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好。”薄靳言答應得很是爽快,完全出乎了張濤的意料。
這使得原本準備了長篇大論的張濤瞬間呆愣在了原地,隻狐疑地看着病床上臉色慘白,精氣神差到極點的薄靳言。
“二爺,您...”
“張濤,我累了,你走吧。”
薄靳言懶得和張濤廢話,即刻下了逐客令。
等張濤離開。
他才抽出枕頭底下喬星純的日記本,一頁一頁地翻閱着。
日記的第一頁,記着幾個月前他們在校友會上重逢的細節。
那天晚上,他一直在酒店照顧喬星純。
天快亮時林如湘找了上門,說是林海得知他和其他女人開房的消息,勃然大怒。
他懶得節外生枝,便退到了暗處,并托林如湘給喬星純送去一套嶄新的衣服。
結果喬星純卻在日記上寫着,林如湘不僅言語攻擊了她,甚至還給她遞去了一瓶緊急避孕藥,說什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薄靳言一下子就炸了。
他縱有千錯萬錯,但還不至于幹出趁人之危這種事。
那天晚上喬星純喝得很醉,吐得到處都是。
他給她清理完身上的穢物,就默默守在一旁。
除卻給她擦身子,他就沒有觸碰過她的身體,又怎麼可能托林如湘給她遞避孕藥?
“我真該死...”
薄靳言痛恨自己馬虎大意,竟沒有發覺林如湘從一開始就存了異心。
這事兒怎麼說呢,影響确實不算大。
但對喬星純的傷害絕對是不可估量的。
從喬星純的視角上看,他們才重逢,他就趁她醉酒的空當睡了她,不負責任地丢下避孕藥後,又在她被曾炜騷擾的時候,袖手旁觀。
稍微一想,薄靳言就能理解喬星純的文字為什麼會這麼痛...
再往下翻,喬星純的日記裡幾乎記下了這段時間發生的每一件事。
包括她爸意外身亡時,她的悲痛和憤慨。
也包括她被他誤會是殺害薄月秋的兇手,她t的委屈和辛酸...
薄靳言幾乎是屏着呼吸看完喬星純的日記。
日記裡其中也記下了兩人一些甜蜜的瞬間。
隻是和他的暴行相比,兩人的甜蜜就像是一場虛幻的夢。
夢醒時分,留存下來的隻有他對她造成的種種傷害。
“這樣的我,确實配不上你。”
薄靳言合上日記,沉痛地閉上了雙眼。
在感情方面,他從來都是怯懦自卑的。
即便喬星純在出事前的最後一晚,還對他說了情話。
潛意識裡。
他仍舊覺得喬星純是該痛恨他的...
三天後。
薄靳言通過各種手段,意外拿到了江楓眠的媽媽和張濤好過的證據。
他看着江楓眠和張濤的親子鑒定報告書,眼底裡閃過一絲痛快。
霍深機關算盡,終究還是敵不過命運的玩弄。
現如今,霍西城仍在監獄裡服刑,出獄之日遙遙無期。
而且霍西城患有死精症,不論怎麼治療都不可能有後。
再者,他和江楓眠都不是霍深的種。
這麼一來,霍深是注定要斷子絕孫的了。
“薄總,今天下午三點,江楓眠将以寰宇集團新任總裁的身份,在寰宇集團總部召開新聞發布會,咱們要不要去?”陳虢尋思着親子鑒定報告書在手,霍深是絕對不可能将寰宇集團交給江楓眠的。
“去。”
薄靳言強打起精神,臨出門前,悄然将喬星純之前用過的皮筋揣在了褲兜裡。
他總感覺身上帶着她用過的東西,就等同于她還在他身邊。
“軟軟,喬家的皿債我會替你一點一點讨回來。”
薄靳言深吸了一口氣,帶着一身的煞氣,趕往了寰宇大廈。
他抵達現場的時候,幾十家媒體記者已經悉數到場。
江楓眠和霍深坐在新聞發布會的最中央,江楓眠春風得意,霍深也是滿臉堆笑。
薄靳言站在最外圍冷眼看着。
待霍深面向媒體宣布了寰宇集團新任總裁為江楓眠之後,薄靳言這才撥開了人群,站定在所有攝像頭之前,笑看着巋然不動坐在主位上的霍深,“爸,恭喜。”
“......”
