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衛硯臨就像塊狗屁膏藥。
街坊們打趣的眼神時不時看過來。
楚月檸臉熱,不禁甩了甩腿,為難:“咩事?可不可以站起身講?”
她才堪堪二十歲,就要受人跪拜。
真是……真是折壽噢。
黃老闆當日的話曆曆在目,結果她沒進廟裡當菩薩被人拜,倒是被同行拜了。
七姑的表情更是精彩,青紅藍綠紫全數來了遍,左手叉腰右手就去擰衛硯臨的耳朵。
“你發癫抽羊角瘋啊?咩引雷咒?世上怎可能有?你還要跪一個妹妹仔?”
衛硯臨被擰着耳朵,痛叫起身,生怕七姑還講些大逆不道的話,撕下一塊道袍就往七姑塗着油光紅唇的大口塞進去。
“嗚嗚嗚……”
七姑講着講着就被塞進一塊布。
衛硯臨朝七姑雙手合十,無奈拜托:“七姑啊,麻煩你收皮(閉嘴)啦,别耽誤我啊。”
原以為是新人的菜雞,竟然是滿級天師?
衛硯臨想起黃老闆吹的牛,就不禁臉紅。如果楚月檸是菜雞,那他是什麼?菜雞中的戰鬥雞?
報紙寫的沒錯。
楚月檸卦卦都準,能被稱之為神算。
最厲害的就是那一道天雷。
當時不明群衆都以為雷是機緣巧合才會劈中起誓的林母。
隻有玄門中人才能看出,那道雷就是記載在古籍上的引雷咒。
傳說中,引雷咒可以劈厲鬼除邪祟,是天師居家旅行的必備技能。
如果他學會了,不就可以外出時一招一個厲鬼?衛硯臨想想就覺得威風,引雷咒還沒學會,紅色的頭發就已經激動到全豎立起來。
楚月檸見衛硯臨魂遊天外,趁機拔腿離開。
一下午。
衛硯臨都在糖水攤幫忙,時不時就幫着擦桌子,還幫着賣掉最後一份糖水。
青年生的也算白淨,頂着一頭紅毛,衣袍長袖用一根繩子卷起,綁在背後。奇特的外形竟也幫忙招攬了不少客人。
糖水賣完。
衛硯臨又搶着幫忙收攤,就連想要來幫忙的林家桦也被擠到一旁,将小木桌折疊好塞進攤車,他轉身不停哀求。
“檸姐,我知你最勁,最厲害,就教教我吧?讓我也出去也威一下。”
“不是我不想教。”楚月檸見衛硯臨幫着做了一下午事,松口,要真是教一招就能讓狗皮膏藥脫身,她早就教啦。
“引雷咒能用,必須有大功德在身,才能承天業替天行道。”
就連她,也不過是剛剛才可以用。
“功德?”衛硯臨不免沮喪,肩膀喪氣垂下,“我本事擺在這,想要積累大功德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功德都靠修行積累,衛硯臨能力有限,算卦都是時準時不準,自然别提有多少功德在身。
“其實功德不一定隻有靠玄學方面才能積累。”
楚月檸的一番話,又讓衛硯臨聽到希望。
他擡起頭,“還能如何積累?”
“多做好事嘛。”楚月檸将玻璃櫃鎖上,騎上攤車,回以一笑,“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拜拜啦,我要下班啦。”
說完,她也沒再去看思索的衛硯臨,揮了揮手。
下午六點,香江人下班高峰期,馬頭角室内運動場就已經人煙阜盛。楚月檸看到密集的健身人群,不禁感慨。
原來香江人真的如新聞報上寫的鐘意健身?
楚月檸在前台交費,招待的依舊是前幾天來遇見的兩位姑娘。她進内場視線就四處搜尋,沒多久就看到楚怡的身影。
運動場很大,又被劃出多塊區域,多種運動都可以在此找到歸屬。
楚怡就站在運動場旁邊的水泥小道上,燈光灑在校服上,她腳下擺着兩大箱礦泉水,馬尾跟着身體左搖右擺。
楚月檸走過去,看到兩大箱礦泉水不由感慨。
是位狠人,兩箱礦泉水說搬就搬,從大廳進内場的路可不近。
楚怡見有人從運動場上下來,弓腰從紙箱拿出崂山礦泉水,三步兩腳跑到男人面前,擺出最招牌的靓笑。
“先生,需要礦泉水嗎?”
