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先生還在(柏)林。”晉茂聞言,說道。
溫知夏收回視線,“他的身體……好些了嗎?”
晉茂敦厚的說道:“先生說,好些了。”
溫知夏眉頭一挑:“他說?”
“先生說,溫小姐如果問起來,就說好多了。”晉茂一字不落的重複道。
溫知夏莞爾:“其琛這麼多年把你留在身邊,難得了。”
晉茂宛如是沒有聽出她言語之間的打趣,将手中的鮮花遞給她:“先生昨晚在院子裡采摘的鮮花,希望溫小姐喜歡。”
溫知夏有些詫異,“他不是最寶貝自己親手栽種的花?”
“溫小姐總比那些死物在先生心中來的重要。”晉茂擡手,身後的保镖上前,同時将手中的保險箱打開,裡面是一枚兇針,閃閃生輝的白鑽和璀璨豔麗的彩鑽,被巧奪天工的組合成了一隻栩栩如生的開屏孔雀,渾然天成。
一顆顆精緻昂貴的彩鑽以深紫粉色、藍色、粉紅色、綠色,黃色和橙色緊緊相連并以榄尖形,圓形和心形等等的形狀切割,令這隻孔雀生動明豔。
此次前來的都是豪紳名流,孔雀兇針一經亮相,便有收藏愛好者眯起了眼睛,試圖仔細的看清楚。
“是……格拉夫鑽石孔雀兇針,竟然是格拉夫鑽石孔雀兇針。”格拉夫鑽石孔雀兇針,世界珠寶排行第二,第一是被稱為“鑽石之王”的厄運之鑽。
即使是認出來的富商對于這枚孔雀兇針,也隻是多年前在馬斯特裡赫特洲域藝術博覽會上有幸見過一面。
如今這枚兇針竟然就這麼當成了禮物送人,怎麼能不讓人驚歎。
“一個補辦的婚禮,送了價值上億美金的賀禮,都說這上京徐家富可敵國,果然是大手筆……”
“徐家一向深居簡出,它的繼承人徐其琛又常年待在國外,小溫總是怎麼跟他有的聯系?”
“雖然沒有親自出面,但是來的這個,如果我沒有看錯,該是徐其琛身邊的助理,常年出面替他打理一切事宜,可以說是徐其琛在外的代言人。一場婚禮請動徐家的人從國外回來,顯然關系匪淺。”
“……”
花千嬌隻覺得這枚兇針超乎尋常的漂亮,遠遠一看都能抓人眼球,卻不知道為什麼會讓周圍的老總們議論紛紛:“蘭舟哥哥,這個小兇針很貴嗎?”
“不貴,就是大概可以在國外買下一個莊園。”葉蘭舟笑着跟她解釋。
花千嬌:“……”
李月亭聽着衆人的談論聲,握緊了手掌,她想不通,為什麼溫知夏永遠都那麼好運,這種時候還能出盡風頭。
上京徐家,即使她從未聽聞過,也能從前來的賓客口中探知一二。
她尚未斂起眼中的妒意,餘光卻瞥見一道本不該出現在婚禮現場颀長身影,頓時整個人面色僵住。
溫知夏對于這種極端的奢侈品,并不是十分關注,但是從身後隐約傳來的談論聲,也猜到價值不菲:“這個,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晉茂摘下墨鏡挂在西裝上:“溫小姐還是不要為難我們了,先生讓送來的東西,溫小姐如果不收,我們回去也沒有辦法交差。”
他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不要耽誤了溫小姐的婚禮。”躬身:“溫小姐,請——”
溫知夏頓了下,身後忽然伸出一雙大掌,按住了她的肩膀,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的顧平生,而晉茂顯然也知道顧平生是她的丈夫,是以在他靠近的時候,并未表現出什麼異樣。
“既然是千裡迢迢送來的賀禮,就收下吧。”顧平生深沉的目光落在晉茂的身上,說道。
溫知夏轉過頭,審視的朝他看了一眼,有些詫異,他竟然會願意接受這麼昂貴的禮物。
“來者是客,晉助理,請吧。”顧平生以主人的姿态做出邀請。
晉茂朝他多看了兩眼,似乎是在暗中估量着什麼。
“先生,這個顧平生實非溫小姐的良人。”回國前,晉茂看着書房内的光影斑駁,半隐于昏暗光線下的徐其琛,說道。
徐其琛輕咳了一聲,“她認定的人,自是不會希望有外人置喙,她會看清楚的。”
晉茂:“可是……”
“她的眼睛裡容不下沙子,他們會分開的。”徐其琛說道。
顧平生親手把那枚孔雀兇針戴在了溫知夏的身上,晉茂看着他的舉動,眸光閃爍了下。
在兩人一同走上紅毯的時候,溫知夏側眸問他:“剛才,去什麼地方了?”
