扇了兒子一巴掌。
顧不上很多人在,也顧不上還有兒子的同學看着。
“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存十萬塊錢存的多辛苦!我們準備用它來買房,不是早就告訴過你房子會寫你的名?你為什麼要偷拿!”
兒子挨了一巴掌,察覺到同學異樣的目光,他狠狠咬着牙紅着眼睛看着母親,“為什麼?你不知道原因?”
中年婦女被兒子這樣發狠的瞪着,傷透了心,不顧來勸阻的奢侈品店的員工,她哀嚎一聲坐在地上,不斷捶兇抓頭發。
“我哪裡知道原因啊?陰功啊,我和你父親全身心為着你,你姐姐讀的學校是最末等的,省出來的錢就為了送你進最好的學校,接受最好的教育。”
“我和你爸舍不得吃穿,就盼着你出人頭地。為什麼這麼不生性?”
兒子冷着臉:“是,你們是辛辛苦苦把我送進名牌學校。但你知道我的同學都是什麼環境嗎?”
“他們随便一頓飯的錢,就相當于家裡半個月的生活費。他們穿的鞋,十萬塊隻能買幾雙。”
“崽啊。”中年婦女啜泣,“外人的眼光管他做咩?我們有出息,成績好就夠了。”
兒子完全聽不進去,讓員工把看中的鞋子打包起來,“成績好有鬼用?他們依舊用看垃圾的眼光看着我,甚至他們說,我這種人以後畢業了也隻能當他們的跟班,為他們當牛做馬。”
他受夠了這種奚落。
不就是名牌的東西。
他也有。
于是,他拿了家裡的錢。
甚至,他不以為意甩開母親的手,“反正你們存的錢就是給我用的,房我暫時不需要,等我以後出社會賺錢了再買也是一樣。”
他現在努力的在融入富二代的圈子,等他進去,和他們融為一體,要什麼沒有?
警察已經找出了剩下的三萬塊錢,帶着人來廟街找楚月檸核實口供。
為首的警官将記錄完的筆插回口袋,“多謝楚小姐的配合,事情經過已經核實,我們會出具書面通報還妹妹仔清白。”
“不客氣。”
楚月檸點了頭,招手喊女孩過來。
現場還有女孩的父親,見錢真的是兒子偷的全程黑着臉。
女孩似乎很害怕父親,一直擡着頭不肯看他。直到來了楚月檸身邊,女孩才感覺到安心。
父親懶得看女孩一眼,冷嗤:“真是八婆,多管閑事。”
明顯說的就是楚月檸。
楚月檸也不慌,見父親要跟着警察離開也沒理會女孩的意思,她攔在前邊淡聲說。
“如果,以後再發生這樣對女孩心靈産生陰影的事,我想香江的婦聯一定會聯系你們。”
父親冷笑着走了。
警察見到父親這樣的态度,也明白恐怕不是一天兩天,主動說:“楚小姐,你放心後面我們會聯合婦聯持續關注。歡迎監督。”
楚月檸才放心。
她看着怯生生的女孩,摸了摸她腦袋,“以後,你父母如果對你不好,冤枉你,或者讓你替弟弟承擔後果。你就往婦聯跑,往我這跑,知道嗎?”
女孩似懂非懂的點頭,“姐姐,我知啦。”
女孩原本是清苦的面相,她被父母教養的隻知道為弟弟奉獻,就算結了婚也被弟弟捆綁着吸皿。
但經過這件事。
女孩面相變了。
她懂了,不是父母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算她是父母的孩子,她也可以反抗,她也可以争取屬于自己的命運。
楚月檸揮手告别女孩,繼續坐回桌旁,斟了杯茶錘了錘後脖頸。
“下一位。”
輪子慢慢滾動,發出陣陣聲音。
楚月檸擡首,就看見尹瑤坐在輪椅,雙手輕放在毛毯上輕輕一笑。
“楚大師,我來找你買符。”
“警署沒找你問話?”楚月檸壓抑這麼快就見到了尹瑤。
尹瑤笑了笑:“問了,然後放了。”
“行叭。”楚月檸不由多看了幾眼她的雙腿,起身從攤車底扒出畫符的袋子,畫好符後折疊好遞給尹瑤。
“記住不要沾水哦。”
尹瑤将符收進毛毯下,沒有去問為何會需要符。想起穆興旺準确率高的吓人的算命,她想,大師總有大師的理由。
見楚月檸好奇拍了拍無知覺的腿,尹瑤沒感到冒犯,反而覺得暖心笑了笑:“許多人都覺得殘廢碰了晦氣呢。”
坐上輪椅後,就連下人碰她都變得小心翼翼。
楚月檸認真的說:“我試試它的肌肉,看看彈力怎麼樣影不影響跑。”
“跑?”尹瑤搖了搖頭,“大概……用不上吧。”
美國的醫生說,站起來的機會過于渺茫這輩子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楚月檸蹲下身子,與尹瑤平視。
眨了眨眼。
“那你還會想跳舞嗎?”