男人穿着運動背心,頭發已經全部被汗水淋濕,他拿着脖子上搭着的毛巾擦汗,大量的體力運動讓他口幹舌燥,看了一眼礦泉水。
“咩牌子喔?”
“崂山純淨水,産自中華崂山。”楚怡大力推銷産品,“試一下吧?”
男人回憶:“好似沒聽過牌子喔。”
“怎麼會呢?”楚怡繼續推銷,将滾瓜爛熟的資料背出,“早些年報紙也報道過啊,将其稱為祖家神水,深知海上長生藥,不及崂山第一泉。這句話很多人都知嘅。”
崂山礦泉水八十年代曾在香江風靡過一段時間,更是被稱為中華第一水,随着後期礦泉水競争白熱化,崂山礦泉水才漸漸被娃哈哈、康師傅等其他礦泉水取締。
楚怡對比過幾大礦泉水,發現還是崂山礦泉水口感最好,所以就決定大力賣這個品牌。
最重要的是,中華人就要愛中華嘛!
男人明顯被推銷的話術說動,他掏出錢夾,“中華人就要喝中華水,幾多一支?”
“十塊。”楚怡笑眯眯收了水錢,沖離開的男人揮手,“喝的好再來買啊!”
轉身,楚怡拿着錢就被家姐吓到連連後退。
楚月檸叉腰看着她,楚怡個子還沒開始拔,整整矮了楚月檸半個頭。
“差點被吓死。”楚怡拍着兇脯,小臉上依舊是驚魂未定的蒼白。
“白天怎麼還會被我吓到?”楚月檸踮腳,湊前看了紙箱裡的礦泉水,已經賣空了大半箱,“厲害,馬上就要進第一桶金。”
“已經賣空一箱啦。”楚怡得意的從書包裡翻出一沓面值十元的港币,湊近鼻子聳了聳,聞着錢箱喜笑盈腮。
“家姐,原來賣水也能賺這麼多。”
“不錯啊。”楚月檸算了下利潤空間。
一支礦泉水成本一元,賣十元,就賺九元。
一箱有24支礦泉水,可以賺215元再減去40元場地費,一箱利潤還有175元空間。
她也沒想到利潤竟然可以這麼高。
“不過,賣這個價錢真沒關系嗎?”
“當然沒事啦。”
楚怡将錢遞給過來,楚月檸擺手拒絕,“自己賺的錢自己收。”
楚怡拗不過,才收好錢,又拿着礦泉水擺在臉側搖了搖,白皙的小臉帶着可愛的笑容,發頂和礦泉水碰了碰。
“來内場運動的都是香江精英人士,他們時間都很寶貴的嘛!我賣水都是送貨上門,節省他們去大廳的時間,他們當然願意。”
楚月檸目露訝異。
原來楚怡如此有經商天賦。
想起原著中,楚怡的凄涼結局。
她擔憂起來。
不論如何,都要幫助楚怡擺脫原本的命運。
兩人決定賣完剩下的半箱礦泉水,就收拾東西回邨屋。
楚月檸蹲着給楚怡遞礦泉水,楚怡負責跑腿去運動場上售賣,賣完又掉頭回來拿。
忽然——
“楚大師?”
楚月檸回眸,嗚泱泱一大幫人中,李慧雯原本的長發剪成利落的沙宣短發,舉着相機包打招呼。
“來了!”
楚月檸起身把礦泉水遞給楚怡,就去找李慧雯。
兩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
大廳的小餐廳放着舒緩的英文歌,李慧雯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然後遞過來。
楚月檸按着菜單看了下,才說:“麻煩上份士多啤梨養樂多。”
“waiter,我要份鴛鴦拿鐵。”李慧雯将挎着的相機包放到圓椅上,喜眉笑眼,“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楚大師。”
“稱呼檸檸就好。”楚月檸見有幾個勾肩搭背的人在玻璃門外招手,她好奇問,“今天什麼日子?似乎非常熱鬧?”
