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林家桦推了推鼻梁上已經碎了一邊的眼鏡,表情不大自然,“抱歉,這段時間讓你們徒添擔心。”
張見德看着林家桦身上的傷,煩躁地不停吸煙嘴。
楚月檸快步幫林家桦将攤車停好,盯林家桦外露手臂上的傷,欲言又止。
平時最愛咋咋呼呼的阿山婆也安靜下來,看着林家桦的傷,返回水果攤拿了藥箱過來,拉着林家桦在攤子上的矮凳坐下擦傷口。
林家桦被好鄰居好街坊包圍着,笑了下,“放心啦,兩天了,傷口都已經好了差不錯,隻是看着可怖。”
“兩天?”楚月檸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兩天前發生的事,你現在才說?”
“阿桦,你到底怎麼搞成這樣?”阿山婆連聲歎氣,“應該早點和我們說。”
張見德把煙嘴拿下,看見林家桦的傷口又移開目光,“你父母也真狠心。”
楚月檸給林家桦幫奶撻搬出來放到桌面上,扭頭看,“真的是你父母?”
“你們誤會了。”林家桦搖頭,“不是他們。”
“不是他們,又能是誰?”張見德怒氣滿滿,“你性子平和,不闖禍不惹事,究竟出了什麼事讓你被打成這樣?”
林家桦一副心累的樣,“是黑社團。”
黑社團?
衆人心一沉,雖然8504年香江成立了廉政公署,黑社團的影響力才在香江沒那麼大,但如今依舊有收受賄賂的黑警存在,勢力錯綜複雜。
老百姓一旦惹上黑社團,下半生别指望有好日子過。
“究竟咩回事?”
随着張見德追問,林家桦才緩緩道來。
原來,林家桦的父母愛上了炒股,一次中了以後赢了不少錢,他們嘗到甜頭,為了更高的回報,他們收到了所謂的内幕消息,為了大賺一筆,借了黑社團的高利貸。
結果,買的股票崩盤,林家桦父母虧的皿本無歸。
高利貸追債,林家父母沒有錢還,黑社團揚言要砍了林家父母的手腳,林家父母便說她還有個兒子在廟街賣奶撻。
林家桦被兩個妹妹騙回家,黑社團為了讓他乖乖交錢,先按着人打了一頓。林家桦辛苦存下的私房錢全部被拿走。
楚月檸看着林家桦在強顔歡笑,自然明白他帶着什麼樣的心願存下的私房錢,他一心隻想維持好家庭,一心隻想供養兩個妹妹長大,結果父母卻次次拖後腿,借了高利貸不說,最後還要坑兒子?
她難免生氣。
對着從未見過的林家父母,印象分上已經打了個大大的X。
“以後的營業額,他們都要拿走,直至債務平完。”林家桦盯着瘦骨嶙峋的指腹上包紮的止皿貼,烤箱溫度高,雙手拖出來時,指腹的皮膚薄會被燙破。這樣的傷,他一年不知道要經曆多少次。
講完,林家桦目光移開,輕輕歎了一口氣,“你們不必替我憂心,好在人沒事。”
這個人,自然指的是他自己。
發生這麼多事,林家桦也已經徹底想清楚,誰好都不如自己好,他就算再想把家庭搞好,也抵不住四條拖後退的拖油瓶。
“至于營業額,我也想好,肯定不能全部交,會偷偷留下一部分。”林家桦看向楚月檸,笑了笑,“到時還要拜托檸檸幫我存着。”
“沒問題。”楚月檸答應,不過,她還是想不通,“就沒有其他方法?高利貸應該非法活動吧?上頭不管?”