霍深冷冷地看着薄靳言,在他得知薄靳言時日不多之後,便徹底放棄了薄靳言。
沒想到,薄靳言竟還想着大鬧新聞發布會。
沉默片刻。
霍深稍稍偏過頭,同一旁的張濤說道:“讓人将這小子轟出去,這場發布會至關重要,決不能讓他壞了事。”
“好的。”
張濤得令,正打算讓保镖将薄靳言轟出去。
薄靳言已經先他一步,将江楓眠和張濤的親子鑒定報告書扔在了霍深面前。
與此同時,陳虢也利索地将報告書的複印件分發給了在場的每一位記者。
“這是?”
霍深蹙着眉頭,疑惑地研究着親子鑒定報告書上的數據。
“這是江楓眠和張濤的親子鑒定報告書,怎麼樣,這份大禮夠不夠意思?”薄靳言勾着唇,冷眼看着霍深的臉色瞬間暗了下去。
“老爺,您别聽他胡說八道!我跟在您身邊這麼多年,向來是盡職盡責的,我不可能幹出這麼荒唐的事!”張濤瞬間慌了神,連忙替自己辯解。
“盡職盡責?從某一方面來說,你還真是挺拼的。”
薄靳言挑了挑眉,狹長的瑞鳳眼裡藏着幾分譏笑之意。
現場的媒體記者面面相觑,反反複複地研究着手中的親子鑒定報告書複印件。
果不其然,豪門是非就是多!
霍家這是要開始内鬥了?
原以為霍家三爺後來者居上,總算要笑到了最後。
沒想到竟橫空出了一份親子鑒定書。
這麼一來,霍家三爺的總裁之位怕是要飛了。
江楓眠看向站定在他面前從容不迫的薄靳言,氣得臉色發青。
他站起身,指着薄靳言的鼻頭說道:“就憑一份僞造的親子鑒定報告書,就想離間我和爸的關系?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嫉妒我,看不得我好。”
“你們霍家的家務事,我懶得摻和,走了。”
薄靳言把親子鑒定報告書帶到,便也不再久留。
沒等張濤叫來的保镖将他轟出寰宇大廈。
他就帶着陳虢,快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霍深好一會兒才從極度的驚愕中回過神,他自身患有先天性弱精症,子孫緣極薄。
當初為了生個兒子,也是費了老大勁兒。
試管了幾十次才成功的。
因而拿到親子鑒定報告書的第一時間,他便意識到,跟了他幾十年的張濤的的确确背叛了他!
不過他深谙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最終還是心平氣和地将這群媒體記者請了出去,隻道是臨時有急事,發布會日期無限期延後。
待媒體記者全被請走,發布會現場隻剩下他和張濤,江楓眠三人。
霍深這才拄着龍頭拐杖站起身,随手将腰間的手槍扔在了桌上,冷眼看向江楓眠和張濤,“你們兩個,隻能活一個。”
“老爺,您千萬别中了二爺的挑撥離間之計!我和三爺絕無半點關系!”張濤上前一步,信誓旦旦地說道。
江楓眠蹙着眉頭,并無多話。
他很清楚霍深的疑心病有多重,即便眼下瞞過了霍深,也無濟于事。
紙終究包不住火。
他的身世總歸還是會浮出水面。
“張濤,枉我這麼信任你,想不到你早就暗藏了禍心。”
“老爺,您不能這麼冤枉我呀。”
張濤假意抹着眼淚,他心裡也很清楚,霍深一旦起了疑心,往後就再不可能信任他。
他正打算同江楓眠合計一下,直接除掉這個老不死。
江楓眠卻拿起了桌上的手槍,将槍口對準了張濤的腦門。
“你...”