李慧雯一向大大咧咧,摸着耳邊的短發,突然不好意思起來,“升了職,同事們都替我慶祝。”
坐上夢寐以求的職位,李慧雯覺得整個人都好像在做夢,運動過後依然輕飄飄的。
服務員将兩杯飲品擺上。
楚月檸拿着飲品玻璃杯,與李慧雯碰杯,笑着祝賀:“得償所願,恭喜你。”
“講來講去,都要多謝你。”李慧雯笑吟吟說,“如果不是有幸參與杜妙的案中,主編一定不願意讓我坐副主編的位置。”
“對了,本來有件事想去找你,剛好這麼巧碰見,不如就問啊。”
“可以。”楚月檸喝了一口大名鼎鼎的士多啤梨,有點酸,她又把杯子放下,“你問吧。”
“是這樣的。”李慧雯才講起正經事,“算命案例非常火,已經有不少市民會定時買報紙。所以,我想做一個關于你的算命專欄,用來留住這批流量,不知可不可以采集一些關于你客人的後續報道?”
“應該沒什麼問題。”楚月檸答應後。
李慧雯又從相機包裡翻出紙筆,問了最近幾個算卦案例後,拿紙筆一一記錄下來。
記錄完。
李慧雯收拾紙筆時,想起一件事問:“對了,檸檸方不方便安排插隊算一卦?”
“糖水攤那邊嗎?”楚月檸搖頭,“不行噢,好多街坊都一早起來排隊,插隊的話不公平。你有朋友想算命?”
“不能算朋友,是我從前實習時采訪過的一位大陸地産富商。”李慧雯将相機包重新拉上,才說,“是位女強人,聽她講早些年曾和前夫生過baby,因為睡眠差沒看護好,baby翻身時被捂死,等她發現baby都已經變僵硬了。”
李慧雯歎氣:“她很自責,沒多久就和前夫離了婚。”
“此後也一直不敢再養育新生命,看到報紙就想來找你算個命。”
楚月檸想了想說:“你讓她早點來排隊,最後沒排到,她願意加錢,我也可以為她增加一個名額。”
現在偶爾算上三卦,都她來說也并不算非常吃力的事情。
李慧雯非常開心:“好,我一定轉告她。”
大喜報社的員工們剛打完網球進大廳,個個鬧着要找李慧雯結賬,好不容易才在餐廳找到人。
一女子看着問:“坐李慧雯對面的人是誰?”
同事看過去,不禁感慨:“哇,莫非是新一屆港姐候選人?慧雯可以喔,港姐還沒開始,就讓她挖到新人。”
另一同事也接話,“看外形條件,感覺可以拿下冠軍,以後沖擊國際華裔小姐應該也沒問題。”
TVB造星能力還是非常厲害,如今的港姐冠亞軍影響力可謂非常大,選美結束後,TVB還會安排往演藝圈發展。
可以說,能夠參加港姐選美,是全香江年輕靓妹的夢想。
楚月檸雖然衣着普通,但氣質外形一看就知非池中物。
所以,她們才會誤以為楚月檸是新一任港姐,而李慧雯提前壓賭注,先和楚月檸搞好關系,等日後楚月檸大紅,就可以靠着這層關系做一些獨家采訪。
“咩港姐啊?人就是近日話題度爆火的神算大師啊。”有員工認出了楚月檸。
曾芳心問:“你說,她就是李慧雯報道的神算?”
“不就是咯。”
曾芳心若有所思:“原來她和神算這麼熟啊。”
擺明了話裡有話,有同事沒聽出來就接着說,“想想慧雯平時确實也功利,為了升職,再辛苦的狗仔新聞她也願意做,同神算打好關系,她肯定下足本。”
另一個也接話。
“心姐,副主編的位置本來是你的,如果不是慧雯橫插一腳,副主編沒她什麼事啊。你說,她其實會不會和算命的人串通好,才寫出一個卦卦都準的神算?”
曾芳心被驚到般,精心塗着美甲的手捂着嘴,“你是說,慧雯為了副主編的事故意寫假報道?”
同事反應過來講錯話,驚到表情都變了,慌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心姐,我們先走了,你再玩玩吧。”
曾芳心沒離開,她看着小餐廳笑容滿面的李慧雯,想起被搶走的副主編位置,暗恨咬牙。
“卦卦都準?我就是不信。”
曾芳心決定,她要去糖水攤算一卦,好戳穿兩人同污合流的謊言。
她要親手拿回屬于她的副主編位。
“你們最好向神父祈禱,别讓我抓住把柄。”
——
李慧雯離開後。
楚月檸幹脆在餐廳内等人,随手翻閱桌上的雜志,上邊最醒目的竟然是喬家大公子昏迷不醒,恐成植物人的消息。
她眨了眨眼。
忽然想起一件事。
糟糕……她不會失約了吧?