問完,楚月檸又緘默下來。
不用想也知道,如今這個世道,黑社團都可以和差佬同台吃飯,就算捅到上邊去,也沒什麼解決方法。
“你父母借了多少錢?”張見德抓着煙嘴,問出關鍵問題。
“20萬。”林家桦苦笑。
“20萬!”阿山婆吓了一大跳,“你父母真敢借。20萬都可以在香江付一層樓的首期。”
“大耳窿九出十三歸,20萬利滾利,沒見到錢,他們不會輕易就算數。”
大耳窿就是高利貸的另一種叫法。
至于九出十三歸是一種借貸方式,九萬出去,十三萬回來,利息昂貴,每日利滾利,怕是林家桦的每日營業額都隻能充作利息。本金還完遙遙無期。
張見德吸了一口煙,看向林家桦,“知不知借的哪家錢?我喊人出來,好好和對方談談,看看有什麼方法不利滾利。”
“十四幫。”
名字出來,楚月檸愣了愣,目光馬上看向日式指壓店,就在十多分鐘前,十四幫的人還在這裡教訓底褲男。
那個寸頭紋身男好像就是十四幫的二把手?
張見德聽見名字時,面色就已經不太好,但他還是吸了吸煙,“十四幫一向做事心狠手辣,不過,我也認識裡面的人,雖在十四幫話語權不大,但有人好過沒人。不論如何,明天約出來和他們談談。”
“德哥,十四幫二把手厲不厲害啊?”楚月檸舉手發問。
“二把手?能做到十四幫的二把手肯定塞雷啊!”張見德即刻科普了一下十四幫在香江立起來的發家史。
“抹了這筆賬,都是分分鐘的事。”張見德覺得不對,又松開煙嘴看向她,“檸檸認識?”
“倒不認識。”楚月檸想了想,下巴擡擡,衆人視線看過去,隻看到廟街中央日式指壓店就算白天也亮着粉色的燈。
“不過,我剛剛看到他上了指壓店二樓,他維護的從玲是我的客人,剛剛才算完命。”
林家桦是她好友,好友受難沒理由冷眼旁觀,既然從玲和二把手關系好,她也願意為了林家桦去搭個橋,看看能不能談談。
“不如,我去問問從玲,看看能不能請二把手出來吃頓早茶?”
香江人解決問題,沒什麼是一頓早茶解決不了的。
事情有了眉目。
大家暫時放下一塊大石,張見德拍了拍林家桦的肩膀,打趣,“今天生日喔,還賣奶撻?”
林家桦也暫時放下了擔憂,準備将烤箱拿出來,聽到打趣笑了,“生日又怎麼樣?搵食(賺錢)艱難,過日子當然比生日緊要。”
“生日就要放假!就要玩!”張見德叼着煙嘴,卷起衣袖接過烤箱就往茶餐廳搬,“今天打算做多少?讓甜筒輝幫你賣。賣不完,德哥私人收賬,全部拿下。”
阿山婆也幫忙拿東西,左一包右一包,很快瘦小的老太婆就被東西壓着看不見了半個人。
邊搬,阿山婆邊說,“一年隻有一次生日,是得好好過一下。”
楚月檸左右看了一眼,發現貨物都被搬完,她則推着攤車的龍頭,回頭望了一眼還呆愣在原地的林家桦。
“快走啊。”
“哦!來了。”
林家桦看着這群忘年交好友,因為父母的事冰冷的心被因友誼而熱烈的太陽驅散。
攤車放完,幾人就商量着去哪裡放松,可惜阿山婆年紀上來,腰骨跟不上,就拒絕了一起出去。不過,她還是單獨給林家桦買了個八寸蛋糕。
原本想去卡拉OK。
不過林家桦面紅表示最近壓力大,可不可以去打網球排解?
張見德吹了吹煙嘴裡的煙壺,“傷沒問題?”
林家桦左手按住右臂肩膀,轉動一個圈,“沒什麼問題。”
“沒問題就好。”,張見德贊同:“隻要鐘意,去做什麼都行。放心,今晚消費我買單。”
楚月檸連連舉手:“我的自己買,屋企妹妹周五放假,我喊她一齊來。”
周五楚怡放學放的早,打網球還得穿寬松的運動服,她打算回去換衣服的時候順便把楚怡喊上。
免得楚怡整天對着書本都學傻了,适當勞逸結合。
“别傻啦。”張見德無所謂擺手,“區區四十塊,德哥包圓。”
“不是喔,四十塊一個鐘哦。”楚月檸打趣點破。
香江室内運動場有燈光,環境也優,室外雖然也有運動場,不過環境沒那麼好,還非常炎熱。
再加上,大多數香江人下完班後天色就已經黑了,為了保持運動,室内運動場應運而生。
張見德讓楚月檸趕快回家接人,“一個鐘就一個鐘,德哥銀包(錢包)裡面私己錢不知有多少。”
“檸檸。”林家桦說:“我和德哥先到馬頭角室内運動場等你。快點啊,我還沒見過你妹妹。”
“好。”
楚月檸決定先不糾結,趕回家接人,把糖水攤收了以後就騎着攤車回了邨屋。
楚怡恰好也放學回家,看到楚月檸換了一身寬松的短T短褲,進門彎腰脫皮鞋,擡頭,“姐,你這幅打扮準備去幹什麼?”
