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早,溫度驟降。
九龍警署D組,周風旭推開辦公室門,一個白色圓乎的東西丢過來,他順手接下,攤開看,竟然是散發熱氣的包子。
施博仁還沒睡醒,短發就算噴滿摩絲,也管不住一縷發絲翹起來,他咬了一口肉包,又扯了扯沖鋒衣的衣領,“變天了,天氣真凍不少。銅鑼灣最出名的鐘記包點,報到前特意早起去買的,試下。”
周風旭拿着包子謝了一聲,放到桌上問:“人皮案有沒什麼新進展?”
人皮案的受害者,目前除了已知的女性,具體身份還沒确定。D組人員為了案情已經不知加了多少班。
甘一祖站起,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法政科除了已經記錄皮屑的信息,還最新發現指甲裡有油,三輪鑒定後确定是豬油。”
重要線索!
甘一祖報告後,室内氣溫都升了不少。
周風旭拿起辦公室上的馬克筆,在白闆上寫下豬油一詞。
“豬油?”施博仁咬着包子看白闆,“砍肉骨的痕迹确實像砍刀砍豬骨,莫非殺人犯的身份是豬肉佬?”
“豬油範圍很廣喔,香江有部分市民煮菜也鐘意放豬油。”
聲音從角落傳來,羅七忠坐在靠窗的地方喝咖啡,吹吹溫熱的咖啡,眼也是看向白闆。
“忠叔。”周風旭合上馬克筆的蓋,“發現屍體的地點就在九龍街市場,你帶人去市場找賣豬油的攤檔調查顧客名單。”
“博仁,你帶着一祖去查查九龍屠宰場,看看他們分别向幾個市場供貨,還有私人豬肉佬,也去查一下。”
“yes,sir!”羅七忠放下咖啡即刻回應。
大家齊齊出動。
座機響起。
甘一祖接起電話,聽完對面所講,目光看向周風旭,表情為難:“旭哥,啟德河發現男屍,案子被劃給D組。”
豈不是沒時間去查豬油的線索?
“人皮案全香江市民都盯緊了嘛!有毛搞錯,又來task?”施博仁不滿。
“先去啟德河。”周風旭拿過桌上擺的證件牌,“走。”
啟德河是香江主存的明渠之一,向東長約2.4公裡,溝渠兩邊堆滿垃圾。
重案組人趕到,現場已經圍起警戒線,附近市民被攔在警戒線外。
周風旭提起警戒線,彎腰進入,施博仁、甘一祖、羅七忠三人跟在後邊。一齊到場的還有法醫科的人。
屍體已經撈上來被擺在路邊,表面蓋着布。
周風旭接過施博仁遞過來的手帕,掩住口鼻,掀開布。
男屍身着紅色黑條紋T恤,多處傷痕,條紋T恤多處被砍爛顯露出裂口,鮮肉猙獰翻開,兇口還有幾小個洞滲着烏皿。
“是子彈。”
年輕男子站在周風旭後邊,視線看着男屍的心髒,拎着一個鐵皮箱,伸手,“周Sir。”
雙方握手。
“又有砍傷?又有槍傷?”甘一祖低聲說,“深仇大恨麼?”
“深仇大恨不知,如此猖狂肯定和黑社團有關。”施博仁又問,“doctor宋,這麼多傷,哪種最緻命?”
“要檢查過才知道。”宋法醫戴上手套,沖周風旭點點頭,周風旭後退一步,他才開始檢查屍體。
半個小時後。
宋法醫摘下手套,“緻命傷是一顆距離心髒接近的子彈,其他要進一步化驗。有少許紫紅色屍斑,屍體還未完全僵硬,初步估計死亡時間五個小時。”
“勞煩。”周風旭得到結果,轉身安排,“博仁帶着一祖去周邊找街坊調查,半夜一點至三點有沒有特别的動靜。”
警戒線外,有個中氣十足的阿伯和同伴講:“昨天半夜兩點鐘,我上廁所被吵醒聽到樓下有人打架,有好多個人圍着一個男仔打,豬肉刀砍來砍去,男仔哀聲求饒,吓得我一晚沒睡。”
周風旭聽完,準備喊施博仁講阿伯叫回警署做筆錄。
突然。
他發現警戒線外邊有個矮小的男子仇恨的望着阿伯,警覺不對,和施博仁對視一眼,即刻沖了出去。
男子發現被警方發現,拔腿就往街巷裡跑,回頭看一眼又找了個樓往樓頂跑。
“别跑!”