“接了一個電話,等急了?”他削薄的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是促狹,她離不開他。
溫知夏眼波流轉,橫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他聞言,忽然低下頭,在她面頰上輕吻了一下,引來司儀的打趣:“看來,美人在側,我們顧總已經等不及流程了,現在可還沒有到可以親吻新娘的時候,還希望我們的新郎稍稍按捺下,我們都知道,你的新娘非常漂亮……”
台下響起輕笑聲。
顧平生彎起唇角,竟也配合:“确實漂亮。”
溫知夏看他,示意他不要亂說話,平白讓人看笑話。
流程按部就班,坐在第一排的晉茂看着台上溫知夏清豔的笑容,面上卻沒有什麼笑意,有些面無表情的意思。
在他看來,顧平生配不上溫知夏,如若不是自己家先生多年在國外療養,怎麼會給他趁虛而入的機會。
先生至今尚未結婚,對外一直說是身體不适,不想耽誤人家姑娘,但跟在他身邊多年的晉茂卻知道,他心裡埋藏着遺憾。
“哇哦~~”
葉蘭舟看着台上舉着戒指,單膝跪在地上的顧平生,發出一聲感歎。
這一幕并不在流程之内,畢竟他們并非是新婚,顧平生也早已經不再是當年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衆目睽睽之下下跪求婚并不符合他今時今日的身份。
對于他突然的舉動,溫知夏也愣了一下,因為前期流程說的是,交換戒指。
“你……”
“夏夏,嫁給我。”他狹長深邃的桃花眼上擡,宛如三年前跟她求婚的場景再現。
隻不過那時的顧夏集團剛剛建立沒有多久,他還不是受人尊敬的顧總。
溫知夏看着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在那麼多人的注視下,卻沒有第一時間把手伸出來,而是開口問了一句:“平生,你會背叛我嗎?”
他說:“不會。”
哪怕是支離破碎的靈魂,也會想要摘花獻給神明。
他的低姿态,讓台下的人,帶着遮蓋不住的詫異。
溫知夏看着他數秒後,将手伸了出來。
台下掌聲雷動,唯有兩人沒有鼓掌,除了晉茂,還有李月亭。
李月亭的手指攥的很緊,因為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顧平生竟然會出現,趙芙荷不是說顧平生被她纏住,不會來了嗎?!
如今為什麼不光是準時出現,還在台上深情款款?!
先是由張之彥高調單方面送房,緊接着是徐家送上億美金的珠寶,如今是顧平生下跪求婚,什麼風頭都讓溫知夏出盡了!