“楚小姐。”
楚月檸合上雜志擡頭,餐廳經理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前邊,歉意地舉手示意方向,“喬家小少爺在外邊等你。”
她順着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喬星在餐廳門口。喬星穿了一套輕薄的拉鍊短褲風衣運動套裝,見她看過去,俊秀的臉上露出潔白的牙齒,朝她揮手。
楚月檸出了餐廳,恰好碰到楚怡抱着空紙箱蹦蹦跳跳過來。
喬星剛從廟街過來,問了一圈又進來找了一圈,才找到楚月檸。不過,他還是感到抱歉。
“檸姐姐,抱歉打擾你。”
“沒事。”楚月檸将帶出的報紙卷成筒,想起喬星上回拜托的事,心虛愧疚,“近來忘性有點大。你哥在哪裡?我們快去看看?”
“好,我就帶你去。”喬星說完,轉而邀請楚怡,“男人婆,不如我們一起去吧?”
喬星對楚怡有印象,隻記得上次一起打排球,楚怡力氣比他還大。
“你喊誰男人婆!”楚怡生氣着兩頰鼓起,朝喬星後背錘了一拳,隻聽發出沉悶的砰聲,喬星立刻左手繞過肩膀按着傷口慘叫,面目猙獰。
“哇,這麼兇,你不是男人婆還能是誰?”
楚怡又擡手,喬星連忙躲在楚月檸身後。
楚月檸問:“去不去啊?”
“不去。”楚怡咬牙威脅喬星,對上自家溫柔姐姐又換上明媚笑容,“姐姐小心點,我就先回家做功課。”
“行,做完功課早點休息。”楚月檸把攤車鑰匙交給楚怡,才跟着喬星離開。
香江醫院。
喬星帶路頻頻回頭,神情忐忑不安。
楚月檸看出他有事,不禁覺得好笑:“怎麼了?一步兩回頭,我臉上長花?”
“檸姐姐。”喬星才決定透露,“如果我父母不喜歡你,應該怎麼辦?”
楚月檸荔枝眼透出疑惑,想了下,才明白:“沒和父母說要請風水師來?”
喬星回憶起父親的情況,搖頭:“他們很抵觸玄學,如果多有冒犯,我先道歉,他們隻是太擔心阿哥。”
喬家是香江底蘊深厚的家族之一。
喬家的生意又多以西方為主,多年接受西方教育影響。喬星想起從小接受的教育也不禁感慨,學了多年物理,信了多年科學。
如果沒有上次算命事件。
他可能一世也都不會相信玄學的存在。
“沒問題。”楚月檸答應下來,“不相信玄學的大有人在,能夠理解。”
走廊上不少護士和喬星打招呼,她們看見後邊的楚月檸時,不由也好奇多看了幾眼。
終于到了。
喬星深吸一口氣,才敲了兩下房門,緊接着打開。
瞬間。
澎湃的黑氣就争先恐後從房裡湧了出來。
楚月檸往旁避開,看進病房。
四五名醫生擠在病房裡探讨喬子淵的病情,病床邊,青年戴着氧氣罩以及珍貴的儀器閉目躺着。
喬家夫婦一人守一邊。
喬母素面朝天,随意将頭發紮起,還穿着睡衣,滿是魚尾紋的眼睛哭的通紅,拿着手帕給喬子淵擦手。
地上擺着的拖鞋,都是一個款一隻。
光是看,就知道喬母有多忽略自身。
喬天信則聽專家讨論病情,當聽到有可以嘗試的方法時,一直緊皺着擠成川字紋的眉宇,終于松動舒展。
他一一去和專家握手:“錢不是問題,不管用什麼方法,拜托各位一定要讓子淵醒過來。”
說着,喬天信又去看病床上的兒子,歎氣,“子淵還年輕還沒看夠世界,怎麼可以躺在這裡?”
喬母聽着難過,又隐隐啜泣起來。
整個病房的氣氛極度壓抑。
楚月檸仔細看着病床上的青年。
如柱粗壯的黑氣從青年兇膛穿出,沖向天花闆,不時帶走青年的生機。黑氣就像一株食人花,從青年體内長出,不斷蠶食着。
楚月檸往前邁一步。
淌流在地闆的黑氣像是觸碰到可怕的荊棘般,恐懼的往後退縮。
瞬間,地闆幹淨了大半,它們從地闆退回最後彙聚成一團,瑟瑟發抖縮在天花闆的角落。
喬星看着昏迷不醒的兄長,一向堅強的表情也支持不住,淚眼愁眉問:“檸姐姐,我哥究竟是什麼原因昏迷?”