“打網球。”楚月檸扯了扯T恤,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套寬松适合運動的衣服,看着兩姐妹衣服少的可憐的衣櫃,裡面除了棉花被,她有三套衣服,楚怡除了校服也隻有一身便服。
“走啦,我們一起去。”
楚怡聽的瞬間如臨大敵,小臉上五官都皺成一堆,“我也要去?”
“但是我運動細胞不好,肢體不協調,要不然算了吧?”
“去吧。”楚月檸拍拍楚怡的腦袋,想了想說,“打完網球,順便帶你去買衣。”
“真的?”楚怡原本可憐兮兮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十三歲的女孩哪有不愛美的,馬上跳起來換衣服。
“姐姐等我!”
一個小時後,楚月檸帶着楚怡搭乘雙層巴士,觀賞了一圈九龍風景後,趕到了馬頭角室内運動場。
兩名穿運動服的前台人員正并排坐着講八卦。
個個眉飛色舞。
“聽說周少爺和喬二少也在裡面,是不是真的?”
“真的,我剛借着送凍飲的功夫偷偷看了一眼,都好靓仔。”
“唉,真是可惜,周家少爺為什麼不繼承家業?我聽說他在重案組上班,打工仔未必有當老闆舒服?”
“你才可惜啊,周家隻有一個少爺,家業不論繼承與否,未來都是周少的啦。”
“有道理,等下讓我去送飲料啊,也看看兩位少爺是否真與傳聞中一樣。”
“可惜,今天隻有兩個少爺在,如果齊大少也在就好了。”
阿敏疑惑:“那為什麼齊大少沒在?”
阿紅則低聲講:“聽說齊大少病了到現在還在昏迷,以後可能都會是植物人。”
“這麼大禍?(糟糕)”阿敏睜大眼睛。
“咳咳咳。”楚月檸敲了敲前台的大理石台面,眉眼彎彎,“打擾一下,我要交費。”
兩人停下交流八卦的欲、望。
離前台最近的阿敏趕快起身,她扯了扯坐皺的運動短褲,臉上挂起微笑,“稍等。”
“兩位小姐叫咩名?”
楚月檸報了名字後。
阿敏翻出本子核對,無誤後才微笑回答,“楚小姐,兩位費用已經提前付過。”
說着,阿敏前傾半身,指引方向,“這邊就是入口,你的朋友在入口的地方等候。”
“多謝。”
等楚月檸離開,阿敏又趕快坐回椅子上,繼續催促同伴講八卦。
運動場很大。
中間位置就是用來運動的地方,最邊上則擺了幾張玻璃小圓桌,供等候運動的人用來休息。
楚月檸進入後,左顧右盼,很快就看到等在前方的林家桦幾人。
“阿桦。”
楚月檸過去打了個招呼,往旁站,将後邊的楚怡介紹給大家認識。
茶具檔主曹達光,摸了摸光頭開玩笑,“不介意我也來和你們玩吧?”
“當然不介意,人多更熱鬧。”楚月檸眼笑眉舒,忽然,她多打量曹達光兩眼後,還未開口,就聽曹達光主動說。
“除了打網球,我還想麻煩檸檸幫我算算,最近有一筆生意正猶豫着。廣省有個茶具廠倒閉,擠壓了很多貨品,我想連帶茶具廠全盤收下,不知行不行?”