這跟她們最初的設想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李月亭握t緊了手掌,眼神中猙獰怒意一閃而過。
而就在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台上,她沒有來得及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的時候,晉茂忽然轉過頭,對上了她的視線。
一瞬間,李月婷有種一切都被看透的錯覺,這種感覺讓她心生寒意。
當她想要看清楚的時候,晉茂已經将頭重新撇了過去,像是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如果不是那真切的一眼,李月亭甚至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葉蘭舟手指撐在額頭上,将晉茂的舉動盡收眼底。
場上那麼多人,真心鼓掌開心,不帶任何其他心思喜笑顔開的,怕是也隻有花千嬌一個人:“唔~~”
當台上司儀宣布“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以後,花千嬌用手捂住了嘴巴,笑的宛如是一隻偷腥的小貓。
“咔”畫面定格,前來的攝影師将這一幕記錄下來。
晉茂在婚禮一結束給溫知夏打了一聲招呼,便乘坐飛機離開。
沒有多跟任何人交談的意思,這便是上京徐家的資本。
當天晚上關于這場轟動半城,名流聚集的婚禮開始在網上傳播起來。
婚禮上的不少細節,也被人津津樂道,網友吃瓜對于所謂豪門之間的感情,總是抱有一萬個的好奇心和窺探欲。
自然而然,天價孔雀兇針在收藏圈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瀾湖郡。
“你讓晉茂來,怎麼沒有提前跟我說一聲,還送來這麼貴重的禮物。”
辦婚禮是一件十分累人的事情,好在到了晚上顧平生沒有安排任何其他的事情,不然溫知夏覺得自己可能會累到兩天不想要動彈。
閑下來之後,她便給徐其琛打去電話。
徐其琛:“你辦婚禮,總要添個彩頭,旁人才不會輕視你。”
溫知夏:“你的彩頭太貴重了一些。”
“一些小玩意兒,不礙事。”對于底蘊深厚的徐家來說,确實算不上什麼。
“你身居國外,這次讓晉茂公開露面,會不會給你造成什麼影響?”她問。
徐其琛:“無礙。”
聞言溫知夏這才放心下來,正準備問一下他目前的身體狀況,身後卻貼上了一滾燙熾熱的兇膛,後頸一陣溫熱。
陡然的動作讓溫知夏一頓,尤其在他的手掌,握住她腰肢,薄唇壓在她纖細的脖頸上,帶來一陣酥麻:“唔。”
“怎麼了?”徐其琛聽到手機那端的聲音,出聲問道。
溫知夏握着手機,“沒什麼。”轉過頭,看向顧平生,示意他不要亂來,自己正在通話。
可她不知道的是,顧平生便是一早就知道她在打電話。
就在一刻鐘前,顧平生接到葉蘭舟的電話,“你上次說的事情,我讓人查了查,差點要了鄭軒城一條命的人,極有可能是徐家的人。”
如果晉茂不出現,葉蘭舟也查不到徐家的頭上,畢竟沒有任何的理由,徐家會出手懲治這樣一個渣滓。
但是今天晉茂帶着重禮出現,并且言談舉止之間都對溫知夏帶着幾分的敬意,這便讓葉蘭舟想到了一直被他忽略的一些細節。
“能跟徐家攀上關系,平生,你這位妻子,不簡單啊。”葉蘭舟笑着說道。
“晉茂口中的先生是什麼人?”顧平生問道。
葉蘭舟:“你說徐其琛啊,說起徐其琛我知道的也并不多,不過是在國外偶然見過一面,長相極佳、氣度非凡。”
顧平生:“繼續。”
“繼續便是……我也知之甚少,隻是聽聞,是徐家的長孫嫡系,年幼之時便已經展現出不俗的經商天分,被家族寄予厚望,徐家半數産業都在他的手上。當然……”葉蘭舟頓了頓,似是帶着幾分的刻意,說道:“未婚。”
一個未婚的年輕富豪,斥資上億美金購買飾品當做新婚禮物,這樣的行為,怎麼看都透着股暧昧。
回憶終結,顧平生薄唇壓在她的耳畔,嗓音低沉,“該休息了,顧太太。”
溫知夏抿唇,捂住話筒:“你先去洗澡,我打完電話再說。”
顧平生瞥了眼她的手機,竟然難得的配合,什麼話都沒有說的直起身體,就在溫知夏側過頭,想要繼續通話的時候,卻被他猛然騰空抱起。
溫知夏毫無防備,發出一聲驚呼。
兩人清晰的對話通過電波傳到了徐其琛的耳中。
“一起洗……”
“顧平生,你放我下來。”
等溫知夏掙脫開他的懷抱,嗔怒着看手機的時候,徐其琛已經挂斷了通話,顯然是聽到了兩人對話的内容。
溫知夏轉過頭,氣惱的把手機摔在顧平生的身上:“不嫌丢人是不是?”