重案組的人都拔腿追了出去。
香江樓房都緊挨在一起,男子吓到一棟一棟的翻過去,周風旭腳踩着天台,跟着跳過去。
施博仁緊随其後,跑的氣喘籲籲,好不容易追上男子,他撲上去将男子按在地上,一巴掌蓋在男子頭上。
“跑什麼跑!人你殺的啊!”
男子眼睛一轉,躺在地上狡辯:“阿Sir,是你們先追着我跑。别以為當差佬就可以随便冤枉人。”
“我追?如果你不心虛跑什麼?”施博仁按着人,“先抓你回差倌問清楚!”
男子聽說要被抓回警署,情緒激動起來,手腳也開始掙紮,周風旭上前幫忙,突然,他看到了什麼,眼眸一眯,猛然拉着施博仁的衣領回退,左手拔槍。
施博仁反應也迅速,右手拔槍。
砰的一聲,一粒子彈打出來,正中周風旭兇膛。
施博仁猛地停下來,駭目振心心髒幾乎在一刻鐘之内停下:“旭哥!”
周風旭将男子手槍踢飛,趁着男子吃痛捏着手腕時,他舉着手搶比着男子太陽穴,“舉手!”
甘一祖和羅七忠都看到了發生的事,個個神色緊張,“快喊白車(救護車)!”
施博仁更是心驚沖過來,“怎麼樣?是不是打中心髒?”
“沒事。”周風旭冷峻的神情沒怎麼改變。
“别傻啦。”施博仁想上手摸,“那麼大一顆子彈打出來,怎麼可能沒事?”
周風旭阻止他動作,從前襟口袋裡掏出黃符。
原本充滿折痕的破舊黃符,此時中間已經陷進去一部分,然後憑空自燃,丢掉的瞬間又從半空化成灰,點點掉落。
圍觀現場的幾人内心極度震撼。
周風旭盯着灰,沉默不語。
施博仁額頭開始冒冷汗,平日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聲線發抖。
“旭哥,一千的符真救了你命啊!”
光天化日之下。
他竟眼睜睜看着黃符擋下一顆子.彈!
——
如意風水鋪,黃老闆在和穿着道袍的紅發青年飲功夫茶。
茶香四溢。
香氣飄屋。
黃老闆時不時望着青年的紅發,連聲講不懂如今年輕人的時髦。
“鴻運當頭,搞玄學也要趕時髦嘛,不然如何在玄學界立足?都Out啦。”衛硯臨摸了摸紅發,端起茶杯與黃老闆碰杯。
“那真是sobad。”黃老闆摸了摸要掉完的頭發,感慨,“想當年我也是叱咤九龍塘的人物,如今竟然都趕不上時代潮流,叫我染紅發,不如一刀劈死我。”
“白皮鬼工地的事情,知道是誰做的嗎?”衛硯臨放下茶杯,問出來過來的目的,“當時路過西貢時就發現集齊煞氣一體,如果不理,西貢一定生靈塗炭。”
“可惜,我功力有限,等湊齊人卻發現事情已經被解決。”
黃老闆起身從收銀台拿出一份報紙,指了指報道華新集團的事,“不用聽說,也能看些眉目出來。”
“華新集團破産清算?”衛硯臨接過報紙,一行行看完,字少信息量卻勁爆。
華家人接連衰老。
華家破産。
華家董事長去世。
任誰都能看出是術法反噬。
黃老闆說:“已經打聽過,華家布了天煞借命陣給華老爺借壽。”
“天煞借命陣是邪術,布陣需要的功力也非常深厚,華家背後能布起這個陣的風水師不簡單。”衛硯臨越看越好奇。
“相比布陣人,我對破陣人倒更覺好奇。對方用了幾個人,又是用了什麼方法?當時我和其他同行也因為這個問題讨論好久。”
兩人借機又是好好聊了一下破陣的事。
黃老闆說起最近的玄學界,便問:“知不知最近香江爆火,算乜乜準的靓女神婆?”
“咩啊?”衛硯臨聽不大明白。
黃老闆便起身将大喜報社近幾期的報紙一份份找出。
衛硯臨一份份看完,震驚到嘴巴大張:“神乎其神,我和她是同行,同樣都是算命,怎麼可能不清楚這行深淺?”