尹瑤愣住。
跳舞?
這個詞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她生命中。
曾經,她是舞台上最耀眼的存在。
眼下……不可能了吧?
看着楚月檸渴望的眼神,尹瑤不想殘忍的打破她的幻想,每個人都希望她能站起來,大師也是這麼想的吧?
想了想,她才說:“在夢裡的時候,我是想跳舞的。”
無數次夢中的旋轉,讓她清醒之後隻能看着漆黑的卧室。
巨大的失落感、無助感,讓她深夜隻能看着毫無知覺的雙腿啜泣。
她……
做夢都想站起來啊。
“那好。”
尹瑤詫異,看着女孩眸子裡蕩漾出清澈的笑意。
“下次送張票給我吧,我喜歡看現場。”
尹瑤回到住處時還有些恍惚。
何姨見小姐回來,推着小姐的輪椅去衛生間。出來時,見小姐好像還在發呆,何姨擔憂不已。
“小姐……小姐,在想什麼?”
尹瑤回過神,面對已經陪了幾年的何姨不想讓她擔心,搖頭,“沒事。”
隻是……
楚大師的話,讓她覺得奇怪而已。
夢中的舞蹈,也可以來看現場嗎?
“沒事就好。”何姨重新露出笑容,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期間去廚房調了下液化氣的火,“小姐,廚房在炖湯,鹽用完了我下樓去買點。”
“對了,老爺夫人明天回來,他們喜歡吃什麼?可以順便買回來先放冰箱。”
尹瑤想了想,“去買隻燒雞,媽咪喜歡喝雞湯。”
“好。”何姨脫下圍裙,将客廳的垃圾帶着就出了門。
過了一會兒。
尹瑤聞到了淡淡的糊味,她聽見廚房的燃燒着的液化氣的聲音,推着輪子往廚房的方向過去。
輪子剛進廚房的門檻,就看到挨着液化罩的抹布被火點燃。
火勢很快,迅速吞沒了台子上的紙巾、各種布料,順着百葉窗還在往外蔓延。
“糟了!”
尹瑤第一時間想去水槽接水,她拿着碗努力伸手想打開水龍頭,但高度不夠,她怎麼也夠不着開關。
又快速滑着輪子去衛生間裝水。
地闆上斷斷續續灑落水漬,尹瑤單手端着盛了水的碗單手滑着輪子,進了廚房去澆水,火勢蔓延太快,一碗水根本不夠。
她轉身想要出去。
就這時,一道被燒着的布料掉到了毛毯上。
轟的一聲。
幹燥的毛毯被點着,大火要吞噬掉人的瞬間竟然又詭異的滅了下去。
尹瑤眼睜睜看着毛毯上的火消失,緊握着的符瞬間燃成灰燼。
她回頭時。
廚房炙熱的火舌已經撲向了她,她來不及滾動輪子,直接起了身跑了出去一路跑出了房子。
等反應過來。
她用着密密麻麻滿是酸楚無力的雙腿,已經跑到了走廊。
“我……我能走了?”
驚喜、慌亂等情緒交叉占據着大腦,六神無主間,尹瑤仿佛又看見女孩清澈的笑容。
“下次送張票給我,我喜歡看現場。”
尹瑤捂住嘴,腿又無力的癱軟在走廊上,透過大敞的門依稀能看見廚房烈焰的火。
一行行清淚從臉上滑落。
如果不是那張符,她剛剛已經死了吧?
何姨回來時看到燒起來的大火,吓得沖過去抱起尹瑤,“小姐!”
“小姐沒事吧?快看看有沒有傷到哪裡。”
尹瑤埋進何姨的肩膀,又哭又笑:“謝謝,謝謝……”
曾有個瞬間。
她被毀掉了人生。
又有個瞬間,有人伸了手進來拉着她爬出深淵。
謝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