楚月檸看着黑氣:“暫時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是邪術。”
衆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門口的人。
楚月檸主動打招呼:“伯父伯母好。”
女孩年齡不大。
喬母以為是兒子的朋友,強撐着沖她笑了笑:“沒時間招待,随便找個地方坐吧。”
“媽。”喬星緊随其後,喊完看向喬父,神情不由緊張,“爸,檸姐姐是請來看看哥哥有沒有髒東西……”
喬天信剛松懈下力道,聽到髒東西一詞,心情再度緊繃起來,兇膛裡就好像有個氣彈爆炸,到底病房裡人多,刻意壓低的聲音染上怒意。
“阿哥昏迷不醒,我們已經很操心,你又輕易相信神神道道的東西,被人騙?”
喬媽勸阻:“你别這麼勞火(上火),阿星也是想為子淵做點事,傷心的不止我們兩公婆,阿星最崇拜的就是大哥,怎麼不着急呢?”
喬天信歎氣,他看着年輕的女孩,閉眼搖頭:“阿星,你就算要信也要找個上了年紀的人,她比你大不了幾歲,你帶她過來說要幫你哥?”
“我怎麼可以放心啊?”
“伯父。”楚月檸開口,“玄學這行,不一定是年齡越大經驗才越足。”
玄學這行講究天分。
前世,她年紀輕輕就淩駕于大多玄門人士之上。
“楚小姐,不論阿星和你講過什麼,但我家實在夠亂,就不送你了。”喬天信根本不聽,他覺得玄學這行就是忽悠。
江湖騙子能忽悠幾個錢就忽悠幾個錢。
若是往日,家中沒有出這種事。楚月檸又是喬星帶回來的人,他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都會給錢打發。
但如今。
大兒子生死未蔔。
喬天信實在沒心情。
突然,連接喬子淵的儀器響起來。
喬天信緊張起來,剛坐下的身子又彈起,想要查看被醫生專家又攔下。
一專家去查看儀器數據,神情陡變:“不好,病患出現心衰,要立刻搶救!”
一時間,醫生将坐床邊的喬母拉起,幾名醫生合力就要将病床推出去。
喬母被拉起,看着面容蒼白又要進搶救室的喬子淵,吓到渾身癱軟就要倒地上。
楚月檸眼疾手快,單手将喬母扶着,看想病床。
黑氣變得更加龐大。
喬子淵雙目緊閉,唇色慘白,兇膛處好像被掏了一個大洞,黑氣壯大了兩倍,仿佛要撕裂半邊身子。
不能再等。
楚月檸快速掏出一張符要貼過去,被喬天信攔下,他神情厲色,“楚小姐,請你不要阻礙醫生救人!”
“就讓我貼一張符。”楚月檸想要将符按下,喬天信依舊擋住,手甚至擋在了符的前邊。
喬天信不相信任何人,“楚小姐,我喬家人被暗害也不止一兩次,如今毒品方式五花八門,我不信任你,就不會讓你碰子淵。”
醫生也過來清場:“麻煩你讓讓。”
楚月檸沒辦法解釋,她想起從風水鋪買的牛眼淚,迅速從褲兜裡拿出瓶子,擰開蓋子,雙指沾濕快速在喬父眼皮上一滑。
喬母以為發生什麼,上前查看也被劃拉一下。
緊接着是喬星。
“不管你出于什麼目的,請你馬上離開這裡!”喬父擦了擦眼睛,想将人拉出病房,目光看向病床,瞬間被黑氣震在原地。
通天的黑氣從喬子淵的身體鑽出來。
他瞳孔瞬間放大。
“這……這些……這些什麼東西?”
喬母吓到面色慘白,手顫抖着想去驅趕黑氣,“怎麼會這樣?”
喬星有心理準備,不過也被兄長渾身的黑氣懾到動彈不了。
“不阻攔了吧?”楚月檸皺了眉,把喬母的手移開,沒有再多解釋,趁着黑氣将兇膛掏出更大的洞前,将符貼上喬子淵的兇膛。
黑氣瞬息蕩然無存。
平靜到好像喬家三人剛剛看到的都是幻覺。
專家推着病床要去急救室,催促:“快點借過!”
“不要阻擋救人!”
“妹妹仔!年紀輕輕不要意氣用事!”
