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服裝設計頒獎儀式在南城舉辦。
受隔壁京城天氣的影響,臨近傍晚,雨勢仍然綿密,時不時有幾聲悶雷在烏雲裡響起。
酒店金碧輝煌,燈火通明。
像是一座皇家宮殿,裡裡外外都延伸着高雅典貴,氣派宏偉。
周邊無數媒體都站在傘下,拍攝報道着今晚每一位受邀前來的嘉賓。
宴會廳裡到處一片觥籌交錯,衣香鬓影。
不少國際名流到處簇擁着交際攀談,好不熱鬧。
提前幾個小時到來的喬知漾,隻安靜站在酒店内不遠處的人造運河裡。
她目光無神地望着前方熱鬧的宴廳,耳邊像是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似的,一張妝容精緻柔媚的臉蛋透着破碎的黯然。
都已經這個時間了。
三哥應該看到她留下來的信了吧?
喬知漾第不知道多少次,從包裡又掏出了手機。
明明已經說好了,不可以再關注他,不可以再抱有一點點的期待。
可是不管再怎樣強調。
但終究還是敗給了本能。
她望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電話和信息,目光直掃,想要從裡面找到想要看到的名字。
沒有.....
還是沒有.....
這麼多條的來電和信息,唯獨沒有岑晝。
喬知漾握緊手機,全身像是脫力了般,腳步微晃,長睫遮擋住的眼底逐漸被淚光模糊。
本就鈍痛着的心髒,在這瞬間一下跌入谷底。
是啊。
以三哥的角度來看,他對她這麼溫柔寵愛。
她卻趁他不在,隻任性留下一封信,說分手就分手。
一定對她很生氣失望了。
說不定已經不想再見到她了。
更别說還會給她打什麼電話,發什麼信息了。
喬知漾自虐地咬緊下唇,眼裡的酸澀痛得她又想哭出眼淚。
但都被她用盡全力,硬生生的忍住了。
哭什麼啊?
有什麼好哭的。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嗎?
比起他會難過,她不是更想他會因為生氣而不再喜歡她嗎?
這樣他就能再無軟肋,可以毫無顧忌去對付這些想要拉他下位的對手了。
喬知漾深吸口氣,将手機放回包裡。
像是感到寒冷似,她抱着雙臂,心裡痛得隻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作為最近風頭大盛最年輕的新晉服裝設計師,又是傳聞中岑氏集團掌權人岑晝身邊的女人。
她即使臉色有些憔悴站在外面,也像是一道出衆驚豔的風景線,吸引了不少四面八方的目光。
無數賓客和同行都拿着酒水,心思各異笑着前來跟她客套攀談。
“謝謝。”
喬知漾勉強挺起精神,點頭莞爾言謝。
她是從豪門長出來的姑娘,也有着被心愛之人嬌養出來的氣度。
面對這些場面,她一舉一動都流露着讓人贊歎的優雅從容。
喬知漾忍着心頭的荒涼,唇邊淺彎着的弧度,用僅剩的力氣堅強支撐着。
恍惚之間。
她突然像是回到了以前被邱霜戴着假笑面具,強迫出席各種宴席的日子。
累t得讓人喘不上氣。
喬知漾努力隐忍着,努力讓自己說出來的聲音不要發抖,不要讓旁人端詳出異樣。
好累....
真的好累....
如果岑晝在的話,他一定會知道她不喜歡這些客套面的應酬。
他會溫柔地牽着她的手,将她帶入沙發處,然後一臉細心挑選她愛吃的糕點,讓她舒舒服服坐在這裡。
絕對不會讓她像現在這樣戴着假笑面具,跟帶有目的性的人攀談。
她真的好想他啊。
真的好想好想他。
好想像以前那樣挽着他的手,像個能随意撒嬌任性的小朋友,享受他獨有的溫柔寵溺。
可是這些已經都她親手摧毀了。
一封分手信。
一句話,一共24個字,就這麼結束了她真正來之不得的幸福。
喬知漾半垂着的眼睫微顫,捏着手中的包的指尖泛冷。
怎麼又想起他了?
不是早說好不準想他,不準後悔嗎?
既然已經做出了這個選擇,她以後就要習慣沒有他的日子了。
以後的生活,她都要學會自己一個人了。
這樣.....挺好的。
隻要他能平安幸福。
就算她以後的人生再也沒有他的身影,也....沒關系的。
真的....真的沒關系。
喬知漾忍着眼中的酸澀,嘴角機械地往上彎了彎。
身邊過來攀談的賓客們陸陸續續都離開了。
她眨了眨有些疲勞的雙眼,正要轉身往頒獎區那邊看去。
身後一道熟悉的女聲突然響起,“知漾,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啊?”
已經成為了一個小有名氣的模特的溫小茹拎着裙擺,笑着朝她走了過來。
發現了什麼,她擔憂皺了皺眉,“哎?你的臉色怎麼看上去不太好,是不舒服嗎?”
喬知漾笑着搖搖頭,輕聲,“我沒事。”
“話說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在?”
她環顧下四周,“岑總呢?”
好不容易強行壓制下的悲傷,又因這一聲關于他的稱呼,而再次強烈翻湧。
喬知漾眼眶猛地微紅,喉間聲音哽咽,“他,他有事不來。”
“噢,這樣啊。”
溫小茹:“不過岑總他真的完全跟傳聞不一樣啊,我以為他是那種冷清嚴肅的人,沒想到這麼溫柔體貼,簡直就是個百分百的模範爹系男友!”
她真誠地笑道,“你跟他在一起,肯定能很幸福!”
心髒猛地像是被刀割出了一道口子。
痛得更厲害了。
喬知漾自嘲苦澀地彎了下唇,像是自言自語般低喃,“我真的能幸福嗎?”
已經失去了這輩子最深愛的人,她還能有資格獲得幸福嗎?
“當然能了。”
溫小茹握着她有些冰涼的手,“我奶奶說了,心懷善念的人,老天爺都不會虧待他們的。”
“像你這麼好的女孩子,老天爺一定不會看走眼,一定會保佑你的!”
女孩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喬知漾不由也被感染地彎了彎唇,“謝謝你。”
随着現場的賓客已經來得差不多。
頒獎台上的準備工作也快要完善。
想着剛才情緒又沒控制好,臉色肯定很蒼白很糟糕。
見還有時間,喬知漾拿着小包,轉身上了二樓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想洗個臉補個妝,讓自己能看上去有些精神。
就在她前腳剛上了二樓,順着拐彎處走了過去。
外面。
一輛亮黑色的邁巴赫在酒店門前停靠。
穿着工作裝的迎賓員舉着傘恭敬上前,佩戴着白手套的手為其拉開車門。
澄亮的黑皮鞋邁出,一道筆挺偉岸的身軀在衆人騷動的目光下緩緩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