“我也覺得。”黃老闆吐槽,“就算觀音下凡,閉着眼算也不可能如此準。”
黃老闆又指着報紙上寫的地址,八卦問:“就在廟街,離我們這不遠。聽講每天都有兩卦,等會兒去看下熱鬧?”
“去,為什麼不去?像這種算咩咩準的卦,肯定請了托,我們去現場拆穿她。”衛硯臨馬上答應。
話音剛落。
鋪門外就進來一個長相靓麗的女孩,黃老闆見來了客人馬上起身,“你先坐下,我先招待熟客。”
衛硯臨擺手:“去吧去吧。”
楚月檸一早就騎着攤車先到了通菜街,想要買些材料做把趁手法器。
黃老闆想着楚月檸是老主顧,便想着介紹兩人認識,玄學人才稀少,互相認識也多一條人脈。
于是,他對楚月檸說:“坐那邊就是通菜街最有天分的年輕算卦大師——衛硯臨,都是年輕人,你們可以多交流下。”
楚月檸看過去,不由被如火的紅發吸引住,看了兩眼後才客氣笑了下:“你好。”
紅毛青年被黃老闆托得如此高,也不由端起前輩架子,脊梁挺直朝楚月檸微笑,“你好。”
黃老闆不由又吹起衛硯臨,說對方算命是如何準,是如何神,最後還來一句,“要我說,要是同樣有宣傳,他比起報紙上的神婆不知厲害多少!”
“沒有,大家賞臉。”衛硯臨被誇的不好意思,連連擺手。
“原來是大師。”楚月檸岔開話題,問起黃老闆有沒有雷擊木,她想用來做桃木劍。
“先前會去山裡撿幾塊,雷擊木雖然辟邪,但始終是木頭。”黃老闆依次拉開幾個櫃子,展示出櫃裡一把把鐵造的劍,劍長一米,份量不輕。
楚月檸僅是看一眼,就搖頭拒絕,“太重。”
“對妹妹仔來說,重是重了點,但法力夠猛喔!”黃老闆說完。
楚月檸還是搖頭。
“不如這樣吧。”衛硯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我知哪有,有時間不如帶你去?”
楚月檸想了想,便點頭:“可以。”
就在衛硯臨要詢問聯系方式時,風水鋪外突然走進來一個人。
一個衣衫褴褛的乞丐,“衛大師?”
衛硯臨聊着天,興緻勃勃回頭,“我是。”
下一秒,門口的掃把就砸到衛硯臨身上,衛硯臨痛到龇牙咧嘴,不停撫摸着被砸的位置,就在他想要撿起掃把丢回去時,卻被乞丐的話給砸愣住。
“明明是你算我有橫财命,六合彩買什麼重什麼!我信了你,投了全副身家,結果輸到現在一毛錢都沒得剩!”
“害我現在變成了乞兒(乞丐)!”
“你個死神棍!”
第25章
現場氣氛不由尴尬。
“咳咳。”
黃老闆輕咳兩聲,找了塊抹布轉身擦收銀台。
衛硯臨臉憋得由紅變紫,他甩着寬大的道袍,踏着編織的草鞋,抓着乞丐理論,“喂喂喂,當日我是算出你有橫财命,不過講的是當天,錯過時間買,買虧就算我頭上?沒這種道理喔。”
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位靓女同行,叱咤通菜街風流倜傥的衛大師,怎麼可以出這麼大的醜?
臊得他根本沒面目去瞥靜站一旁的女孩。
等再擡頭,楚月檸已經不見蹤影。
楚月檸買了一些東西,就離開風水鋪,從通菜街騎車過馬路,一路上不少人和她打招呼。師奶們提着菜籃,裝滿從市場精心挑選,供應全家人一天的食物。看到靓麗的女孩騎着攤車轉彎經過,笑容滿面招手。
“檸檸,開檔啊?”
“踩車小心啊。”
“楚大師,什麼時間才能有空同我算一卦?”
攤車踩的風掣雷行,過彎時玻璃櫃還往左邊傾斜,楚月檸放下速度,朝師奶們擺手,荔枝眼彎彎,白皙的臉挂上笑容。
“丁師奶、雷師奶、李師奶,早晨好!”