張見德攬着曹達光肩膀,“發達光,還不是讓我抓包,你就是想來找人情關系,檸檸一天隻算兩卦啊,今天算完啦。想算,不如明天排隊啦。”
“沒事。”楚月檸認真看了曹達光的面相,“如果隻是想要算這件事,可以不用看八字,因為……”
曹達光興奮:“因為一定發達嘛?我就知道!不枉費名取的這麼好!”
“你要破财诶。”楚月檸眨了眨眼。
兩人同步出聲。
曹達光:……
“不能一波緻富嗎?”曹達光表情抑郁苦悶,“以極其便宜的價錢收下茶具廠,我同行朋友也多,可以喊他們幫我拿貨,擠壓的貨品相信可以在短時間内銷完。”
楚月檸搖頭:“看你面相,這批貨品存在質量問題,原先的工廠其實也是因為這個問題才會破産。你接手後,此後人生都會因為這一次走下坡路,同行變冤家,茶具出現質量問題後,賠了同行很多錢。”
曹達光聽到後果這麼嚴重,頓時不敢再存有僥幸心理。好在,兩百邊還沒簽署合同,還有推翻的機會。
另一邊休息台。
周風旭穿着白黑條的運動裝,眉眼垂下聽喬星吐槽家事。
“家裡全部亂了,老爸無心處理公司業務,阿媽也每天以淚洗臉,我哥要還是沒辦法醒來,都不知道以後怎麼辦。”
周風旭與喬子淵自小一起長大,感情親密如兄弟。
自然也不希望見到兄弟躺在床上一世。
“這樣也不是辦法,我認識美國一位做腦部手術很厲害的醫生,如果需要可以安排人過來。”
“目前最先進的CT都拍不出哥哥腦部的東西,就算請來也沒用。”
喬星不免沮喪,他原本是想請楚姐姐來看看情況,結果父母反應都很大,一心隻執着于醫學上面,還說什麼都如今這個年代了,他們想不到喬星竟然會迷信。
他們生怕因為迷信玄學,反而耽誤長子的治療。
“旭哥,你相信玄學嗎?”
周風旭愣了一下,霎時間想起給施博仁批命的女孩,就算她真的算出施博仁會進醫院,他也不太相信。
亦或者說,不想相信。
畢竟沒有半分依據的玄學,太過于匪夷所思。
“除非發生在我自己身上,讓我看到依據,不然永遠不會相信。”
喬星似乎沒想到連年輕的周風旭也是這個想法,一下語塞,然後挫敗的趴在桌上。
“信一下玄學不錯啊,我就認識一個算命很厲害的女神姐姐,人長得又靓又厲害。我想請她去看下哥哥。”
女神姐姐?
周風旭眼眸掃了他一眼,“你現在的心思是放在學習上,其他事少想七想八。”
“想哪裡去。”喬星覺得冤枉,“我隻是欣賞都沒做其他事。”
“等你做其他事,還有法挽救?”周風旭維持一貫的作風,發現點點蛛絲馬迹就幹脆利落斬斷。見喬星還苦着臉,他拎過靠牆放的網球拍,“走,再打三圈。”
施博仁上完廁所回來,擠在周風旭旁邊,表情好像見了鬼,詭異的問,“知不知我剛看見了誰?”
施博仁邊說還邊貼近周風旭,洗濕雙手的水全甩在周風旭白色的運動衫上,他斂着眉掃了一眼。
施博仁被周風旭瞪,不免委屈,“好歹有幾年同窗友誼,不就是水咩,大不了換件衫咯。”
話落,水又甩到周風旭衫上。
周風旭臉沉了下去:“施……博……仁。”
施博仁吓一跳,不再賣關子,“算命大師,我見到了算命大師。”
施博仁剛說完,旁邊的喬星就好像看到什麼人,展露出笑容過去迎接。
“楚姐姐!”
楚月檸拿着分配的網球拍,聽到喊聲,扭頭就看見喬星三人走過來,她先是看着冷漠的周風旭,又看向施博仁。
視線不免往下移了幾分,笑了下。
“這麼久,施先生傷口一定長好了吧?”