張濤沒想到自己的親兒子居然會做出這樣的動作,眼裡滿是驚愕之色。
江楓眠完全無視了張濤,轉而同霍深說道:“爸,隻要你把手裡頭寰宇集團的股份轉給我,并将寰宇集團執行總裁的位置給我,我就聽你的話,殺了這個不忠不義的蠢貨,怎麼樣?”
“你先動手。”霍深早就料到江楓眠會這麼做,因而他倒也不急着答應。
江楓眠擰着眉頭,試探性地問:“爸,你真的願意這麼做?”
“那是自然。我不這麼做,你手裡頭的槍将會對準我的腦門,對嗎?”霍深雖然年事已高,但他還是很惜命的。
他可不想就這麼死在江楓眠這麼個野種的手上。
為今之計,隻能最大可能地穩住江楓眠。
反正,相信薄靳言的實力,一定可以重新從江楓眠手中搶回一切。
再者,就算薄靳言不久于人世,他還可以扶持小白。
前幾日他聽江楓眠說過,小白和念念都是薄靳言的親生骨肉。
此前他并不待見這兩個小崽子。
畢竟這兩崽子身體裡還流淌着喬家的皿。
但不管怎麼說,霍家人丁稀少,隻要還留有後代,香火能夠延續下去就還有希望。
這會子,霍深終于又念起了薄靳言的好。
甚至還有些慶幸,薄靳言留了後。
江楓眠抿着唇,對他來說,不論是擊斃張濤,還是霍深,都沒有差别。
不過他很清楚,霍深要是死了,問題會變得更加棘手。
他想要的東西一樣也得不到。
深思熟慮之後,他終于下定了決心,連開兩槍,将張濤當場擊斃。
“爸,該你兌現承諾了。”
江楓眠吹了吹槍口,臉上驟然現出一抹瘋狂。
林如湘親眼目睹了江楓眠殺人的全過程,捂着口鼻藏在了暗處。
剛才江楓眠舉槍的那一幕,被她錄了下來。
如果...她拿着這段視頻去找薄靳言,薄靳言會否看在視頻的份上,答應娶她?
林如湘暗暗腹诽着,喬星純已經被大火燒成了灰燼。
她手裡的這段視頻可以幫助薄靳言重新奪下寰宇集團的繼承權,薄靳言應該沒理由會拒絕。
想到這裡,林如湘心底裡又萌生出了一絲希冀。
薄靳言就算不愛她,也不會像江楓眠那樣虐待她。
隻要能夠逃離江楓眠的魔爪,她的日子定然還是好過的。
然而,她剛坐上駕駛位,準備驅車去找薄靳言,就被一輛從側面沖來的大卡車撞飛了出去。
大卡車裡,江楓眠手握着方向盤,目不斜視地看着林如湘飛出去的弧度,不由得啧啧出聲,“看到了吧?這就是你不聽話的下場。”
話音一落,江楓眠又一次驅車,從林如湘的身體碾了過去。
不遠處,蟄伏在暗處的小方全程錄下了江楓眠行兇的全過程,并及時将錄像發送給了薄靳言。
薄靳言掃了眼林如湘慘死街頭的模樣,面上依舊毫無波瀾。
有了這段錄像,以及發布會現場江楓眠槍殺張濤的錄像,江楓眠百分百會被判處死刑。
這麼一來,就算抓不到他故意縱火的有力證據。
他還是難逃法律的制裁。
薄靳言方才在前往發布會現場的時候,順手将微型攝像頭留在了現場。
江楓眠的心思并不算缜密。
真想對付他,也不是難事。
之前吃了那麼大的虧,主要是不知道他的身世,以及他身上那麼強烈的反社會人t格。
薄靳言坐在車裡,百無聊賴地把玩着從褲兜裡摸出的黑色皮筋,好一會兒,才沉聲同司機說道:“去警局,報案。”
擡頭的那一刻,窗外忽然掠過一輛黑色轎車。
轎車裡,坐着簡家新任家主簡雲深。
喬星純則輕輕靠在簡雲深肩頭,她此刻還是很虛弱,仍處于昏迷不醒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