丁師奶招手喊楚月檸停車,從菜籃拿出一根龍骨腳步輕快的塞在攤車底,“靓骨來嘅,特意早兩天同豬肉佬打好招呼,你拿回去煲湯給妹妹補身體。”
“不行,丁師奶還是留給孫子吧。”楚月檸兩腳刹車,站起,臀部脫離座椅,轉身伸手拿着龍骨要還回去。
“一餐而已。”丁師奶不介意,“知你沒時間去市場。對啦,清神糖水效果真是好,我孫子喝了,學習的時候也不眼花花,更不頭痛,最緊要的是難得靠了一百分啊。今天還有嗎?”
“有。”楚月檸将攤車底橫着擺的冰棍箱蓋子打開,伸手摸半天,然後摸出一瓶遞給丁師奶。
丁師奶欣喜就要打開錢包掏錢。
“不用啦,就當付龍骨錢。”楚月檸已經上了攤車,踩動腳踏,“不過清神糖水效果好,但也不用日日喝,下周再來買吧!”
丁師奶開心得不得了,将糖水放進菜籃,同其他幾位師奶贊聲連連,“清神糖水可是好東西,我孫說提神醒腦,功效好過咖啡,飲一杯精神一整天。”
“是不是真的?真有這麼厲害?”雷師奶眼神不時往丁師奶的菜籃掃。
“我孫說非常勁。”
幾位師奶也心動,互相推搡,“不如也去廟街問檸檸買?”
“一天隻有兩杯。”丁師奶得意到眉飛色舞,往前走提着菜籃的力氣都大上許多,“很難買的,明天你們去排隊吧。”
在丁師奶的一頓宣傳下。
大家都對清神糖水充滿好奇。
畢竟,誰家裡沒有一兩個讀書的孫子孫女啊?
楚月檸騎着攤車順通無阻抵達廟街。
等到攤位時,林家桦已經開檔。
“檸檸,我幫你。”林家桦剛從烤箱端出來一層奶撻,見楚月檸推車進來,他連忙把手套脫下來,推了推隻剩單邊鏡片的眼鏡,轉身迎着光的時候才能看到鏡框另一邊沒有鏡片。
楚月檸擺手:“自己來。”
“别傻啦,女孩子家家,要愛惜手嘛!不然做出老繭,怎麼戴好看的首飾?”林家桦不聽,走過來彎腰就将小木桌從攤車底抽出,擺好後又轉身從攤車底搬出冰棍箱放在玻璃櫃台面。
做完事,林家桦就要回攤檔。
“等等先。”楚月檸将攤車腳架打上,确保車停穩,從車底又拿出一個盒子遞過去,“送給你。”
林家桦驚訝:“送給我?乜嘢?(什麼東西)”
“拆開看看。”楚月檸眉眼彎彎,賣起關子。
林家桦把禮物盒的蝴蝶結拆開,裡面躺着的是一個眼鏡盒,他摸了摸鼻梁上已經缺少鏡片的眼鏡,眼睛不由濕潤。
“這個牌子要千多塊,在我身上浪費錢值嗎?”
從小到大,他就沒收過什麼像樣的生日禮物,就連兩個親生妹妹都沒送過東西。
檸檸和他非親非故,還要負擔家庭。
林家桦想将眼鏡拿回去退錢。
“如果你送回,就是看不起禮物,不想和我做朋友。”楚月檸指指林家桦的眼鏡,含笑,“不如試下?”
林家桦将眼鏡摘下,眼睛畏光眯起,戴上新眼鏡後視野才漸漸清晰,驚奇,“度數剛剛好,你如何知道的?”
“你平時戴的那副眼鏡的老品牌,如今香江隻剩一個地方有的賣。”
昨天去友誼商廈,她剛好逛到這家店鋪,進去拜托老闆查了一下林家桦的配鏡信息,果然在。
林家桦複查視力比較勤快,所以度數也沒得問題。
“檸檸,真是多謝你。”林家桦忽然緊張起來,想着窘迫的經濟情況,非常感激,“原本想着攢幾天錢再去換的。”
“不客氣。我們是好朋友嘛!”