施博仁捂着屁股,想到鐵釘入屁股,再度面紅耳赤,“洗乜講(還用說),早長好了。”
喬星才發現大家原來認識,“原來都是熟人。”
說完,喬星又将想要私人請楚月檸去看昏迷兄長的事說出,得到楚月檸的同意後。
喬星淺松一口氣,然後點了下人數。
“剛好八個人,不如我們一起組隊玩?這樣我們就不用再找一個路人搭檔。”
楚月檸想了想同意了這個方案。
四個人一組。
楚月檸和楚怡兩人被分在了喬星組。
兩男兩女。
球場上。
周風旭一直沒說話,隻是偶爾看看楚月檸,目光若有所思。
喬星拿着網球拍,看看兩位女孩嬌弱的身闆,兩個女孩和兩個男孩打,在力量上面還是吃虧。
“楚姐姐,不如我和你妹妹一組吧。”
楚怡抱着網球拍,看着喬星瘦弱的身闆,輕哼:“行不行啊你,大老遠跑來,我可不想輸!”
“行不行,打過才知道!”喬星不服氣。
楚月檸去看周風旭,恰好周風旭視線也投了過來,人員已經分配好,他沒有其發言,先站到了場上,“來吧。”
人都已經在喊,楚月檸拿着網球拍臉色也正經不少。
網球迎面而來,楚月檸一個落空,後邊的周風旭接位補上。
楚月檸不可思議。
楚怡接飛過去的球,吐了吐舌頭,“家姐啊,運動方面你好像比我還不協調喔。”
“才剛剛開始嘛!”楚月檸不服氣,抓着網球拍半蹲,眼睛緊緊盯着飛馳過來網球的軌迹,就在球要飛到的瞬間,她跳躍起來。
然後愣住。
她……又接了個空?
周風旭站後邊又是一拍拖底,看着楚月檸笑了笑,“原來大師也會有短闆。”
楚月檸:@&()@#%^
打完幾圈,幾人都是大汗淋漓。收工準備回家,楚月檸把球拍收好裝回袋子裡,目光看向左邊也在收拍的周風旭。
他半蹲着,修長的手将網球拍塞進袋子裡,留着現下時髦的三七短側發,汗水劃過鋒利的眼角順着下巴流下,警覺留意到第三者的窺視,皺眉看過去,見楚月檸望着他,含水的荔枝眼似乎盛滿了不解。
施博仁也已經結束,背着網球拍過來。
楚月檸收好東西交給楚怡,讓她先和張見德等人彙合。
她則留下來等周風旭。
楚怡看着楚月檸,又好奇看了看周風旭。突然之前,她仿佛明白了什麼,白皙的小臉上瞬間綻放出笑容。
“明白啦,姐姐放心,等會我可以自己回家,你陪周sir去逛街吧。”
楚月檸看着蹦蹦跳跳走的小妹,滿臉懵逼。
咩?
咩逛街啊?
施博仁也看到等在前方出口的楚月檸,八卦之心一下熊熊燃起,“旭哥,是不是在等你啊?可以喔,短短一餐網球時間就把靓女拿下,賺大發啦。”
喬星酸溜溜地說:“楚姐姐說不定在等我,你在猜測咩啊。”
“等你?”施博仁雖然不想嘲笑,但還是選擇嘲笑,“等還沒發育完全的小孩子?”
“我們更熟啊!”喬星不服氣。
三人走到楚月檸身邊時,施博仁又悄聲和喬星說:“打個賭,看看你的女神姐姐是不是準備向旭哥告白。”
楚月檸看着渾身黑氣印堂發紅的周風旭,開口:“周sir。”
周風旭停下腳步,目露不解:“有事?”
後邊的施博仁看好戲搬,肩膀推了推喬星的兇膛。
楚月檸的目光轉瞬從不解轉變成同情。
“放心,你死了以後,我一定會給你上頭香。”
第25章
頭香,詛咒人死?
施博仁:?????
喬星:??????
周風旭:?????
