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起身微微向賈母行禮,這才對哭泣着的王熙鳳說道:“鳳姐兒,你如今也不要裝樣子!
府裡誰不知道你拿公中的月錢放印子錢,一年能有一千多兩銀子的щww..lā”
一年一千多兩銀子的額外收入啊!
這話又是讓客廳中的衆人微微動容。
中國的事情,向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這錢誰心裡不眼紅?
老太太、太太這個級别的月錢一年也才240兩。
邢夫人接着“開炮”,“你說環哥兒造謠害你。
我就問你一句話,環哥兒和趙姨娘這個月的月錢你放了沒有?
”
衆目注視。
王熙鳳隻是哭,并不回答。
平兒心裡一磕碜。
哪裡放了?
8月份的月錢都沒給呢。
這是一個口實。
穿着淡雅衣衫的秀美少--婦李纨挨着王熙鳳坐着的,她眼角的餘光一瞥平兒的臉色,就明白了。
心裡搖頭。
再看看哭泣的王熙鳳,知道她這是打定主意要“硬抗”。
襲人和鴛鴦兩個心裡各自揣測,明白王熙鳳的打算。
二奶奶是管家媳婦,老太太、太太能為幾兩銀子的小事落她的臉面?
薛姨媽老神在在的坐着。
她這個侄女是個人才。
哭得真可憐!
邢夫人這邊到底不是“原版”,比賈環差多了。
要是那個哥兒現在在這裡,估計鳳姐兒連躲的餘地都沒有。
所有人都以為邢夫人隻是從賈環那裡借鑒了幾句,後續乏力,再罵幾句就要熄火,然後等着老太太出來收拾局面。
但邢夫人一看王熙鳳的表情就知道給賈環說中,立時信心十足的質問道:“鳳姐兒,我問你話呢?
你連環哥兒這個月的月錢都沒放,還大言不慚的在這裡反誣環哥兒懷恨在心?
我說你‘颠倒黑白’還真是冤枉你了。
你這是什麼?
表裡不一,兩面三刀;口蜜腹劍,蛇蠍心腸。
你這個人品性不行!
”
圖窮匕見!
“嚯…”衆人都是震驚的看着邢夫人。
邢夫人今天吃藥了啊!
這麼生猛,竟然攻擊王熙鳳的人品。
一旦,王熙鳳給打上一個蛇蠍心腸的标簽,她的名聲就臭了。
繞了半步,原來殺手锏在這裡。
這種“先把對方的名聲搞臭,再來論事情對錯”的手法很高明。
但邢夫人絕對是不會的。
她有這份心思,怎麼可能多年來在賈府裡被王夫人壓着?
不少人心裡在想一個人的名字:賈環!
正在哭的王熙鳳這時也不哭了。
她要再不為自己辯駁,帽子就帶上了。
王熙鳳紅腫着漂亮的丹鳳眼,嗚咽的說道:“太太這麼說,我也是沒臉活了。
我一個人管着府裡大小事,每天處理兩三百件。
壓環哥兒的月錢一次就夠了,還能天天盯着他不成?
”
“你怎麼犯不着?
還有什麼龌蹉事你做不出來?
”趙姨娘就想要跳出來說話,她可不是怯場的人。
但總算還記得賈環的叮囑,到嘴的話又咽回去。
這話說的!
李纨心裡是不信的。
她可是知道王熙鳳讓廚房拿馊掉的飯菜給賈環。
鴛鴦、襲人心裡都歎口氣,還以為是要“龍争虎鬥”,沒想到二奶奶已經被逼得服軟,快要認輸。
賈環真是個厲害的。
她們得說個“服”字。
…
…
但就在這時,薛姨媽笑着打圓場,說道:“興許是下面的人搞出的差錯。
看鳳姐兒可憐的。
快擦擦臉,坐下來。
平兒,快去給你們奶奶端水進來。
”
這是要甩鍋!
衆人頓時都明白。
這話也就薛姨媽這個身份地位能說。
邢夫人和王熙鳳是婆媳關系。
王夫人一般是不方便說話。
而賈母現在在表面上要保持“裁判”的架勢。
鴛鴦倒是看的明白,但她一個大丫鬟那夠資格和邢夫人辯論?
薛姨媽其實也是看明白賈母和王夫人其實都不可想“嚴懲”王熙鳳但又要給賈府上上下下一個交待的心思,這才開口說話。
都是出來“混”的,誰沒兩把刷子?
平兒出去端水。
這鍋肯定不是她背。
薛姨媽早在話裡點明了。
平兒在賈府裡上上下下的口碑相當好。
王熙鳳身邊的來旺媳婦小眼睛轉着,心裡一陣發苦。
這口大黑鍋隻能是她背。
誰都知道她前段時間在廚房裡刁難賈環屋裡大丫鬟晴雯的事情。
來旺媳婦走前兩步到客廳中央,跪在地上給賈母磕頭,“老太太,太太,我們奶奶早吩咐把月錢放下去了。
是我财迷心竅,私吞了姨奶奶和環哥兒的月錢。
我有錯。
請老太太、太太責罰。
”
這話是相當假的。
來旺媳婦是王熙鳳的陪房。
她是從金陵王家跟着王熙鳳過來的。
是心腹中的心腹。
即便事情是她做的,難道她會理解錯王熙鳳的意思?
但此刻,賈府的掌權者們隻是需要一個背鍋的人選而已。
賈母看向邢夫人。
邢夫人卻是有點傻眼。
賈環派晴雯給她口述的預案中可沒有如何應對王熙鳳“甩鍋”這一條。
哼哼哧哧的想了半天,決定不理這一點,先把利益撈足,不能白辛苦一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