楚月檸說完,攤車前,排隊的客人漸漸多起來。
她沒有再聊下去,三步并兩步走回攤前,留下最前邊的兩位。
首先要算命的是一位男子。
他仿佛六神無主般,雙手扶着小木桌坐下。
與此同時。
衛硯臨與黃老闆也來到現場。
人山人海,前邊堆滿街坊,衛硯臨墊起腳,都望不到糖水攤,更看不到算命的是誰。
黃老闆則用大肚腩,左挺一個右挺一個,像個皮球一樣把周圍人挺開,艱難地又和衛硯臨挺進一點位置。
大嬸今天也來看熱鬧,當她看到衛硯臨時,驚喜地上前抓住他的手,“阿臨?”
衛硯臨回頭,看到親戚時也驚訝:“表姑?”
兩個人長話短說。
衛硯臨這才知道表姑原來也來了廟街。
表姑從口袋抓出一把瓜子,随着被人群擠的左搖右擺,看向攤檔的目光不屑,“也不知巴閉(厲害)咩,要我講,真本事沒有,利用報紙炒作最厲害。TVB明星那一套,真是讓她學的有模有樣。”
“無緣無故,你說記者怎麼可能好端端替她免費宣傳?近些日子,廟街被鬧哄哄搞得烏煙瘴氣,真是煩人。”
衛硯臨一向清楚表姑嘴巴的厲害,從前在通菜街,他沒少被煩,介紹幾個單給他,就抓着雞毛當令箭,巴不得他把人供上天。
當即,衛硯臨想悄悄縮走,卻被表姑一手抓着後衣領。
表姑單手磕瓜子,絮絮叨叨:“阿臨,不如你也來廟街擺個檔?糖水妹哪有你這麼厲害?你可是繼承了香江前十風水大師李奇明的衣缽,論位階論本事,你肯定甩糖水妹一條街。”
衛硯臨聽着,有點心虛。
他跟着師傅的時候,隻學了一半的本事,師傅離世後,同行因為師傅從前名氣的緣故,也将他地位托的很高,導緻他拉不下臉再拜師傅學習。
一直半桶水的實力吊着。
“表姑,你别亂講。”
說完,衛硯臨又想離開,表姑抓着他衣領不讓走,“剛好你今天在,等會,你也去算一個,看看你和糖水妹誰算的準。”
攤檔裡。
男子一臉恍惚,坐下後,他才緩緩道來:“楚大師,我好像中了邪。”
話音剛出,圍觀的街坊就來精神。
很少有人一上來就說中邪的喔!
原本要離開的街坊,又留了下來,在鼓吹新科學的今天,還有人敢赤裸裸的
楚月檸看向男子的背後,然後收回視線,說:“請繼續。”
男子才接着往下說。
“我是做石廠生意的,也就是幫亡人刻碑。”
“最近九江路出了連環車禍,死了足足十個人,全部單都給了我,忙中出錯,其中一塊碑刻錯了名字。”
他懊惱的抓起頭發,神情沮喪。
“我真不是故意的,墓碑上墳時我已經發現刻錯的問題,又連夜重新刻過一塊。”
“原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最近,事情卻越來越古怪,先是造碑時被錘子打到手,接着又差點被車撞。”
“甚至,我已經開始每晚做噩夢,夢到有人拿着鐵錘一下下捶我的頭啊。”
男子越說越激動,神情也越來越癫狂:“明明已經道過歉,明明就已經換過墓碑。為什麼就不願意放過我?”
“我每晚睡不着覺,第二天又要趕工刻碑,這種日子真快過不下去。”
圍觀的街坊見男子被折磨的就快發瘋,也不由心生同情。
“刻碑錯名的事情是烏龍了點,但你也道歉了。”
“放心,對方肯定已經原諒你。”
“如果還睡不着,就去醫院開片安眠藥幫助一下。”
男子聽從建議,恍惚着問:“楚大師,你也覺得安眠藥對我會有幫助?”
“沒用。”楚月檸搖頭,“如果你吃了安眠藥,他還會一直纏着你。”
“為咩?”男子不明白,“難道說他還是很憤怒?氣我刻錯了字?”
楚月檸卻說:“他其實不是氣你刻錯字。”
“真的?”男子以為沒事,驚喜擡起頭。
“他氣你是因為其他的事情。”
男子又疑惑起來:“其他事?其他什麼事?”
楚月檸見男子還是一副糊塗的樣子,搖了搖頭:“他氣你不僅刻錯字,還将他埋在仇人的墳上,讓仇人享受他家人的供奉香火,還讓仇人天天看着他兒子和老婆哭泣。”
“仇人取笑他。”
“他氣不過,不就來找你發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