“我錯了。”施博仁收回震驚目光,涼涼的說,“你女神姐姐從來都不走尋常路,都敢當面詛咒差佬,是條好漢。”
喬星:……
同時,少年表示擔憂。
畢竟他明白楚月檸實力,算命準到爆,單才俊被騙的經曆還時不時浮現在眼前。
如果沒有楚月檸。
單才俊估計回到馬來西亞,還在傻乎乎幫人數錢,并被如意哄着再打一萬塊錢。
“檸姐,旭哥是會有危險嗎?”
周風旭愣了一下,回憶起施博仁也曾有此情況,很快便反應過來,:“你算出來的?”
明明沒有報生辰八字。
楚月檸搖頭,“還用算?準确來說,你還剩下不到35個小時的性命。”
周風旭周邊漸漫出越來越濃的黑氣,想要忽視都很難。
楚月檸想起周風旭抵觸相信玄學的态度,她最大的優點就是不喜歡為難對方,更不會強行逼迫對方轉變觀念。
轉身想要離開。
“等等。”5②4⑨零819貳
施博仁連聲喊住,一手摸着曾被鐵釘穿透的屁股,一邊低聲:“旭哥,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上次事情就很邪。”
“這回可是會出人命喔,很可怖,不如信一次?”
說着,他也不等周風旭搭話,就喊:“糖水妹,我知你法力高強,既然算出旭哥有難,有沒什麼保命的東西?”
周風旭原本想不要,耐不住施博仁已經問出口。但想着也可以買一張研究研究。
于是,他問:“有嗎?”
“你們真要?”楚月檸打量周風旭一圈,啧啧稱奇。
施博仁簡直成為了周風旭的代言人,“肯定要,就怕你沒啊。”
“别說,我還真有。”楚月檸從褲兜裡掏啊掏,掏了半天,終于掏出一張上次畫的多餘符,遞了過去。
衆人視線一看。
黃符皺巴巴布滿折痕,上頭泛白看着馬上要破的樣子。
“行不行哦。”施博仁懷疑念叨兩句。
楚月檸說:“反正就一張,要不要?”
周風旭不動聲色收了起來,沉聲:“多謝。”
“不用客氣。”楚月檸笑眯眯伸出手,“唔該(勞煩),一千塊。”
“一千塊!”施博仁驚到跳腳,看看皺巴巴的符,再看看楚月檸,“幹脆不去搶!我知你賣蘇茵茵一張符才兩百塊。”
“不要就拿回來。”楚月檸從周風旭手上拿回符,笑了笑,“物價上漲,再猶豫就有市無價的啦。”
“要。”周風旭拿出皮夾,掏出十張給楚月檸。
楚月檸數好錢,順勢将符疊成三角形,望了周風旭一眼,才把符交給他,“記得不要沾水,擺兇前,擺其他位置不負責哦~”
周風旭接過符,符上似乎還殘留有楚月檸的問題,他想了想還是按照要求,擺在了運動衫前襟的口袋,長腿邁前擋住要離開的人。
“為什麼要擺兇口位置?”
“不急,還有20個小時。”楚月檸将一千塊錢裝進兜,心情大好,“到時你就知啦。”
楚月檸繞過如山一樣高的周風旭,沖出運動場,剛收了一千塊,心情特别漂亮。
見到楚怡在和林家桦等人告别,她揮手,“阿怡,走,帶你去友誼商廈買靓衫。”
楚怡好奇,雙手提着包邊走往後看,“家姐啊,你不是要去和周sir拍拖逛街嗎?”
“拍你個大頭啊。”楚月檸拍了下她的小腦袋,“隻不過是留下來講兩句話。”
“哦哦。”楚怡摸着頭後縮,哦了兩聲,然後又笑眯眯。
兩人往雙層巴士站走去,邊走,楚怡邊偷偷打量自家姐姐,要賣糖水還要算命。
家姐真的好辛苦。
阿花和阿容的姐姐差不多大,都已經拍拖。聽阿花吐槽,每天放學都要被姐姐煩N次約會穿搭。
家姐不敢拍拖是不是因為她呢?
畢竟她這麼大一個拖油瓶,要供她讀書,還要供她吃穿,确實壓力好大。
“家姐。”
楚月檸不知楚怡在想什麼,但也看出來她眼睛裡多了一些說不清的東西,“怎麼?”