“病患出問題,你能不能承擔責任?”
楚月檸看向他們,手離開喬子淵的兇膛,身子後退一步。
醫生們急不可待,就在他們還想要再講兩句将人趕出病房時。
神奇的一幕發生。
儀器竟然停止叫喚。
檢查儀器的專業再度檢查,發現各個數據平穩,擔心儀器出現問題,又從隔壁病房抱了新儀器,發現結果依舊一樣。
醫生們懵了。
他們也沒想到心衰的病患會突然之間沒事。
“心衰不馬上急救的病患會怎麼樣?”
“會死。”
他們對視一眼,都震驚于對方眼中的費解。
對喔,急性心衰不搶救的病患會死,沒可能好的如此容易。
但……
人就是沒事。
事實擺在面前,就算他們弄不明白也隻能接受。
最終,醫生将一切問題歸根與儀器上,肯定是儀器壞了。他們重新将病床推回原位,還是不放心病患,叮囑喬家要把人看緊一點,有什麼異常随時通知醫生。
醫生全部出去後,病房門被重新關上。
喬天信癱坐回沙發,看着天花頂一團團還未消散的黑氣,半晌才沙啞着聲音:“楚小姐,你可否告知我,黑色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是否就是這些東西把子淵害成這樣。”
從前,他絕不會相信玄學。
可如今,詭異的東西赤裸裸擺在眼前。
親眼看到古怪的東西,就由不得不信。
喬天信甚至沒時間重組幾十年所收到的信息,第一時間,他就想知道兒子能不能醒過來。
從不相信,到把楚月檸當成救命稻草。
隻有短短幾分鐘時間。
“煞氣。”楚月檸舉手輕一揮,空中的黑氣被打散,“喬子淵昏迷不醒和煞氣有很大的關系。現在,隻是昏迷不醒,再過段時日,他就會在醫院不治身亡。”
喬母心急,去推喬天信,“早講過,醫院不管用就應該信一下迷信。楚小姐,如今黑氣止住了,子淵怎麼還不醒啊?”
楚月檸看着昏迷的喬子淵,對方長相清秀與喬星相比更勝一籌,就算昏迷了數月,也非常幹淨,可見家人的用心。
“簡單來說,黑氣止住,但會産生黑氣的東西還沒找出來,吸取養分的祟物依舊存在……”
忽然。
楚月檸看向喬子淵骨瘦如柴的手,底下似乎壓着一根紅繩,她将手移開,才看見床單上的紅繩上邊吊着一塊銅錢,正散發着淡淡的黑氣。
她看向喬母,擡手指了指銅錢,“請問,這塊銅錢是幹嘛的知道嗎?”
“我知。”
楚月檸往後看,病房門不知什麼時候被推開,一個阿嫲拎着保溫飯盒站在門口。
喬母招呼:“芬婆來了,飯菜給我吧。”
芬婆将保溫盒交給喬母,望着昏迷不醒的喬子淵難掩心痛,收回目光才看向楚月檸。
“銅錢是我孫子送的,他們兩個人年齡相仿,同年同月同日生,從小就一起長大,感情不知有多好。前段時間,我孫子去觀裡求了兩塊銅錢,說是能出入保平安,一人戴了一塊。”
喬母打開保溫盒,将菜擺上茶幾招呼喬天信吃飯,自己吃不下就業來到床邊,憐愛地看着喬子淵。
“芬婆說的沒錯,銅錢确實是阿水給的,子淵住院東西都需要脫掉,昏迷前他曾日日戴着銅錢,就留了下來。”
說完,喬母又疑心,趁着芬婆轉身,悄聲問:“楚小姐,是不是銅錢要丢掉?有問題?”
楚月檸搖了搖頭,“丢掉也沒用。”
就算丢掉。
結下的締約也已經生效,除非喬子淵死亡。
芬婆從衛生間打了一盆水出來,細心給喬子淵擦拭面部,看着一手帶大的孩子變成植物人,痛貫心膂淚水就跟着掉落。
楚月檸問:“芬婆,你孫子和喬大少爺同年同月同日生,時辰也是一樣嗎?”
“時辰不一樣。”芬婆停下抹臉的動作,回憶,“阿水是甲時出生,要比子淵少爺大上幾個時辰。”
楚月檸掐了掐八字,忽然,她挑了挑眉,目光又再度看向床上昏迷的喬子淵。
事情,和她想的有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