上次張之彥,這次是徐其琛,他好歹也是堂堂顧總,卻是半點分寸都沒有。
顧平生眸色很深的看着她,扯開領帶,丢在一旁:“我跟自己的妻子歡愛,很丢人?”
“這是兩回事。”她說。
顧平生看着她,轉動着手上的戒指,“鄭軒城的事情,是徐其琛做的,是麼?”
他忽然提起的事情,讓溫知夏眉眼微掀,沒有回答。
而沒回答,便是默認了。
他沒有再問什麼,這是半解開襯衫,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去洗澡吧,你該休息了。”
他是什麼脾氣,溫知夏再清楚不過,如果是放在以前,指定要問個真切,如今卻不過是剛剛開了個頭就偃旗息鼓。
親手為她褪去華麗的婚紗,像是細心的去拆一件精美脆弱的禮物。
昂貴的婚紗沾上水,在浴缸内展開,奢靡中也激起破壞欲。
浴缸中的水濺落在地上,浮浮沉沉。
“夏夏,你是我的。”顧平生撫着她的面頰,薄唇熾熱的親吻。
溫知夏眉眼閉着,似昏似醉。
成雅居。
趙芙荷看着新聞報道中的婚禮,掀翻了整張桌子。
李月亭按捺了一整天的疑問,讓她選擇在這個時候把電話打過來。
“你不是說,顧總不會來了嗎?他怎麼會即時的出現在婚禮現場?”
趙芙荷握緊了手機,語氣不善道:“你現在是在質問我?!”
李月亭抿了下唇,放緩了語氣:“我隻是看到咱們的計劃功虧一篑,溫知夏在婚禮現場出盡風頭,有些替你不值罷了。顧總怎麼就丢下你一個人,來到現場了?”
“他的心裡裝着溫知夏,怎麼舍得讓她難堪。”趙芙荷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生硬的擠出來。
李月亭敏銳的覺察到了其中的異樣,“發生了什麼事情?”
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芙荷捏緊了手掌,半晌後,忽然一笑,“能發生什麼事情,不過是學長說,以後我不用再卑躬屈膝的害怕被抛棄,溫知夏有的偏愛,我也一定會得到。”
她的話似真似假,但是依照李月亭對顧平生的了解,他怎麼都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
畢竟,那是溫知夏。是他追了多年,又哄了多年的女人,而趙芙荷充其量不過就是一個赝品替身,顧平生怎麼會把兩人放在同等的位置。
難道今天在顧平生及時出現在婚禮上之前,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顧總真的那麼說?”李月亭狐疑的問道。
她的質疑,讓趙芙荷的聲音變得陰恻恻的,“怎麼?你一個小秘書,也要來質疑我?!還是你覺得,我在學長心中的位置,沒有那麼重要?!”
李月亭自然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跟她發生什麼沖突,笑道:“怎麼會,顧總對你當然是特殊的。”
趙芙荷:“行了,沒什麼事情,我準備休息了。”
李月亭:“好,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咱們明天再……”
在她的話尚未說完的時候,趙芙荷已經挂斷了電話。
李月亭唇角緊抿,神情中帶着遐思,趙芙荷的話是什麼意思?
而另一邊挂斷了電話的趙芙荷,将手機也摔在地上,“啊啊!!”她抱着頭,怒吼出聲,發洩着心中的情緒。
“溫知夏!”
“溫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