楚怡微微一笑,“我想同你申請一下,放學以後去運動場賣水。”
楚月檸對楚怡突然跳出來的想法,感到震驚,“你英文課能跟上了麼?”
香江學生從小就有英文課,且學校老師大多時候也是使用英文授課。
楚怡剛從内地過來時,水土不服,很多英文句子聽不懂,天天學習到晚上十一點,就想要趕超同班學生的進度。
“跟的上啦,功課全A,不信的話回家拿給你看。”
“全A真的好厲害。”楚月檸不禁感慨,楚怡本來在内地成績就好,來了香江後,英文原因導緻多門功課落後,想不到她還沒開始給楚怡請家教,她就已經追上來。
“既然如此,不如再加把油啊,等到了中六就要考大學啦。”
“姐姐放心,我一定不會落下功課。”楚怡将發現的商機講出,“運動内場都沒純淨水賣,隻有咖啡和飲料,人運動過後會渴的嘛。唯一一部飲水機還在大廳,我運動過後都隻想鹹魚,哪裡還能走得動。”
“所以,我想在内場賣純淨水,價格可以訂高一點。”
楚月檸沒想到楚怡觀察事物,發現商機這麼快。想起原劇情中,楚怡成為香江日後商界的女魔頭。
她看着如今尚且年小,且還一臉天真的楚怡,“好,既然你想試就試下啦!”
楚怡耶了一聲,跳起來摟住楚月檸的脖子,放開又蹦起來,“全世界姐姐最好!”
雙層巴士到。
兩姐妹上到頂層,楚怡靠窗坐,癡迷地看着香江外豎立的高樓大廈,“家姐。”
楚月檸在劃算等會去了友誼商廈要買多少東西,她和楚怡分别要入兩套日常服裝,楚怡原先的衣服有些小,她也不能天天穿校服。還有學習用品、工具書,等會也可以讓楚怡好好挑挑。
聽見楚怡喊。
她回神:“嗯?”
楚怡手扒在窗戶邊上,看着靓麗的高樓大廈,拳頭緊握雄心壯志,“家姐,我一定要在香江買層樓送給你!”
望着楚怡的雄心勃勃,楚月檸不潑冷水,反而大膽提出要求,“我要住豪宅别墅!”
楚怡頃刻杏仁眼上都是笑意,“好!”
—
半山别墅,風景靓麗,處高台而遠市肆、居山以觀海,可以一覽全香江的美景。
威武霸氣的悍馬H1駛入其中一棟茨林山群的豪宅。
半個鐘後。
周風旭沖了涼,頭上搭了塊白毛巾,邊擦濕發邊走進衣帽間,目光全盯着捏着的皺巴巴符。
剛剛差一點,衣服就會連同符一起洗濕。
好在沒打濕。
“Erice?”
房間門被推開。
徐丹氣質非常好,皮膚保養得當,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緞面襯衣,端着一份湯放在桌上,擡頭環視了一圈房間。
“Erice,剛炖好的鴿子湯,快點飲完。”
周風旭從衣櫥間出來,看到桌上的靓湯後視線再度移開。
剛洗完的發,還濕漉漉往下滴水。
他拿過毛巾随意擦了擦丢旁邊的簍子裡。
“志哥喜歡喝你的湯,不如叫他全喝完?”
“不行!”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進來。
房門被推開,周志反應很大,他原本是路過去主卧,聽到立刻掉頭,非常嚴肅,“丹丹的愛怎麼可以讓我一人受?你是仔,應該主動回應家庭關愛。”
周風旭想不明白,他明明已經住出去住,難得回一次家,為什麼還要接受母親廚藝的摧殘。
望着碗裡黑漆漆的各種補料。
他端起湊到周志跟前,“既然你喜歡,全部喝完它。”
周志剛想搖頭,碗就被塞進他手裡,周風旭還說,“天天聽你誇丹姐煲的愛心湯很正,自然不會和你搶。”
徐丹也沒想到周志如此喜歡她的湯,即刻點頭,“我以為你不喜歡喝,才想着别浪費端給erice,既然你喜歡,那我明天再給你炖其他湯。”
氣氛烘托到這。
不喝都已經不行。
周志看着一言難盡的湯,端起一口飲完,完事還艱難露出個笑容,“哎,我屋企(家)老婆真厲害,阿天幾個不知有多羨慕我,老婆辛苦啦。”
“你喜歡就好。”徐丹被誇到樂滋滋的接過碗出門。
周志才趕緊把襯衣上的領帶摘下,趕緊轉身關門,作勢要打周風旭,“好你個臭小子,讓我一人忍受你阿媽的手藝。”
“你又日日誇丹姐,不贊不就沒事?”
