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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心意

子歌紀 陌路聞笛 2225 2024-01-31 01:02

  “上回聽聞你們進京,她還主動接了跑腿的差事,替哥哥把迎人糕送到你住的地方。許是久别,隽隽還與她多說了幾句話,小桐回來之後可高興了。”蓮兒漫不經心地說道,她拿起桌上的一方折扇,細細打量着上面的紋飾。

  隽隽方才帶回來的,說是遇見了家裡的仆從,在樓下候着多時了……

  紅裳當時無心的一句話尚在耳際。那日天氣微寒,下着縷縷小雨,那個在客棧門口一直候着、直到穆離隽從馬坊歸來的仆從,沒想到卻是小桐。

  子歌想起當時穆離隽取回糕點時,臉上隐隐有笑意,一整個晚上都沒怎麼鬧騰,分外乖巧,她和紅裳還覺得有幾分納悶。

  “那回來之後,他可有對小桐好一點?”子歌問道。

  “嗳,還不是老樣子……一整日便在屋檐上盤桓,沖着水池扔石子、攀折花枝,對小桐依舊愛理不理的。”

  蓮兒開了扇子,好奇地觀摩着上面的字畫。“哥哥用心良苦,特意指派小桐來服侍你,便是知道隽隽愛來你房裡遊蕩。若不是在你屋内随侍,她怕是一個月都難見隽隽幾回。”

  子歌輕輕一笑。這幾日穆離隽的确常在她房裡呆着,看她插花、寫字,有時候也陪他打打石子兒。每逢這時,小桐便會入屋拾掇衣物,清潔擺飾,隻是來去匆匆,不發一言。而她一直忍着未開口與小桐攀談,隻是為留着一個引信,一個誘發話題的引信。

  “想必隽隽心裡對小桐也是暗暗喜歡的,隻是他畢竟保留着孩子心性,臉皮又太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罷了。”子歌瞥了蓮兒一眼,有意無意地回道。

  “或許吧……面對喜歡的人,的确是會亂了方寸,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蓮兒的聲音裡帶着淡淡的惆怅,她随手拿起桌上的糕點,放入口中,神色卻是微微一變,“這迎人糕的味道……似乎與之前哥哥做的不太一樣。”

  “前日,我讓離軒試調新味,以青梅煮酒後,融入豆沙作餡,梅香中蘊有酒香,而甜味依舊濃郁。這個配方,你可喜歡?”

  子歌抿唇一笑,想起自己當時饞心大起,在廚房内為穆離軒幫忙,卻是手忙腳亂地,給他捅了不少漏子,而他卻毫不在意,隻是如今見面了仍不住取笑。

  蓮兒點點頭,又取了一塊糕點,卻是捏在手中,挑眉望向她:“哥哥說你是食客中的狀元,我覺得他這個稱贊毫不誇張……能讓固執己見的他修改自己的完美配方的人,也就隻有你了。”

  “瞧你說的,便是改個配方而已,愛吃甜點的姑娘可不止我這一家吧,想必離軒過去在南诏,紅顔知己也是甚多的……”

  子歌不動聲色地撚着手中的錦帕,臉上卻故意露出了一絲憂慮的神色。

  穆離軒曾在入館那日拜托她套出蓮兒此番招親的心意,而她卻接連多日按兵不動,皆是出于緩兵之計,靜候着一個合适的時機。蓮兒若來房中稍坐,她便拉着蓮兒聊聊旅途見聞,或品品宮中新賜的茶葉點心,卻又裝作無意地将話題往這一方面引。

  而今日,她特意留了小桐閑談,便是親手點燃了這根引信,等着蓮兒挑起這件事。

  “哥哥倒是一向憐香惜玉,但他早到了該娶親的年紀,府中卻一直空空的,沒個主事的人……”蓮兒見子歌臉上憂色漸深,不由得又湊近了幾分,那張驟然放大的清秀臉龐上,透着幾分壓抑的笑意,“莫不是像我猜想的那樣……莫非,你……對我哥哥有意?”

  子歌故作害羞地低下頭,臉上卻着實因她這句話而微微發燙,看起來便更加令蓮兒信服了。

  “你切莫随口道與人知……大齊女子一向含蓄,若非被你猜到,我萬萬不會對旁人提及。”子歌輕聲補了一句,卻引得蓮兒一歎。

  “你又何必憂慮,哥哥待你的心意,簡直是路人皆知!”蓮兒擡手便是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子歌,力氣雖不算大,卻是讓她微微一驚。

  “蓮兒你又拿我取笑了……”子歌擡手揉了揉肩膀,卻是不乏好奇地看着她。

  “我說的全是實話!我們入了中州,到绫羅城的第二日起,哥哥便一直守在月半居,不知在等候何人,直到那日他帶我和隽隽去你的樂坊求琴,我才隐約覺知,他那幾日定是在尋你!”

  早在那日入趙府夜談時,穆離軒便向子歌言及此事,尋她僅是為了聯系上娘親,早作商議。

  你卻是難見得緊,林師傅将你護得極好,我在城中盤桓多日,不得已方出此下策……

  想起了娘親,卻讓子歌鼻子一酸。她裝作含羞地低下頭,輕輕掩去了眼角的淚光。

  “那不過是巧遇而已,離軒并無他想,對我一直十分有禮,你也是看在眼裡的。”子歌故意消沉地說道。

  “但趙府夜宴時,他與你明明甚是親密,後來還邀你到屋中久坐。一般的紅顔知己,哪裡入得了他的房門。”蓮兒又道,“聽聞你家中出事,哥哥入京前還瞞過了趙府上下,特意到私塾中查看,這還不能說明他的心意嗎?”

  春風十裡焚毀之後,子歌選擇恢複記憶,那幾日都處于半夢半醒間,并不清楚旁人的來去。若非蓮兒提起,她竟不知道,當時穆離軒還費神照料過自己。

  “我們本是萍水相逢,中秋宴上,離軒隻是不願拂了澄江王的好意,方與我多言了幾句。”

  見蓮兒目光灼灼,她隻能故意不去看她的眼睛,低聲答道:“離軒心地純善,那日母親亡故後,我因悲痛過度,卧病在床、無人照應,他還特地來看我,留下幾分薄銀。此番京中偶遇,他又再度出手相助,我實在是感念在心,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卻是不敢有非分之想……”

  “嗳,女兒家心事,果不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見她一昧反駁,蓮兒無奈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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