周風旭避開動作,坐上皮椅,長手一伸按下台燈,小小一盞燈,頓時照亮一片空間。
暖色的燈搭在桌面的黃符上,他拿起符反轉看了兩遍,然後拆開研究。
“最衰還是李太太,搞了個‘李太教煮餸’節目,丹丹天天看節目學煮餸。”周志唉聲歎氣,跟着在床墊坐下,繼續解領帶,“唉,想來想去也不怪你媽,畢竟新手上路。”
“自家老婆,自家不贊,邊個(誰)贊?Erice,喬家去探過沒?”
“之前抽空去醫院探過一次,人還沒醒。”周風旭想了想,才說,“過兩天再去一次。”
周志歎氣:“喬家真已經變天,喬子淵被宣布可能永遠醒不來,會成為植物人時,喬世伯當場就暈過去。”
周風旭同樣不解。
喬子淵自小身體就很好,毫無征兆就昏迷,實在不像他。
“究竟什麼原因?”
“什麼醫生都請了,就是查不出原因。要我說,能咩原因,肯定是中邪。”周志吐槽,“你喬世伯就是食古不化,讓請風水師好好看看,他非要滿世界找醫生。”
“你也信玄學?”周風旭驚詫,原以為自家人一直堅信科學,誰成想也迷信。
“世界上存在了很多科學沒辦法解釋的事情嘛!不信玄學信什麼?”
周志邊講邊回憶當年,“當年我從你祖父處接手家業,還要正兒八經跨火盆上香拜祖。”
說着,雙手合十,眼看着天,“如果不是祖宗保佑,周家怎麼能做到曆經幾百年還屹立不倒?”
話落。
周志突然看見擺在桌上的符,眼睛頓時亮起,雙手背後靠近看,“這可是靓貨喔,去哪裡求回來的?”
周風旭靠着皮衣,長指又将符疊回三角形,“怎麼知一定是靓貨?”
黃符已經充滿褶皺,就算疊成三角形,也還是能看出很多折痕。
如果不是畫了符咒,一定會被小孩子當成拍爛的畫片。
“一眼就知,我帶丹姐經常去大廟,睇的多,見識多自然就會分辨符的好壞。慈雲山觀音廟,我們家上供很多的喔。”周志接着說,“這張符雖然皺巴巴,但落筆的朱砂有力還隐帶光澤,我找大師寫的符都做不到這樣。”
周志又問。
“幾多錢一張?”
“一千。”周風旭回答。
“一千?”
原以為周志是嫌貴,他卻震驚雙眼睜大,當即決定把符順走,
“我去買品質差很多的符也要三千一張啊。”
“真衰仔,碰到這麼走狗屎運的事情,竟然也不告訴你爸?”
周風旭起身把符按住,長手一撈捏進手心。
“你說寫符的人狗屎?”
周志眼看符落空,氣急敗壞:“我說你是狗屎!”
“暫時不能給你。”周風旭伸手穿上皮衣,随後将符放入兇襟口袋,又撈過桌上的車鑰匙。
“今天住警署,方便明天開工。”
周志目送悍馬下山,搖頭歎氣:“死仔包,也不問問丹姐同我怎麼喜歡去大廟,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端端公子哥不當,偏偏要去做阿sir,打交道的都是窮兇極惡的殺人犯,天天眼睜開,就害怕你出事。”
說着,周志轉身回宅裡,捂着活蹦亂跳的心髒。
“奇奇怪怪,今天的心髒好似特别活躍,會不會出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